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几天，穆其里坐着穆星汉的车上下班，感觉不要太好，像是多了个专属司机，一天能比之前少走好多路，有时这位司机还会给他附带早餐，让他饱饱的去上班。

经过书城的那天晚上，他们的关系就像破了冰似的，两个人的接触开始有意无意的多了起来。

不过穆其里记仇，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他永远都能想起穆星汉走那天，雨水有多凉，石头有多硌脚，心有多痛，至于他这十多年都在回味。

穆星汉倒是像个十足的长辈，不知道是愧疚了还是想补偿，总是无时无刻都跟着穆其里打转。

吃饭也要问，喝水也要说，就跟小时候一样。

穆其里这个年纪听到这些会嫌烦，不过他还有些享受被人管着的感觉，他贪恋穆星汉对他的好，对于穆星汉带来的一切他都照单全收。

穆星汉从二楼走下来视察，走过一个个工位，最后来到他这边，他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做资产，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做得不错。”

穆其里回头望他，澄净的双眼带着欣喜，但这种微小的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周佳豪又来了，他让穆星汉过去看看他的镜头的预览渲染。

穆星汉走了，穆其里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愈发郁闷。

没过一会儿，他来到周佳豪的工位后面，跟穆星汉站在一起，穆星汉盯着他，他解释道：“我想着来学习一下。”

周佳豪也看了他一眼，之后他转过头播放着那个镜头。

随着镜头的推进，两个主角开始拥吻在一起，从远景到近景，再到特写。

穆其里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画面，他不是没看过吻戏，不过这么清楚的舌吻他还是第一次见。

“穆导你觉得呢……”周佳豪转头去问穆星汉，却不了瞥到穆其里的呆滞怪异表情，不禁问：“怎么这种表情？”

穆星汉目光还在预览上面，听周佳豪的声音又将目光投向了穆其里。

“这场面会不会太过……清楚了。”穆其里有些为难。

“吻戏不都这样吗。”周佳豪道

穆星汉环抱着双臂，向穆其里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穆其里指着那暂停的镜头道：“镜头太近了，男女主的舌头都出来了，这……太不美观了。”

“你亲没亲过啊，亲嘴都不是这样吗。”周佳豪嗤笑道。

穆其里咬着手指头，忽然道：“亲嘴都这样啊？”

话音刚落，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神中都带着些不可思议。没过一会儿穆其里接着道：“其实，这场景挺唯美的，稍微碰一碰会不会更纯爱一点？”

穆其里的目光从显示屏移开，发现这两个人都盯着他看，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他立即摆了摆手，解释道：“这只是我的见解，我也不是很懂。”

穆星汉眼中带着探究，盯着他嫩红的嘴唇，之后他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勾了勾唇角，他拍了拍周佳豪的肩膀，“按照小穆提出的意见来改。”

周佳豪一脸茫然，“……好的。”

晚上下班，穆其里照常坐上穆星汉的车，穆星汉发动车子，在半路等红绿灯时，穆星汉问他：“没谈过恋爱？”

“怎么想起问这个？”穆其里本倚靠着车窗又坐了起来，想着要不要为自尊心说个谎。

穆星汉盯着前方笑意颇深，“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

穆其里听完脸色就开始灼热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啊。”

穆星汉笑出声了，“没想到我们其里还挺纯情的。”

“好了！不准说了！”穆其里恼羞成怒，侧过身不去看他。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穆星汉就喜欢看着他炸毛，前段时间穆其里太过淡漠，他甚至都快忘了这小家伙从前精力旺盛，喜欢在家里上蹿下跳，简直生动活泼得像一只猫科动物。

长大后的他却束手束脚、不自然，时刻都在紧绷着，没有一点当代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只有逗逗他，他才会展现一点小坏脾气。

穆星汉转过路口带他去了一家餐厅。

“来这儿干什么？”穆其里问。

“吃饭，还能干什么。”穆星汉解开安全带。

穆其里抿着唇，穆星汉已经带他吃了很多次饭了，前几次还好，他还会庆幸又给自己省下了一顿，越到后面他便开始不自在，还会心虚。

他认为穆星汉没义务一直为他花钱，他也不想当没皮没脸的一直贪小便宜的人。

走进餐厅，这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全是大桌，门口好几排鱼缸标明现点现杀，又是不便宜的一家，穆其里想。

