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当初,是不是错了。”金意榴沉默了一会问道,“婆母想给相公纳个小的,说是给家里开枝散叶,我问过相公,他说他会找婆母说,可是已经好几日了,相公也没个消息,我猜想他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什么!”兰雾愣了一下,拿着刀就想冲出去,“那个小崽子,当初求娶你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这才几年啊,就想纳小了。”
“娘,娘,娘你别。”金意榴放下铲子抱住了兰雾的腰,硬是将人往后拖回去一点,“娘你别气。”
金意榴将刀放到远处,顿时控制不住自己,泪眼哗哗的往下流着,有些哽咽的说:“可倘若是他真的纳了妾,我都不想活了,呜呜呜。”
“说什么傻话呢。”兰雾将金意榴抱进了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就算怎么样了,你也是我们金家的孩子,家里就是你的底气,可不能做傻事,要不然,你让爹娘怎么活啊。”
天上的雷声“轰隆隆”了起来,连带着闪电照在空中。
“喝茶,喝茶。”金邦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甜的腻人。
“岳父,您请。”贺词提起茶壶又给金邦倒了一杯进去,这才端起自己的茶水。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喝了两杯茶水,金邦也有些坐不住了:“贤婿在此稍坐,我去躺茅厕。”
“好。”贺词点了点头,待人走后把手里的茶水放到了一旁,这茶水是自己喝不惯的,是极其普通的茶叶所泡,苦涩感较多。
“轰隆隆”的雷声不时的就响上一下,突然一个惊天大雷,将屋里的小安吓得哭了起来,本准备出去的柳浅只好先留在了屋里,哄着小家伙。
金免秋换好衣服走到厨房里,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来不及想原因,先捋了下袖子,将里衣的衣袖露了出来,擦擦这个,又擦擦那个,衣袖都湿了好些,终于兰雾和金意榴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锅里的菜被炒得有些糊了,带了些焦味,灶里面的小柴火能扒拉出来的都被扒拉了出来放到了另一个锅底底下烧着。
饼子比馒头熟的快一些,但也要一点时间,金免秋坐在小凳子上,耳朵竖的高高的,还装作一脸没在意的样子,想听听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事情,自己是后来才知道一点实情,娘和二姐根本不肯透露一点。
兰雾眼睛一扫,就知道金免秋想干嘛,轻拍了一下金意榴,朝着金免秋的位置看了一眼,金意榴顿时就了解了兰雾的心思,连忙想了个别的话题。
“娘,小言和小安应该长高了吧,我待会给他们量一下,做两套衣服。”
“是长高了一点,做衣服就算了,你手里也没什么银钱,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兰雾摇了摇头,女儿在家中情况如何,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两身衣服,怕是要用攒了许久的银钱去买,若是花出去,还难免要被家中的姑嫂明里暗里的刺一顿。
金意榴苦笑了一下,毕家开有一家书肆,还有一家小杂货铺,但婆母却从来不让自己知晓家中生意如何,更是不曾让自己接触过账本,只管让自己在家中相夫教子,每月花销不大,只给了少许的月钱,买些吃食罢了。
“你别一直呆在厨房了,这里有我和免秋就行,先去堂屋坐着吧。”兰雾说着打开了锅盖看了眼,“屋里有糕点,饿了可以先垫垫。”
“好,那我先去了。”金意榴点了点头,捧了一把清水洗了一下脸,看起来脸色会好一点。
院子里的雨下得小了许多,几乎快要停了下来,落到地上的雨滴汇成了一条十分浅的小小溪,不断的与别的雨水相连,流到了较为坑洼的地方,又被挤了出去。
“娘,二姐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说呗。”金免秋一脸卖乖的笑了笑,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干净极了。
上一次还是在窗户边意外听到了,只听到二姐夫疑似要纳小,可后面还没有听到,自己就被嫂子喊走了,后来事情太多,一时间竟也忘了问。
“好好烧你的锅,旁的事情你个小孩子不要多问,记住了吗?”兰雾板着个脸,严肃的很。
“我不是小孩子了。”金免秋极小声的嘀咕,“我都是定过亲,死过一次的人了。”
“你说啥呢?”兰雾皱着眉,往后仰了一下,将雾气扇了扇,“我刚刚没听到。”
“没啥,我说饼子是不是快好了。”金免秋大声的说了一句,往里面放了一根干柴。
平整的院子被踩的一步一个脚印,干净的鞋底早已被沾满了污泥,连带着屋里都有些湿了起来。
金言和金安被金邦一手抱一个给放到了堂屋里,鞋子一点泥也没沾到。
“菜齐了,吃饭吧。”兰雾端着最后一道汤放到桌子上,坐了下去。
