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她初次见他, 他是那么冷面淡漠、高傲孤冷的一个人,可现在等着自己答案的他,竟像一个失宠的妃子一样卑微怯懦。

细细回想, 其实… 她起初那么尽心尽力为锦衣卫查案, 便已是存了私心的。她从前总是开玩笑说让他入赘… 也是存了几分试探的。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她气着他隐瞒身份,又自卑家世只富不贵而已。

言若白见着她眼眶里又泛起水蕴, 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泪, 神色黯然, 道:

“是我不好, 若是你不愿,我不会强迫你。”

话已毕,他站起身来,转身欲离去。

清欢见他离开,便急急开口叫道:“你…”

言若白停了脚步,鼓足勇气缓缓转身, 只见陈清欢绯红的脸上, 目若流光, 她轻声低诉:

“我嫁。”

她不知道, 她就这么简单讲了两个字,便在一瞬间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攻破了言若白的心防。

言若白微微愣了片刻, 大步向前跃去, 一把将那人拦入怀中。

发丝轻扬, 她柔软的身体就这样靠着自己, 他突然觉得,世间所有不过尔尔,只有此时、此刻、此地、此人, 方是他半生梦寐以求。

怀中的小人还是止不住的抽泣,言若白心疼不已,柔声哄道:“欢儿不哭,乖…”

陈清欢闷闷地抬头看了看他:“你…你怎么好似在哄小孩子一般?”

言若白垂眸看着她,眼里似能滴出蜜来,“明明不会骑马,却还贿赂自家小厮,偷了马一个人跑出来练,你不就是小孩子么?”

清欢将头愈发埋进了几分,小声辩白道:“我哪有…我不是…”

言若白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缓缓打趣道:“一听说嫁人就哭得梨花带雨,还不是小孩子么?”

清欢嘟了嘟嘴,脱口而出:“我方才那是怕你走…”

言若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珍宝,轻笑道:“我方才…只是想去找几块木板,帮你固定伤脚。”

清欢气的羞红了脸,“言若白,你!”

二人正说话,密林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声音,似是狼叫。

言若白蓦地冷了眼眸,将手按在腰间佩刀上,神情警惕,一手将清欢安然护到身后。

林中突然变得格外安静,言若白动了动耳朵,蓦地回身,方才那嚎叫的狼就在他面前几丈远了。

那狼饿的精瘦,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双眼放光。

那狼似乎看出了对手的凶狠,明明是铆足了劲跑来吃人的,却在对上言若白眼神的那一瞬间倒退了几步。

原地踌躇了许久,那狼终于耗不住了,猛的向他扑来。言若白旋身跃起、手起刀落,利刃直插那饿狼的咽喉。

清欢看着面前抽搐等死的饿狼,不由得双唇一抖,面上透着心慌。

言若白察觉到她的惊慌,立刻单膝跪下来,忙将她揽入怀中,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言若白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轻声哄道:“不怕,有我在呢。”

陈清欢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倔强道:“谁怕了!”

她这个样子,让言若白又想起那日她在应天府大狱外,那个明明恐惧害怕,也坚强不哭的画面。

言若白心一紧,轻轻吻上她的额,复将她拥入怀中,温言道:

“欢儿,往后余生,有我护着,你不必坚强。”

清欢鼻子一酸,今夜竟是将她半生的泪都流尽了。她虽自小坚强,迫着自己像男儿一般勇武,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哪里会真的不期望得一人偏爱。

只是言若白的柔情太过突然,她有些不适,忽而瞥到那狼的尸首,便岔开话语问道:“大人,你可知晓狼的脾性?”

言若白点点头:“狼生性桀骜,难以驯服,是很看重尊严和自由的动物。”

清欢婉言一笑:“其实,我很喜欢狼,就如同大人喜欢项羽一样。”

言若白忆起那日他们在林中的对话,轻轻挑了挑眉:“担心我会纳妾?”

