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对正在逗孩子玩的王子期招手,说:“子期,来,到娘这来。”
王子期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王溪面前,此时其他人要么聊天,要么逗孩子玩,只有王素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看到王溪张着说了话,但这会小孩哭了,她满耳朵都是小孩尖叫的哭闹声,和哄小孩的声音,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
只看到王子期回话之前,那边的三个人,都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她敢确定,她们是在看她,从王子期看过来的目光,她确定她们三个,不是被小孩的哭闹声吸引过来的。她心神不宁,虽然小孩不哭了,但刚刚王子期看过来那一眼,让她不得安宁。
月挂西天,蝉鸣长夜,到了该回去睡觉的时间了,众人散去。
王月溪抱着熟睡的女儿,宋氏拿着东西,两人先走一步,随后是王红一家,王素真最后一个离开,王子期把她送到大路上,顺便回家关门。小黑狗跟着她们两个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拐弯处。
“子期,刚刚你娘和你说了什么?”
王素真没忍住,即将分别时,问出了口。
“啊,没什么。”
王子期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王素真见他不敢抬头看自己,心里已经感到不好。
“你娘绝对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说?”
“我有什么不敢,我娘让我嫁给月英姐。”
说完王子期才意识到自己被她激了,但他不后悔,又补了一句。
“我娘说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守孝吗?你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你娘让你嫁给王月英?你答应她了?”
王素真的心思都被这一句吸引。她攥住他的手,抬起他的脸,要他一个答案。
月光下,王素真的半明半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不好看。她这么重视他,按照往常他应该高兴。就像他抢夺宋宴一样,那种从别人手里抢下来的战利品,那种滋味让他欢喜。但这次,王子期没有被争抢后的惊喜,只有不悦。说他偷情,嫌弃他的是她;说要守孝,不肯娶他的也是她。
修运河那段时间,他给她送饭,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不过是因为桃花林里,他们俩刚好前后脚下山,他被月英姐拒绝了,才拿她当借口。
王素真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一只手抬起他的脸,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用力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追问道:“你答应她了?你答应嫁给王月英了?”
“是,我答应了。我会嫁给月英姐,你守完三年孝,想娶谁娶谁,跟我没有关系。”
王素真怒火中烧,她没和王月英聊之前,对他是有误解,不过也不算误解。不过是从偷情的误解,变成了和宋宴的事实。虽然王月英解释宋宴和王子期没什么,王子期就是个给人送钱的钱袋子,被宋宴骗了。
虽然宋宴已经死了,可她还是心里有点吃味。她知道他是清白的,知道他厨艺好,会绣活,人又好看,而且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她之前选夫郎的要求和他相差甚远,但她还是喜欢上了他。守孝这个事,不过是当时脱口而出的借口,现在却被他句句回送。
“我,子期我不是那个意思”
“汪汪汪”
王素真的解释刚开个头,小白冲她们俩连叫好几声。王子期也趁这个空挡,摆脱了她的手,离她稍远了些,弯腰摸摸小白的头,暗自称赞它是条好狗。
对着还要解释的王素真,王子期的话却并不好听。
“我和月英姐,本来就该是一对。当时冲喜的时候,是我不愿意,才让她娶了别人。可结果你看到了,兜兜转转饶了那么大一圈子,她还是要娶我。这说明我和月英姐绑了红线,注定是一家人。”
说完他不等王素真反应,拍了拍小白的屁股,一人一狗回了家。
王素真没有追上去,看这一人一狗的背影,回了家。
过了几日,村里定好了秋猎的日子,王素真跟着王月溪她们,去了城里王月英住的地方。中午,几人留下来吃饭,王月英出门买饭,王素真跟她一起去了。
路上,王素真拐弯抹角问了许多事,都是关于王月英对张文清跑了的看法和想法。王月英被问的不耐烦,停下来,看着她,问她:“素真,你今日可有些不一样啊?”
