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憬悟扶手站在那棋盘前,好一阵若有所思,看他一语不发正儿八经的模样,仿佛也是遇到了难题。
“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雪滴问道。
那厮头都不抬,道:“讲。”
雪滴一阵思索,她说:“连着两次我来这里,你都在,而且还是不偏不倚,刚好是我无计可施之时。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你故意而为之。”
澹台憬悟这才抬头看来,他勾嘴问道:“你觉得呢?”
雪滴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猜肯定不是巧合,那你便是故意的,可又是为什么呢?”
那厮睫毛微动:“你既然都想到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雪滴笑了笑,继续又道:“我听人说你与琉璃白之前关系不错,后来二人决裂,你因此废了他功力,还将其逐出扶风。那日出城你特地让鹧鸢和墨残去拦我,后来还亲自赶去猫猫山看我们赌“人”;这日你又恰巧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猜……你可能是不想让琉璃白死。”
澹台憬悟低头挥舞着指尖棋子,久久不语,雪滴自是看不懂其中奥妙。他低着头,依旧笑道:“就猜到这里?”
雪滴问:“难道还不够?你还有别的企图?”
澹台憬悟边指点手中“江山”,也不回话,不多时他忽然说了个:“破!”
雪滴人还等着他做答,下一刻周遭登时具变。迷阵被破,四周恢复如常,竹林犹在。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让她目瞪口呆,早就忘了刚才的问题,因为在他们的脚下,是由成千上万个骷髅头堆积而成的地面。
雪滴不由地打了个寒碜,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问:“怎么回事?”
澹台憬悟应该也没料到会是这般画面,眉头皱得更深。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他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自嘲。
雪滴本想问他做错了什么,突闻一句:“公子,不知这个大礼,你可欢喜。”
琉璃白自骷髅的另一头走出,看到澹台憬悟手中剑时,他神色微微顿了顿,不过刹那,又恢复如常。雪滴有时候觉得,此人怕是化鬼了,杀不死也打不怕。
澹台憬悟抬眸扫了一眼来人,浑身散出如地狱修罗般的气息,一语不发。
雪滴忙问:“那几对夫妇呢?”
琉璃白怪声再起:“那几个人啊,好得很,好得很,还没死。”
雪滴龇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哈哈,武林第一令啊,你又不是才知道。”,那厢张狂如初。
雪滴冷笑着摇头:“之前我也信你想要这第一令,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从头到尾就是在耍人。一个迫切想要得到那个东西的人,哪里有心思布置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局。你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挣扎之上,很好玩吗?”
整件事情,雪滴跟澹台憬悟一开始都以为是冲她来的,为的就是想要武林第一令!这下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雪滴恍然大悟。看他嗜血般的神情,似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那琉璃白两手啪啪拍起掌来,看上去更加兴奋:“哇,聪明。想不到你自幼苦痛受尽,依旧还能泰然自若、处事不惊。真心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若非你遇人不淑,将来必定好一番前程似锦。”
“遇人不淑?”,雪滴问。
“可不是嘛,就是你身旁那位,还不算遇人不淑?”,琉璃白道。
雪滴冷哼了一声:“他可比你好上千万倍……”
“你可知你站的地方是哪里?”,他显然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如澹台憬悟的话,忙打断雪滴,嫉妒的本色昭然若揭。
雪滴未做搭理,她侧头看去,只见澹台憬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中那柄剑,眸中是波澜不惊的宁静,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闻十四年前,这附近爆发过一场大战,大泽国皇帝挥军南下,就是在这一带,当时的南疆国全军覆没。十几万军队沦为刀下亡魂,战死沙场……哦对了,我还听说,你的父母好像也在里面哈。”
雪滴闻言一阵颓然,险些站不稳。此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境界,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当年大战过后,大多尸首无人认领,后人也只能就地立冢,仓促入土,但终归不至于横尸遍野。他竟……如数将他们刨了出来,可恨更可悲,世间为何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这人不死,天理难容!在这之前,有些话她也必须要说:“两国交战,成王败寇。作为军人,保家卫国,个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不论成与败,他们的亡灵都是最值得敬佩的!他们的事迹也将会永远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名垂千古、永记人心。你居然敢这般亵渎他们,我纵使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这心头之愤!你若不死,众魂难安!”
雪滴就怕没杀他之前自己先被气疯,一刻也不想再耽搁,就要挥剑斩去,冰冷的手被澹台憬悟拉住,他依然嘴角带笑,只不过那种笑是嗜血,是邪魅,是不可一世。
“让我来,我亲自将他碎尸万段,你在旁边好好看着,对于这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合适。”,澹台憬悟说得轻声细语。
“我觉得现在无法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毕竟,这人跟你有关,不是吗?”,雪滴挣脱自己的手,冷冷说道。
澹台憬悟一只手顿在空中,眸中闪过一丝暗淡,他对雪滴道:“我跟你分享个秘密,我也是自那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比你虚长四岁,但……却没你幸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十分寻常,寻常到根本不像在诉说一个秘密。但雪滴从他飘忽不定、忽而神伤的目光中,领悟了也许这是他说得最认真的一句话。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琉璃白话还在嘴边,澹台憬悟将手中剑掷出,重重砸在对方胸上,他被硬生生砸到数米开外。
琉璃白捏着剑起身,冷语道:“武功都没有了,才想起还我剑,又有何用。”
澹台憬悟冷若冰霜的话语再起:“从来没谁废你武功。想好怎么死了吗?”
那厢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狂笑不止。澹台憬悟未给他任何机会,脚尖微动,转眼也到琉璃白面前。
那厢条件反射拔出长剑,难以置信一挥,剑光冲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对方剑光血红,如同迸发出的烈火,让人难以逼近。一套剑法舞得雄浑飘逸,狠辣至极,招招嗜血。仿佛抑制得太久,此番得也释放,他朝着澹台憬悟一通乱砍。
澹台憬悟以手对剑,面对刺眼而来的无数剑芒,他身体宛如爆发的万丈光芒,像一条游走在天际的火龙,忽明忽暗。任凭对方使出多么出其不意的招式,他总能第一时间将其破解,甚至对方还没使出下一招,他已先发制人,让对手毫无半点返还的余地。
琉璃白若是剑锋刚强,澹台憬悟便掌风为水,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以柔克刚。琉璃白的剑招虽是诡异不定,然仿佛一切都在澹台憬悟的掌控之中,他毫不吃力,打得游刃有余。
可之前琉璃白明明是毫无半点武功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功力。
“在想他为何功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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