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早上王月英到了时间，还没有清醒过来。

小白顶开东屋的门，热情的嘴筒子伸进她的被子。

“啊，小白，我醒了，我醒了，不要舔了。”

王月英握住它的嘴，从被子里起来，和小黑狗对视了几秒，在它跳跃的前一刻，起身，下床。

王月英来到镜子前，穿衣，梳头，等她把自己收拾妥当，小白还在床前，用它的嘴对着被子一通拱。王月英走过去，打开被子。

“看吧，看吧，没有人，他已经走了，他不在这里。”

“汪”

“汪汪”

小白反驳她，跑到床的另一边，似乎在说，他藏到了这里。王月英可没心思再陪它玩，催促道：“真没有人，快点出来，我们去溪姨家吃饭。”

也不知道是去年冬天，张文清赖床那段时间，还是她在二王湾那段时间，让小白养成了这种习惯。每日早上必来东屋里打卡，对床上的人进行唤醒服务。

不知道小白是怎么唤醒张文清的，反正这家伙唤醒她的方式很特别，每天早上对着她的脸一顿舔，她现在已经能在它舔过来的一秒后，握住它的嘴筒子。

说完话王月英没有看小白，去厨房打了水，洗了脸，擦干后，进了东屋，再催一遍。“快点走了，我们去吃饭。”

小白摇着尾巴，对吃饭很感兴趣，但又守在床前。王月英被它的执拗折服，走上前，把另一边被子也掀开，让它过目后，一人一狗去了王溪家吃早饭。

吃过早饭，王月英留在王溪家，跟在王溪和王月溪身边，帮个忙，逗逗孩子。她知道溪姨，红姨，月溪姐，月红姐，还有其他人都在担心她，所以她虽然有找张文清的心，却并不准备现在就去。至少要过段时间，给她们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好，让她们安心了，才能往外跑。

中午吃过饭，王月英逗了会儿孩子，把自己逗困了。她带着小白回了家，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边晒太阳，边看那只黑白色的鸟和小白打闹。

看着那只鸟落到了小白背上，而小白找不到它时，王月英想它真笨，天天扑自己那股灵活劲怎么没有了，刚要出声嘲讽，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扭头，看到王溪和王红来了。

“溪姨，红姨，你们来了。”

王溪二人回了笑，王红先开了口：“月英啊，有点事，我们俩要和你说。”

王溪也急着开口，反而王月英比较淡定，经历了王英的死，再大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可以应对的。

“不急，不急，我先去拿凳子，我们坐着说。”

王月英进屋，搬了两个凳子，放到门口，三人都坐下后，刚刚着急说话的王溪又不开口了。王红用胳膊轴捅了捅她：“说啊。”

看着她们俩挤眉弄眼，好像是一件大事，王月英不急不躁的等待着，还有心思看了眼小白，看见小白躺在地上，任由那个鸟在它身上撒野，她总算是知道那个小鸟为什么那么胖了，胖到比文清绣的大了一圈，合着是小白养的啊。

这条小黑狗，上尊王英，下护小鸟，中间还喜欢张文清，唯独对她很恶劣。知道她不喜欢被舔脸，回回见了她，都和她对着干。

它可真坏啊，谴责，必须谴责。

“月英啊，你娘之前让我们给你找个夫郎，但之前那些男人，你都不满意，我和你红姨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个什么样的？”

“啊”王溪的话，把她拉回现实。她可算是知道山洞里的男人哪来的了，合着是这样啊。

“溪姨，红姨，我现在不想成亲。我娘昨天才下葬，按照习俗，我该为她守三年孝，还不太想考虑这个事情。”

“习俗是这个习俗，但是你现在一个人，你娘更担心。”

“对，你红姨说的对，英姐死之前，就让我们帮你找个夫郎，不就是怕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陪。”

“我不孤单，月溪姐，月红姐，子期，素真，还有你们这些亲人陪着我，我一点都不孤单。”

王月英赶在王红开口之前，连着说：“除了你们这些亲人，村里都是我的朋友，其他村，镇上，城里，我也有朋友，再不济还有小白，我不会孤单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些朋友又不是天天陪在你身边，我们这些亲人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还是要娶个人回来，夜里有个人陪你说说话，比小白可有用多了。”