金邦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壶酒,倒了两个白瓷的酒杯里面:“贤婿,我们喝。”
“好,那我今日就好好陪岳父喝上几杯,请。”贺词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兰雾曾经看着贺词有多满意,如今就有多生气,索性专心吃菜,省的待会没绷住,给人骂上一顿让女儿夹在中间不好过。
推杯换盏间,二人已有了些许的醉意,金邦一手拍在了贺词的肩膀上:“我跟你说贤婿,我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对她好,否则我就,我就打断你两条腿,在给我女儿寻个更好的人家,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岳父您说得是,我不会辜负了榴儿对我的一片真心的,岳父您放心。”贺词脸上冒着红晕,酒嗝一个接一个的打。
金免秋碰了一下金意榴的胳膊肘,侧头过去低声道:“二姐,你有没有发现二姐夫每次过来爹都是这样说的。”
“恩。”金意榴眼底不禁浮现了热泪,却又努力的将眼泪憋了回去,爹怕自己在毕家受了委屈,每次都要仔细的叮嘱一番,不光是爹,还有娘和大哥也是。
一旁的柳浅不时的夹菜给小安,听着金邦的话很是羡慕,只可惜自己的爹从来不会说这些,幸好金家人都好,要不然不知道日子要有多难过。
一顿饭下来,金邦和贺词都醉倒在地,几个人合力将二人拖到了床上,在去收拾着桌子上的一堆碗筷。
“儿媳,你去照顾俩孩子吧,他俩待会也该睡了。”兰雾将筷子收到了一起,又开始叠起了碗。
“是啊,嫂子,这边有我们呢。”金意榴将小安从凳子上抱了下来,轻轻的揉了揉小安头上的小啾啾。
柳浅将袖子捋了下来,把小安抱了起来:“好,那我们就先回房了,有事就喊我。”
待收拾好后,金免秋也被赶回了回去,眼瞧着兰雾和金意榴进了隔壁的屋子,顿时想了起来,当时听到一些事情时就是这样,不过自己当时路过窗户时听到一两句,还没接着听就被嫂子喊了过去。
会掉渣的墙面上趴着一个侧耳倾听的人,金免秋不断的换着姿势:“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是今日?”
“好累,听不到一点。”
金免秋拍了拍身上沾的土,直接摊在了床上,姿势变太多了,还差点扭到了脖子。
隔壁屋里的兰雾和金意榴说话轻轻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个清楚,原来是贺词有个表妹,家里男人死了,毕老夫人就动了将人收了给自家儿子做妾室的心思,毕竟人长得不差,也是个好生养的,不像金意榴这几年才生了一个,身子便没了动静。
兰雾气的直咬牙,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摸着金意榴乌黑的发丝:“我的乖女儿,家里人永远都向着你,若是日后你那后院真多了人,你也别委屈了自己,爹娘养你那么大,不是让你在别人家后院委曲求全的,便是和离,爹娘也不会多说一句。”
“我知道了,娘。”金意榴扑到了兰雾的怀里,眼里虽含泪,却也是笑着的。
怎么眼皮子越来越重了,金免秋睁着的眼睛慢慢的合了起来,又倔强的睁开了一条缝,还是没抵得过困意,睡了起来。
月光照到了半个院子,角落里的一口井一小半在月光下,一大半在黑暗里。
“今晚的月亮应该很圆很亮吧。”
漆黑的井底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抬头看着,虽只能看到井口的一处不明显的亮光,却也足以让金免秋高兴了好一会,自从被困在这井底出不去以后,每日白天躲起来,每天晚上看月光已经成了金免秋必做之事。
井底空间小,便是转着圈也走不了几步,更何况还有金免秋的尸体在,更是没什么空间了,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没有那个鬼会害怕自己的尸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想吃娘炒的菜了,嫂子炒的也行。”金免秋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盘着腿坐在空中,“也不知道老祖宗们知不知道自己成了这鬼样子,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估计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连身体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那两个杀人犯,我要咒骂你们,活不过明天,气死我了,不对,我已经死了,呜呜呜,爹,娘,我想你们了。”
“还想大哥嫂子二姐外甥侄子侄女了,我怎么就这么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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