“没有吧。”
王素真尴尬的笑了笑,手也不自然的摆放。
“别光说我啊,我在城里,天天陪着我娘看病,没什么意思。说说你和子期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我到时候一定回家喝喜酒。”
听完她的话,王素真的笑容变得苦涩。你喝不上我们俩的喜酒了,倒是我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王素真本来要说这句话,可在脑子里过了一边王月英的话,发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太小肚鸡肠了。
王月英就见她的脸变来变去,终于在她忍不住要说话时,王素真开了口:“月英,你找过他吗?”
这回换成王月英变苦涩了,她酝酿了几秒,才回答她。
“怎么会没找呢?我问了他常去的买饭的掌柜的,问了药堂的大夫,问了周围的人。甚至托许霜去问,只是没有消息。他好像消失了一样,没了踪迹。”
王月英抿唇,目光飘向一旁的铺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一点笑。
“我会继续找他的,我会找到他的。”
“会的,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王素真也被她的笑感染,想起了王子期,王月英根本不知道她要娶他,而且王月英也不会娶他。突然王素真想起了秋猎,想起了她们的约定,她笑的更爽朗了。
“月英,去年秋猎那只鹿算你的,去年算你赢,今年你上不了场,算我赢,咱们俩是平手。”
“什么叫算我的,那只鹿就是我的。”
两人都从伤感里走了出来,为了一只鹿,吵吵闹闹的吵了一路,直到靠近王月英住的地方,两个人才停止了吵闹。
“王月英,战书延长一年,明年,明年秋猎我们一起去。”
“王素真,你赢不了我的。”
说完,王月英先一步走到了家。吃完饭送她们到坐车的地方后,王月英往回走,刚走进北门,迎面撞上来找她的许霜。
“月英,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真的?”
“当然,我就是来告诉你的。”
许霜带着王月英一路走,走到了北街卖马的地方,带她见了一个人,叫李晴,是这里养马,卖马的一个帮工。她们俩过来时,李晴正在给那匹白马喂草,因为她和许霜很熟,所以她拒绝了王月英递过来的钱。
“都是姐妹,我又不能帮你找回夫郎,只是给你个消息,用不着给钱。”
李晴没给她们俩说话的时间,连着说:“我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夫郎,长得很好看,名字叫个文清,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个碧绿的镯子,头上有一个梅花样式的木簪子。”
“是他,是我夫郎。”
“那行,既然是你夫郎,那我就继续说了。”
“那日我正在喂马,这园里来了个中年女人,一上来就要最好的马,我给她挑了几匹,她又说要适合男人骑的马。最后挑了一匹棕马,和一匹白马。”
李晴指了指在吃草的白马,“就是这匹白马,她让我带着两匹马,跟她出去。我本来是看她穿的好,又骑着一匹好马,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挑。我刚要抱怨,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元宝,我当即没了怨言,带着两匹马,跟她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在巷子里见到了你夫郎,你夫郎挑了那匹棕马,那人给了我一个金元宝,两个人就骑马走了。”
中年女人,金元宝,好马,让她想起来张文清曾经说过,他们家一车车,一箱箱的金元宝和银元宝。到这里她就已经知道女人是谁了,但她还是追着问了很多,还好李晴脾气好,和许霜两个人足够熟,不然就是给了钱,也没有人愿意被这么问。
即使王月英在怎么问,李晴也说不出其他的了,她已经说了全部。
回了家,王月英在看到王英时,收起了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给王英熬药,直到吹灭了油灯,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王月英躺在那张并不宽裕的小床上,看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想起张文清的脸庞。其实从他走那天,她心里就有了答案。他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一个可以让他相信,他日思夜想的人。
这个人只有他娘,只有他娘才会让他丢下她们。而且今天李晴的话,证实了她心里的答案。她不怨他的不辞而别,只是心里难受。他找到他娘,这是喜事,是她一直想要帮他做的事情。
她应该开心才对,应该高兴才对,可眼泪为什么流下来。王月英泪洒枕巾,心里嘀咕道。我又没说不吃软饭,你为什么要离开。当时你问我吃不吃软饭时,不是说要带小白和王英走,不带我走吗?怎么现在只带走了你自己?
骗子,张文清你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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