清欢红着脸挣脱他的怀抱,淡淡道:“嗯。”

言若白顿了顿,少顷,看着面前这哭得脸都花了的丫头,柔声说道:“言某…既许一人以偏爱,必尽余生之慷慨。”

清欢破涕而笑,嗔道:“大人突然间掉书袋,是觉得就你读过书么!”

言若白见她笑了,一颗心也跟着豁然开朗。

清欢抹了泪,也竖了手指跟着起誓道:“那… 愿有岁月可回首,自当深情共白头。”

微风拂面,四目交接,天雷地火只在一瞬间。

清欢有些恍惚,第一次见到他长眉下的寒眸那般温暖多情。言若白眉眼俱笑,伸出双臂缓缓将她揽入了怀中,一只手轻轻抬起,忍不住地去揉搓她的乌发。

清欢脸一红,悄声问道:“大人…想不想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言若白认认真真考虑了一下,郑重答道:“容貌?”

清欢不服:“我岂是这般肤浅之人?”

言若白笑了笑:“那…夫人说说,喜欢为夫什么,为夫洗耳恭听。”

这倒是难住了清欢,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言若白什么。虽说一开始确确实实是看中了他的皮囊,但后来…她就是喜欢同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总是莫名的觉得心很定。难不成…她是喜欢他护着她?

算了算了,这个问题没想清楚,还是不答为妙。

清欢掰过言若白的脸,双手捏着他的面颊反问道:“那你…你喜欢我什么?”

言若白没有停顿,由着她这般放肆地揉搓自己,双眼直直对上她的眸,柔声道:

“全部。”

他们太甜,连一旁树干上看戏的猫头鹰都跟着展颜,活像个闲观小夫妻**的老母亲。

清欢故意逗他:“你确定么?若是… 我欺负你呢?”

言若白目若朗星:“夫人开心便好。”

清欢转了转眼珠,想道:“我开心?那我可得想想… 对了,你之前嘲笑我功夫不好,那你以后每日早晚亲自教我。”

“好。”

见他答应这么快,清欢又道:“日后公差再忙都要回家陪我用饭!”

“好。”

“休沐时间要陪我回娘家,陪我听戏。”

“好。”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许跟我发脾气。”

“好。”

清欢有些不可置信,“你… 你你,你怎么性子变得这般柔软,就像…就像一只牙都没长全的小奶狗一样。”

言若白轻轻笑了笑:“夫人这么开心…原来夫人喜欢这一口。”

清欢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梁,一脸坏笑的盯着他调戏了起来:

“那那那,可爱的小狗狗,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小白?可还喜欢?不如你先叫一下来听听嘛。嘶…小狗怎么叫来着…”

言若白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身子凑到她耳畔,鼻尖蹭着她的耳后,从喉中发出一声低沉且性感的声音:“汪…”

清欢蓦地怔住,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小公爷,以心狠手辣、冷面铁血著称。纵使他对自己动了情,可自己这般欺负他,他都不生气的么…

清欢蹙了蹙眉:“大人,莫非你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么?你此前那些孤冷严肃,都是装的?”

言若白淡淡笑了笑,神色隐隐有些黯然和忧伤:“我娘还在的时候,经常同我讲,男子汉刚武脾气,须得做个武将,保家卫国才是正事。后来我为进锦衣卫,磨练了许久心性,除了亲近之人,如何能让人知晓。”

月光落在言若白的蟒服上,映得那些月白色丝线更为温柔。

言若白的侧脸轮廓勾勒着青春年岁,神情却稍显落寞。

清欢心一紧,不想自己竟见不得他有半点落寞。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家世,本该是京城里最耀眼的少年。可是恰恰也是因为这家世,他不得不在年少时便承担起家国之忧,藏匿起自己全部的情感。

她轻轻将他抱住,声音温软暖人心肺:“大人,往后无论富贵安稳,潦倒坎坷,你永远有我。”

言素,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这一世只做那个金陵城最耀眼的少年。

他鲜衣怒马,这一世,只是我的少年郎。

*****

翌日,金陵城某茶摊。

“听说了么,今早上有个锦衣卫大官,亲自背了一穿男装的姑娘进城!”