穆星汉要了一间包房，他脱下外套，看着菜单抬头问：“这家海鲜粥很有名，来一个？”

“我都可以。”穆其里说。

穆星汉看了他一眼，点了几个招牌，让服务员帮他们挑一些新鲜的，他们就不出去点了。

穆星汉搬着凳子离他近了些，他低着头看他：“怎么了？”

穆其里目光从桌下的手机转到穆星汉脸上，小声呢喃道：“没怎么。”

穆星汉深吸了一口气，道：“其里，有些话你想说就要说出来，你这样我是猜不出你在想什么的。”

穆其里捏着手指，“没什么话……”

穆星汉扯开他的手，低声道：“看着我。”

穆其里抬眼，下一瞬他又把目光掩了下去，只能看见他的眉眼和睫毛。

“你知不知道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穆星汉细细的盯着他，随后他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刚刚问你谈没谈恋爱的事？”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穆星汉冥思苦想都没想到自己是哪儿惹到他了，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说：“没事，不想说就不想说，等想说了，小叔随时都听着。”

等穆星汉转过身去，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扯了一下。

穆其里难为情的说：“这顿饭我来付吧。”

穆星汉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简直是被他气笑了，“就为了这个生气？”

“我没生气……”

“生闷气。”

穆其里撇了撇嘴。穆星汉心里在抓狂，又想知道原因，急不可耐的问：“为什么？”

“每次都是你花钱。”穆其里望着他，天真得像小孩儿。

穆星汉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其里，有些事我们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知道吗？”

穆其里望着他。

“我是你小叔，是你的长辈，我们是亲人。”穆星汉急促道，“这只是我想对你好的方式，我喜欢你，就想对你好，我愿意知道吗？”

穆其里僵住了。

穆星汉的发丝都随着他激动的言语有些散乱了，直到后面菜都上来过后，虽然他看起来还在气头上，也不忘给穆其里舀粥。

穆其里如愿以偿的买单了，花掉了他三分之一的工资。

回去之后，穆星汉看着一言不发的穆其里，以为自己刚刚把他吓着啦，在他出电梯之前，他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揉着他的后脑勺，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太多。”

穆其里攥着拳，瞪大了眼睛。

随后穆星汉又道：“明天我要出差，早上不用等我了。”

穆其里这才说了一个字：“好。”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穆其里拿起来一看，是穆星汉发来的消息：“工作累不累？”

这是穆星汉走的第三天，他们还是会像平常那样聊天，也会时常发些关心他的话语。

穆其里还是照常嫌烦，回复：“还好。”

“给你点了奶茶，等下送来。”穆星汉道。

穆其里立马回复：“刚吃了饭，没肚子喝。”

穆星汉：“那我让张强喝了？”

“那……我等一会儿消化了再喝。”穆其里回复。

他在门口拿奶茶，晓晓路过还打趣他，“最近怎么看你点这么多好吃的？不会是女朋友点的吧。”

穆其里笑了笑，“是最近太馋了，忍不住多买了点。”

周佳豪也凑了过来，“你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啊？你刚入职不久，工资遭得住吗？”

穆其里斜眼看了他一眼心道，要你管，最后他随口说了句：“还好。”

“哎，你是不是属于很会吃的那种啊，要不中午我跟你一起去吃饭吧。”周佳豪跟着他。

“我看起来吃很多？”穆其里问。

“不是，我是指你对吃的比较挑剔，跟着你去吃饭，应该不会错。”周佳豪走到他旁边，用肩膀抵了抵他，“可以吧。”

穆其里停了下来，“我中午都跟着李栗姐她们一起。”

“四个人会不会太拥挤了？”周佳豪说，“要不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吧。”

穆其里已经烦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直言问：“你干什么非要跟着我？”

“我这不是想跟你搞好关系吗。”周佳豪看着他直言道，“我可以教你做动画，怎么样？”

穆其里耳朵立了一下。

“行吧。”穆其里答允了下来，周佳豪走之前笑着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忘了啊。”

穆其里无语，转身走了。

直到中午吃饭，穆其里才知道周佳豪话有多少，边吃边说，穆其里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话太多了，没人想跟他吃饭才来找的他。

穆其里抬起眼睛，瞪着他：“佳豪哥，食不言，寝不语。”