“我们俩也不是要你立刻娶，你先确定了人，订了婚，等到你服完丧，再娶进门来，既是让我们放心，也是了了你娘的一幢心愿。”

见王月英沉思，王红二人看了看彼此，觉得有戏，王溪继续讲道：“我们来，也不是逼你，只是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先替你找着。”

“你要是还是喜欢他那样的，也不是没有，远的我们俩在找找，近的有子期，子期与他也差不了多少。”

王红给王溪使了个眼神，王溪收到后，把话接了过来。

“你要是喜欢子期，那更简单，子期那边已经同意了，只要你一句话。”

“什么？”王月英震惊。

“什么他就同意了，他不是和素真都要成亲了？”

王月英狐疑的看着她俩，似乎明白了什么。

“溪姨，红姨，你们俩是不是逼他了？”

王红先反驳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他自己点头同意的，什么叫我们逼他。”

王溪也说了话：“是他自己同意的。素真从没说过要娶他的话，他也从未与我和你林叔说过，他喜欢素真。想来那时是我们误会了她俩，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们俩个没有结果，子期又说同意嫁给你，就等你的意思了。”

强扭的瓜不甜，但你们已经把她们扭一块了，她昨天和王素真聊天时，可没感觉到素真不喜欢他。看来她这段时间，忙着照顾王英，忙着想文清，把身边的人都忽视了。

“溪姨，红姨，我不同意。”

王月英先表了态，再细说原因。

“第一，子期说的是气话。他和素真相互喜欢，两个人那个时候定是闹了矛盾，子期才会说气话。”

“第二，我娘临死前说，她答应过我爹，从前她和你们许下了什么，都不作数。她拿子期当亲儿子看，我也拿子期当亲弟弟看。这世上，哪有亲姐弟成亲的？”

“第三，我有夫郎。文清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他不回来，难道我还不能去找他吗？而且我娘临死前，只认他这个女婿。就是最从我娘的遗愿，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娶一个人。”

她说完话，王溪和王红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条理清晰，整个人没有颓废，精气神都在。两人放下心来，不在执着于让她成亲。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和你红姨就不在逼你，按你想的去做吧。”

王红也说了让她安心的话。

“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地里有我们在，我们干不动了，还有你两个姐姐帮衬你。不用担心家里。”

王溪环顾了四周，指了指小黑狗。

“溪姨保证，你回来时，家里好好的，连小白都给你养的胖胖的。”

“它可不用，它天天撞我，你们要是给它养胖了，它再撞我，说不定就能把我创飞。”

“汪汪汪”小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见她们三个一直看着自己笑，尤其是王月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当即叫出来抗议。

将事情讲清楚，王月英心里也清爽不少。她原本还准备过段时间，等王溪和王红她们对自己放心了，再和她们说这个事，没想到她们先来找自己，又如此简单的把话说明了。她心里开心，把找张文清的事也提前了。

如今是十月末，天气逐渐冷了起来，回想去年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尤其是十二月份，村里死人不少。今年因为修运河的事，村里本就折损了一些人，到了十二月，肯定需要人手，帮忙挖坑和抬棺。她娘走时，村里人都来帮忙，若村里发生了这种事，自己也不能无视。所以十二月份，她要留在王家村。找张文清的事，要在十一月解决。

既然已经想好了，王月英也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谈话后的一天，王月英进了城，买了一匹马。卖马的正是给她提供线索的李晴，她买的正是张文清挑剩下的那匹白马。

因为许霜的缘故，王月英很相信李晴。对她口里性格温顺的白马，深信不疑。

在马场，李晴教了她如何上马，骑马，以及养护马的事情。

当李晴让她给白马起个名字时，王月英看着白马，脑子里浮现自己家名叫小白的小黑狗，笑着对李晴说，这匹白马叫小黑。

王月英对着白马喊小黑时，她看到白马笑了，没注意到身后李晴可怜她的目光，直到骑着白马走到回家的路上，连摔三次，王月英终于确定了，这匹白马不喜欢小黑这个名字，她不是技术不好，是它故意的。

王月英也是犟，白马不喜欢，她偏喊。

硬是把自己摔到熟悉它摔人的前兆，还不改口。她不信，她驯服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