四个脚夫前脚刚坐到这茶摊上,后脚就开始呜呜渣渣的闲聊近日罕事。

脚夫乙猛灌了一碗茶,高声道:“还用听说,我亲眼见着的!”

脚夫丙、丁忙拉着他,道:“别卖关子,快说说快说说!”

脚夫乙单脚抬到凳子上,娓娓道来:“我今早替人拉货到南城门那,远远的就见着那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锦衣卫的官服,还带着刀!女的也穿着男装,头发披散着,趴在男的背上,男的背着她一路进了城,二人身后还有匹马乖乖的跟着。啧啧啧,两个人大庭广众的也不注意点。”

脚夫丙笑道:“你是瞧那小娘子漂亮,你嫉妒吧你!”

脚夫乙拍了下桌子,“滚一边去,老子还缺婆娘不成?不过那小娘子还真是俊,要是知道是哪家女儿,老子还真想… 啊,哈哈哈。”

几个脚夫一哄而笑,越说越没谱,一个个做起白日大梦来。

几个时辰前。

“醒了?”

清欢揉了揉眼睛,清晨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心情甚好。

她莞尔一笑:“嗯,睡的很香。”

昨夜他们刚刚定情,两个人都不舍得的分开,也就多聊了几句。没想到正要回城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没有法子,言若白只能先抱着清欢,找个山洞躲雨。只是…那雨真像是天赐媒人一般,偏偏在城门下钥之后才停。

赶回城去也进不了门,二人索性就在山洞内过了一晚。清欢虽然身上还有伤,不过这一夜烤着火,靠着言若白,倒也是睡的十分安稳。

昨夜陷入在爱情的甜蜜中,清欢什么都没多想。只不过,第二日清晨醒了之后,她突然缓过神来:

“大人,我们两个人都一夜未归… 这这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万一再传出去,我我我一世芳名…”

“一世芳名?”

言若白无奈的摇摇头,昨夜定了情,这丫头现在暴露本性了。

清欢嘴一撅,不满道:“怎样嘛,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嘛!”

言若白揉了揉面前这个撒娇精,柔声哄道:“怕什么,我们还有五日就成婚了。”

清欢看着面前一脸宠溺的言若白,渐渐败下阵来。好叭,这脸忒俊了些,她哪里生得起气来。

言若白刮了下她的鼻尖,俯下身去,将她轻轻抱起,扶到马上,自己一跃而上。只是他才轻轻夹了下马腹,便听见清欢轻呼:“嘶…”

他忙拉住缰绳,柔声道:“怎么了?”

清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腿上伤的还好,已经上了药也包扎上了,不觉得多疼。只是这脚踝,马一跑起来就会晃到…”

言若白弯腰曲背,轻轻将她裤腿挽起察看,不由得心上一紧,脚踝比昨晚肿的还高了。

“下来。”

清欢右腿跨过来,轻轻一跳,落入了言若白的怀中。

言若白将她轻轻放下,弯腰下蹲,命令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清欢脸一红,本想拒绝,但想想此刻也别无他法,只得乖乖趴到他的背上。

只是这一背,从南郊到陈府,足足背了一个时辰;这一日,锦衣亲卫与男装娇女的故事,悄然传遍了半个京城。

*****

陈府。

言若白一路背着清欢回府,陈府上下皆是知晓他几日后便是自家姑爷了,倒也无人多话,只几个丫头堆在墙角,暗叹小姐好福气。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言若白本想多留一会儿,陪她上过药再走的。

但…

“你…你怎么还不走,今日北镇府司无事么。”清欢红着脸催促道。

一院子丫鬟躲在窗外看着,言若白蓦地言语失灵了起来:“我…我想… 你… 我晚上再来看你。”