周佳豪看着他还笑，“没想到你家教还挺严，行吧，不说就不说了。”

穆其里拿着筷子戳着饭，想把面前的水煮牛肉掀到他脸上去。

下午，穆其里还真坐他工位去了，搬了张小椅子坐在周佳豪旁边，看着他熟练K帧意想不到的认真，工作倒是没话了。

穆其里一边看着，一边会问他几个问题，周佳豪全都解答了。

不知道穆星汉走了第几天了，穆其里趴在桌上，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忽地填上心头。

下班之后，他如起初那样走路回家，两公里的距离，三十分钟路程开始变得好漫长。

他还要回去画稿，最近他接了张急稿，今天晚上就要出线稿，整得他还没下班便已经心烦意乱。

天色已经暗沉，路灯稀疏根本没多大用处，他打开手机，正准备看一下时间，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太过刺眼，以至于他没看见前面路上放着一排排的木框。

他的手背擦过木框，他才看见这附近的东西，他急忙走开，手背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点开手电筒一看，手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现在正在乌拉地往外渗血。

穆其里吓坏了，手电筒往旁边一照，那木框上全是生锈的钉子，天色太暗不注意根本看不见。

他手抖得顾不上疼，慌忙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红色液体立马将白色纸巾浸透，他依稀记得自家楼下有药店，于是加快了脚步走了回去。

从记事起，他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伤，很快那一小包纸巾都用完了。走进药店后，他在货架周围走了一圈才找到正在理货的药师。

“你好，请问你这里能包扎吗？”穆其里问。

药师一抬起头便发现那只带着半干的血渍的手带着纸巾捂着另一只手上，那只受伤的手指上蜿蜒的血痕，触目惊心的吓人。

她惊呼：“哎呦，小伙子你这怎么搞的？”

“快，你去那边坐好。”药师手指着一处，“我去给你拿药。”

很快，药师拿来了一堆东西，她掀开那带血色的纸巾的时候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她问：“被什么东西划到的？”

“铁钉。”从纸巾被掀开那一刻，他也开始面露难色，这条道子从小指横到了大拇指哪儿。

刚开始清洁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双氧水下去那一刻，他紧蹙着眉头“嘶”了一声。

包扎完了之后他付了款，跟医师道了谢走出了店门，他反复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庆幸着幸好受伤的不是右手。

看着钱包的余额减少了一百多块，他又开始郁闷了。

回到家后，他把装药的袋子放到了门关的柜子上，照常的去煮面，吃面，收拾一会去书桌上坐着，打开了电脑和数位板。

他的手指还能动，不耽误用键盘上的快捷键。

没画多久，他撑了一下手掌，那条口子就像突突得闪起了红灯，发出一阵阵的刺痛。

一颗豆大的眼泪珠子落到数位板上，穆其里很快的用手掌抹开了，紧接着他捂住眼睛，眼睛里面像是发了洪水一般，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漏，他咬着唇呜咽着。

他起身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这才敢在密闭的棉柔里放声大哭。

没哭一会儿，手机消息弹了几条出来，穆其里爬起来看，是来催稿的。

他还在吸了吸鼻子，眼泪流到下巴处低落，他回复道：“宝子，今天十点之前可以给你哦~”

他重新拿起电容笔，咬着唇，看着电脑边哭边画。

第二天下午，穆星汉回到了超新星，他快步走向了二楼，将李栗喊了出来，跟她说了几句话，指了指楼下便回了工作室。

没过一会儿，一辆亮色的小汽车停到超新星门口，一个身着长裙长相还算可爱的女人按响了门铃。

李栗正好在楼下，给她开了门。

“李栗，好久不见！我来找慕斯，他在吗？”说着女孩儿跨步走了进来。

李栗扬起笑脸，上前跟着她，“梅子姐，我们穆导还没回来。”

一楼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跟看热闹一样看着她们。

穆其里也盯着那位叫梅子的女人看，她穿着鲜亮的长裙，画着粉嫩的妆，看着年纪不大，声音却很清亮。

“还没回来？明明我跟他一趟的飞机，不可能没回来。”梅子自顾自的就上了二楼，对着身后跟着她的李栗说：“那我去他工作室等他好了。”

李栗根本的小短腿根本就跟不上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梅子，“梅子姐，梅子姐！我们穆导在忙，现在没有空……”

