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音的视线依旧模糊，但她根据大致轮廓就判断出面前的人是谁。

说来比较特别，不知道是顾听音对莫轻寒的印象比较深刻，还是他气场太独特强大，哪怕看不清人脸，光看他的轮廓也能轻易分辨出他。

莫轻寒的眼神就没移开过她，顾听音一动他就注意到。

他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漆黑瞳仁微动了下，上半身稍稍前倾。

大概是烧退了，小姑娘不像之前烧得满脸通红，皮肤白得跟雪一样，纤长的睫羽颤呀颤，像只小蝴蝶扑闪在雪地里。

适应几秒，顾听音看清面前的人后，又忍不住喊了声，“哥哥？”

“嗯。”莫轻寒低低应了声，注视着她，“醒了，感觉怎么样？”

然后他也没等顾听音回答，胳膊一伸，大掌就覆上小姑娘的额头。

顾听音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额上多了份略显粗糙却温暖的触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温度降下来了。”莫轻寒说，手心还覆在她额头上没有拿开。

摸额头这个动作十分亲昵，却又不过分暧昧，尤其是她现在病着，莫轻寒的动作还那么自然，一时间，顾听音竟然没有觉得出格。

“我是……发烧了？”顾听音呢喃问，水蒙蒙的眼睛盯着莫轻寒。

她只迷迷糊糊地记得她先前睡觉睡到一半就难受起来，中间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还喝了水，但具体什么情况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听音看看天花板，又打量了下四周环境，加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是哥哥送我来的吗？”顾听音的眼神落回到莫轻寒脸上。

不知怎么，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竟隐隐生出期待来，只要他说“是”，她就会有种“期待成真”的喜悦。

莫轻寒的话确实叫她愿望成真了，他说，“是我。”

他声音不大不小，咬字却很清晰，嗓音低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听音躺在床上仰面看他，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温柔和一丝丝……心疼？

他漆黑的眸子像深邃而广阔的夜空，幽黑却半点儿不危险，因为里面有星星在闪烁。

顾听音一时看呆了，不自觉弯起唇，雪白的两腮荡漾出浅浅的梨涡，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是哥哥送自己来医院的。

想到这个事实，她的心底，冒出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除了单纯的喜悦之外的、别的情绪，从她心脏，像水波一样短暂地存在后就向四面扩散而去，似乎消失了，却更像是藏在了四肢百骸的细胞里。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顾听音的声音轻快的犹如叮咚的清泉。

莫轻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她不像一般病人那样无精打采，甚至比平时还活泼了几分，用最清澈的眼神诱惑着他。

掌下是她柔软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几乎叫他移不开自己的手，更甚至不满足于额头，忍不住想渐渐往下，捏捏她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秀气可爱的耳朵，精致小巧的下巴。

莫轻寒眸色一点点暗下来，看着顾听音的眼神变得难以捉摸。

好？他对她好吗？

莫轻寒想了想，他对她根本说不上好，反而是她，一直在关心他。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纤细柔弱的小姑娘挡在自己面前，坚定地说“我要保护你”的模样。

明明都那么害怕了，还要强撑着，他竟无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震撼，只是每每想起，心脏的跳动就会强烈几分，然后，血液奔腾。

莫轻寒再次感受到身体里那股熟悉的躁动，似乎在找宣泄口，想做点什么。

他手指动了动，稍稍抬起，正要落下，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周依领着两个塑料袋进来了。

眼看快到中午，他们早上来得急也没吃饭，她也想着音音醒来或许会饿，就主动去外面的餐厅打包饭菜。

至于为什么是她去，主要原因是，她看莫轻寒坐在病床前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她又不敢支使他，只好自己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去一趟回来，竟然会撞上这个场面。

在这一瞬间，周依的第一感觉是——打扰了。她打扰到他们的独处了。

莫轻寒的指尖还停留在顾听音的额头上，他上半身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不知不觉间，前倾的幅度比一开始大许多，他跟顾听音的距离就便得极近极近，看上去就好像他要弯腰下去吻顾听音一样。

除了靠的近，最关键的是两人的眼神和气氛。

四目相对，顾听音的眼睛很亮，唇边的笑容还没消失，小脸在柔和的光线下白如玉瓷，叫人莫名联想到“巧笑嫣然”这个词；而莫轻寒，他侧对着门口，周依看不清他完整的表情，但女生的直觉告诉她，他绝对不是面无表情，那沉重的气势反而像是一场酝酿的风暴。

周依猛呼了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音音，和莫轻寒？

难道真是她太敏感想多了吗？不。周依在心里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绝对不是她想多了，事实上，很多小事情都有预兆，远的不说，就说昨天和今天早上。

莫轻寒可不是个热心的人，周依十分确定这一点。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音音……

可是……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吧？会有可能吗？

周依胡思乱想间，莫轻寒朝门口扫了一眼，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下，然后收回视线，轻轻将顾听音凌乱的碎发别到一边。

顾听音见他表情凝滞了下，好奇问，“哥哥，怎么了？”

莫轻寒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灯，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灯太亮了些。”

顾听音抬眼看了看，白色的光确实有点刺眼，小声附和，“好像是有点。”

来个小剧场。

莫轻寒：这灯太亮了。

音音：好像是有点。

周依（吐血）：我怀疑你们在内涵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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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