在客栈吃了最喜欢的樱桃肉和糖蒸酥酪之后,卫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因为卫府和林府只隔着了一条长街,所以卫雎和林书棠小时候会经常窜门在一起玩,久而久之,她们成为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的闺中蜜友。
这次出去踏青,她们收获不少,回到府里,丫鬟绿绮将装满花的竹篮递给卫雎。
卫雎走进屋里,在桌前坐下,将沾着水珠的春花从竹篮里拿出来,然后将其一枝又一枝插进瓷瓶内,大小粗细不一,颜色不同,种类繁多,看起来花团锦簇,好像春天被凝聚在了这只瓷瓶之中。
她双手捧着下颌观赏这瓶春花。
忽而一道脚步声由远到近慢慢传来,她抬头望去,见是母亲院子里的张嬷嬷走了进来。
张嬷嬷穿着一身棕色吉祥纹裳,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向卫雎福了一礼后,她微低着头,轻声道:“姑娘,夫人命我过来和您说个好消息,齐家公子学业已成,过几日便要回来了。”
居然这么巧?难道真的如林书棠所言是一个好兆头?
卫雎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不过撇开别的不说,齐哥哥要回来了,她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也有一年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只是……
卫雎心情复杂,最终只汇成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扫去这些杂绪。提起篮子递给张嬷嬷,里面还有一半的花,眉眼弯弯道:“嬷嬷,帮我拿去给阿娘,让她也赏一赏这春日的新花。”
张嬷嬷含笑道好,伸手接过后便退了下去。
卫雎转动着白瓷瓶,从各种不同角度观赏着这瓶春花。
她想起张嬷嬷带来的这个消息,以及结合林书棠所说的话,她意识到,齐哥哥要回来了,这代表他们的亲事可能要被提上日程,爹娘必定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可是她真的要嫁给齐哥哥吗?
她想,不要。
她对齐哥哥没有男女之情。
……
竹韵院内。
司马徇和林老太傅一连下了两局棋皆是打成平手,最后一局棋一直对弈到日暮时分,都还未能分出胜负。
平日里与司马徇下棋的大臣,无不惧于君威,对弈时恭敬小心,而且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让子。这让司马徇感觉颇为无趣,唯有与老师对弈时,他才有了些棋逢对手的兴味。
眼见日薄西山,霞光余绮洒进了院内,林老太傅开口道:“天色已晚,陛下可要留下来先用晚膳,然后再接着下棋?”
司马徇淡声道:“不了,朕还有事要先回宫,这盘棋留着待改日再续。”
“陛下慢走,今日能与陛下对弈可谓是荣幸之至,多谢陛下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林老太傅道。
“太傅不必客气。”随后司马徇不再多言,起身带着李顺往院门方向走去,林书泽连忙上前领路。
……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
这一日上午,齐沂携礼登门拜访卫府。
卫母客气有礼地招待了他,和他寒暄几句后,卫雎也来到了前厅。
她穿着一身雪白色妆花缎春裙,鬓发上钗着一支红宝石嵌金簮,耳尖坠着白玉珍珠,亭亭玉立,肤白胜雪,花容月貌。
她出声唤道:“母亲,齐哥哥。”
望着唯一的女儿,卫母眼含慈爱,语气温柔道:“快坐下来罢,婼婼。”
卫母已经四十有余,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多,秀外慧中,蕙质兰心,举止得体娴雅。
“好。”卫雎坐在了母亲的左下方,而齐沂就坐在她的对面。
一年未见,齐沂的身躯更加宽厚了些,五官也更加成熟分明,唯一不变的是身上那股谦和气度。
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直裰,银冠束发,面容俊朗,仪表堂堂,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一举一动间有礼有节,让人觉得十分稳重踏实。
卫母出声道:“齐公子这几年在书院的学业如何?”
“尚可,偶尔能得到夫子的夸奖。”齐沂温声应答。
卫母赞赏道:“那应当算是不错了。”
“夫人过誉了。”齐沂谦声道。
卫母见状,更加满意了,“齐公子将来打算留京任官还是下乡县历练?”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随父一同留京。”齐沂思索了一下,才慎重回答。
卫母认可道:“这样挺好的。”将来他能留京,她的女儿若是嫁给了他,就无需背井离乡。她也能就近看顾关护,不必担忧挂心。
跟齐沂又聊了几句之后,卫母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将地方让给他们小年轻。
齐老太爷是左谏议大夫,而齐沂他爹是吏部郎中,与他们家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卫母并不希望女儿嫁一个多么大富大贵或者手握重权的人家,大家族规矩多,利益纷杂,她只希望女儿能找个合适的郎君,过自己的安生小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对于齐沂,她是满意且放心的,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他的为人品性。他是目前在这上京城之中,卫母最为满意的女婿人选。
卫母一走,只留下卫雎和齐沂四目相对。
齐沂率先开口打破平静,“婼婼,这一年来你过得如何?”
“我挺好的。”卫雎道:“齐哥哥,你呢?”
齐沂含笑道:“我也挺好的。”
随后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颇有些正式道:“婼婼,我已学成归来,今年六月便会随父入朝为官。”他停顿了一下,直视卫雎,目光恳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娶你。”
卫雎的指尖摩挲着腕上的碧玉镯,嗫嚅道:“……我还未准备好,还不想嫁人……”
闻言,齐沂笑了笑,“好罢,我们不必着急,婼婼,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卫雎抬头看着他,“我对你并无……”。
齐沂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拿出一个钿盒递给她面前,抢先截断她的话,“婼婼,这是我带回来的礼物,你看一下。”
卫雎想说,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但却被他打断了。
她看着这份赠礼,不想收下。
齐沂见她神情抗拒,道:“无论如何,我都算是你兄长不是吗?婼婼。”
齐沂都这样说了,卫雎只能收下。
齐沂继续起话头和她聊天道:“我不在的这一年,上京城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有什么变化卫雎倒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奇人趣事,见齐沂不再谈论婚嫁之事,她松了一口气,将那些所见所闻描述给他听。
齐沂含笑静听她的讲述。
过去几年他一直在外游学,婼婼与他变得生疏没有以往那般密切了也是正常。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有十几年情谊的根基在,这不是说想摧毁就能摧毁的。
她对他虽然没有爱慕之情,但情意是可以慢慢培养,他有信心,而且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必着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