穆其里看着这个梅子熟门熟路的打开了穆星汉的工作室心里五味杂陈。

“好了，别看了，手中的活儿都干完了吗？”张强声音一出，咻的一声，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

穆其里走到张强旁边，问：“张哥，这个梅子姐是谁啊？”

张强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一个配音的叫雪梅子，还挺有名，他们都叫她梅子姐。”

“她这是？”穆其里指着导演工作室。

张强望了一眼，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啊，慕斯的追求者嘛。”

穆星汉坐在办公椅上煎熬的看着显示器，屋内空调很低，但他后背依旧冒着冷汗，梅子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撑着脑袋盯着他。

“陪我去吧，我好不容易才托人拿到的两张票。”梅子声音好听，声音软起来更是令人心痒痒，可面前的穆星汉只觉得渗人。

穆其里敲了敲门，还没等屋内人说话，他便打开了门，他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屋内的两个人，“李栗姐让我来送茶。”

梅子刚想说不用了，穆星汉立马皱起了眉，问：“你手怎么了？”

穆其里走上前，把两个杯子放到他们的桌面上，“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流了点血，随便找了家药店包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怎么不去医院？”穆星汉问。他盯着围绕着穆其里手掌的绷带，那么白嫩的手被一个纱布粗糙的包着，一点也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医院有点远。”穆其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走，现在再去医院看看。”穆星汉拿起外套，拉着穆其里走出了门外。

梅子愣住了，“哎……不是。”

“李栗，照顾一下梅子。”穆星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从一楼传到的二楼。

从医院出来之后他们直接往小区的方向走，医生说伤口处理得很好，只要定时换一下药就好了。

穆星汉开着车，面色沉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当时没看路，太黑了。”穆其里道。

穆星汉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又不能责骂、怪罪他的不小心，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疼不疼？”

“还好，不怎么疼。”穆其里故作轻松道。

“小时候打针都要哭半天，这回割这么大一道口子还不疼了？”穆星汉转头盯着那张坚定的小脸笑了。

穆其里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过了好一会儿，一颗颗水滴砸向了车窗，大雨倾盆而下，似银河倒泻一般，雨刮器有节奏的响起，窗外的水珠透着微弱的光，若隐若现的印在车内两个人的脸上。

“小叔，你是不是要交女朋友了？”穆其里忽然问了一句，语气很轻也很平淡。

“你说雪梅子啊。”穆星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她喜欢你。”穆其里盯着他，问：“你对她有意思吗？”

穆星汉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的路，回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儿问这么多干嘛。”

一道白光闪过，随后闷雷声滚滚而来。

穆其里抵着靠背，垂眼看着换新的绷带，“问问都不可以吗？”

穆星汉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驶向小区的停车场，车子过了减速带，雨水便被屏蔽在了身后。

“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车子刚停稳，穆星汉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穆其里便已经开门下车了。

穆星汉看着他的背影，快速下车，锁了车之后快去向电梯跑去，看着即将关闭的电梯大门，他伸手去摁电梯键，最后一秒，电梯门还是关上了。

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穆星汉锤了一下墙，他不知道穆其里又在闹什么脾气了，他会想刚刚说的话，那一句值得让他生气了？

他发了好几句消息去问，全部都石沉大海。第二天一早，他急匆匆的下楼去敲门，准备接他上班。

可敲了半天没他应，他以为穆其里已经气到自己去公司了。

进了公司大门，他第一眼就像穆其里的工位望去，没有人。

他随即拉了一个早到的问：“小穆还没来吗？”

那人说：“好像没看见他过。”

李栗走过来，说：“小穆请假了，穆导你不知道吗？”

穆星汉皱紧眉头，“请假？什么时候？”

李栗翻看着手机，“凌晨的时候给我发的消息，他说他感冒了，有些不舒服。”

穆星汉才进公司没多久又匆匆赶了回去，昨天那场大雨下了一整夜，气温骤降小雨淅沥，他开着车稍微的加快了速度。

穆其里小时候只要一感冒准会发高烧，早上敲门声都听不见，不知道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穆星汉跑上穆其里那层楼，看着那密码锁，用手机手电筒照着指纹，那几个数字显现出来他大概知道那门锁密码是什么了，输到第三次，门就开了。

他走进去，窗帘都紧拉着透不过风，他快速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间门，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穆其里，心都好像被什么攥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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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