“等等…”

言若白刚一转身,清欢蓦地又想起一事。她绯红着脸,转身悄悄咪咪地从自己枕下取出一只小盒子,递给言若白,低着头胡乱说道:“闲来无事串的,你拿回去煮汤也好、烧火也罢,都随便你。”

言若白接过盒子,掀盖去看,原来是一只红豆手串。虽然物件是极普通的物件,但一看便是用尽了心思的。红豆颗颗圆润饱满、大小统一,表皮上有极小的刻字“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自小生在尊贵富庶之家,有何宝物是他言若白未曾见过、未曾得到的?

想来,唯有这红豆手串罢了。

这区区市井之物,真真是常见极了。可独独这市井之物,才是他拼了命也想守护一生的东西。

言若白柔着声线,轻声道:“古人说…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古人诚不欺我。”

清欢两颊愈发红了:“大人!你…你说什么呢…”

言若白复回身坐到榻旁,取下自己腰间古玉,拉过清欢的手,将玉放入掌心,温言道:“这块战国古玉…是我外祖亲赠,曾随着我外祖南征北战、破敌无数,被我外祖视为是能守护家族的神玉,我将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清欢怯怯地望着言若白,一颗心紧张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言若白伸手揉了揉她的散发,轻轻一笑:“送给你了。”

*****

北镇府司。

“义父。”

纪辰纲正写着奏折,听见他来了也没有抬头,只道:“素儿何事?”

言若白拱手道:“义父,家父议定了婚事,不日便要成婚,想和义父告几日假。”

纪辰纲许久都没有应他,直到他将手中奏折写好,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淡淡道:“既是你爹定的,想必是好姑娘。罢了,你去吧。”

言若白察觉到了义父有些不满,但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将请柬双手奉上,行了礼,转身便去了。

候在门外的秋风见他出来,立马跑上前问道:“大人,您昨夜去哪了?我带着人找了半宿都没找见您和陈姑娘。”

言若白歪过头,瞧了他一眼,道:“以后要叫少夫人。”

秋风有点懵,“陈姑娘,少夫人?老爷不是给您已经定了亲么?您今日还要去和那姑娘骑马打猎的啊…”

言若白心情甚好,“嗯,今日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老爷要是知道了,可是又要骂我了…”

秋风嘟嘟囔囔地跟着言若白身后走了许久,突然明白过来,惊呼道:“莫不是老爷给您定的亲事就是陈姑娘么!?”

言若白笑了笑,还未等说话,忽见倪蕃迎面拱手笑道:“恭喜恭喜,恭贺二弟新婚。”

言若白淡笑道:“大哥消息真是灵通,多谢大哥,回头我让秋风把请柬给大哥送来。”

倪蕃点点头,又笑道:“正巧今晚我要去义父府上教茹萱剑法,秋风就将我和义父的请柬一并送到指挥使府上即可。”

言若白沉着眸子,点点头,越过他去了。

秋风有点不悦,“大人,倪大人这是自己想娶指挥使的千金吧,干什么还要利用您… 切… 哎?大人,您的家传玉佩怎么不见了!!”

秋风盯着言若白的腰缚,满脸惊慌:“大人您玉佩呢?丢了?这丢了可怎么得了啊?常老公爷连自己嫡孙都没给,独独信着您能守护得好这块玉佩,您怎么能给丢了啊?!”

言若白看着秋风一脸焦急的样子,蓦地心情大好,于是缓缓将手腕袖子挽起,露出一串用捻金丝线串起红豆的手串来,悠然一笑道:“玉佩没丢,换了这条手串。”

看着这红豆手串,言若白又不自觉的眉目流光,唇边溢笑。

作者有话要说:“愿有岁月可回首,自当深情共白头。”

“既许一人以偏爱,必尽余生之慷慨。”

两句出自冯唐《三**》之二十四大喜里的“其三十”。感谢在2020-06-29 05:22:43~2020-06-30 19:2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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