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在床上磨腿,死死咬住被角,心中都要泣血。
在摸过手亲过嘴后,秦政竟然一把推开了他!他的手不过是往下偏了那么一点,秦政就反应非常大地后退一步。
在漆黑的室内,秦政的声音发哑:“太快了。”
楚秋的手落空,黏糊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快了,什么太快了?
然而秦政深深看他一眼,抛下一句:“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接着推门而出,留下楚秋一个人在原地伸着手。
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政居然就那么扔下他跑了。
楚秋爆锤枕头,仿佛这就是秦政的脑袋,打到枕头凹陷下去不再回弹才停手。
可能是那一遭消耗了楚秋的心神,这晚他睡得格外安稳。
秦政早上起来给秦小弟背上书包,还顺带多给他十块钱零花钱。
秦小弟眨着朦胧的眼睛问他爸:“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啊?”
秦政挑眉,嘴角的笑还是露出点,他拍拍秦小弟的肩膀,只对他说:“快上学去吧。”
他惯例从后门出去,看到对面大门紧闭,抿着唇跨上摩托,一声轰鸣骑走,转过拐角却差点与一辆疾驰的救护车相撞,好在双方及时刹车才避免一场车祸。
秦政跟司机隔着车玻璃点了点头,各自离去,救护车的警示声也哇啦哇啦响起。
到了工地停好车,他从门卫处拿起安全帽迈步进入工地,安全员老张一脸菜色地出现。
秦政扬声给他打招呼,老张却不复以往的笑模样,心事重重地喊了声“秦老板。”
那语气凝重又带点不服气。
“怎么了?”秦政问。
老张看眉飞色舞的秦政苦笑一声:“集团又找了些由头训话呢让停工整顿,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冲咱们耍威风。”
“细说。”秦政皱起眉头。
原来是盛望集团的某个小领导来这出差,顺便巡视工地,等同于小检查,工地这边没有消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项目上的领导知晓的时候已经是等着挨训了。项目经理烟抽了一颗有一颗,蹲地上直甩头。
但秦政知道,这工地日常没什么毛病,不至于被寻到错处,他便更疑惑。
“其实就是因为在项目部有个工人没戴头盔,可你也知道,项目部离工地隔了多远,哪用得着戴头盔,谁不是出了项目部才戴嘛!就这下被那人拍了照发总群里了。被集团的人罚了不少钱。”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罚钱无伤大雅,重点就是集团让停工。催进度的是他们,让停工整顿的也是他们。
秦政跟着老张一块往项目部走:“没跟他们申诉吗?这算得上什么违规,以前检查不也没这事吗?”
老张重重叹气:“这领导有些来头,听说跟集团老板有关系的,王经理怎么赔笑也没用,拿钱人家也不缺钱,摆明了就是玩你。”
这种耀武扬威的事在工地上是常事,但是由于施工进度一方面要质量要安全,已经没有太富余的时间给他们,楼层等着封顶,项目经理王经理的头发这些天都是大把大把掉,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更是寝食难安。
秦政刚迈进项目部的大门就看见王经理蹲在板房下头,地上一堆烟屁股和烟灰,头跟鸡窝似的。
秦政上去打了个招呼。
王经理一看到他眼睛倒是亮了起来,忙过来道:“秦老弟,这临时停工没办法,但工人里面有人在闹,还得麻烦你去安抚一下。”
工地上大半工人都是秦政带来的,他点点头,这事确实归他管,但是他还是说:“工人来这就是挣钱的,你们这边工资又没比其他工地多给,还三天两头停工,工人闹腾也正常。”
王经理苦笑:“我跟集团协调着呢,争取早日开工。”
“大家都不容易,都懂……”
他们这边聊着天呢,二层楼上出现一个人,长得肥头大耳,手里拿着手机,身上穿着上好的西装都没能掩盖他的油腻味。
他喊:“王经理,集团这边打电话过来了。”
王经理应了声,认命地往楼梯那走。
张工矮了上来,小声跟秦政道:“这就是那个举报我们的小领导,踩着后门进来的,估计就像着跟集团邀功呢。”
秦政盯着那胖子道:“这可不小啊,挺大个的。”
张工适时地笑了起来。
等秦政从工人区回来之后,就见项目部一堆人站在楼下空地开会,那小领导像模像样地站在王经理旁边,背着手,下巴要飞上天。
秦政站到队伍后方张工旁边,胳膊环抱,两脚岔开,站得极扎实,似乎是准备长久地站下去。
王经理在前面训话,大家一水地带着安全帽,就那小领导没戴。
接着就看那小领导仰着下巴往前一步,打断了王经理的话,针对违规事件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拿捏的意思。
本来秦政在后头垂着头走神,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没打算干嘛,毕竟他也只是个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的小工头。然而对方却也没放过他,把施工方的人训得跟孙子一般后,掉转枪头道:
“听说项目上有人专门管理工人的,哪个是啊?”
秦政从后边走出来,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
“你们这工人不戴安全帽还不服管,不该只是项目部罚款,那工人也该罚钱!你得负起带头责任……”
秦政听着那胖子一顿叭叭,忽地一笑:“领导,工人的钱是你给出吗?工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还是说您挣钱太容易了,所以对罚工人的血汗钱特别不在乎。”
小领导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政比对方高出一头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仍然轻缓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领导在这也没戴安全帽觉得疑惑,我已经拍了照片,让集团里的大领导们都看看跟您之前拍的是不是一样。”
他掏出手机,赫然是小领导没戴帽子站在头前的样子。
小领导脸都涨红了,瞪着秦政,哪成想会被这么一个喽啰将了一军。
他不跟秦政说话了,冲着项目经理喊:“你这找的什么工头,这么傲呢咋,罚个钱就不乐意了,上纲上线的?”
王经理心中腹诽,上纲上线的是谁,大家心里门清。
但他不像秦政,不敢跟集团里的人硬着来,他挥手让秦政到一边,低笑着道:
“他是当地的,这边的工人一大半都是过他的门路,给工人罚钱容易引起工人闹事,大家都不容易,领导您别放心上,这样,等这边的事完了啊,您跟我走,我对这片熟……”
秦政已经甩手走了,心里面对着这些弯弯绕绕的事烦不胜烦,老张从后头赶上来给他一个大拇指。
“那被拍照的小工也不容易,别罚他钱,从我那扣就行。”秦政拍拍张工的肩膀。
“成,”张工笑道:“怪不得大家伙都爱跟着你干活呢,唉这整天在人家眼底下过得是糟心。”
“是啊……”秦政看向即将封顶的楼栋主体,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轻松多了,可内心中对于这种生活多了丝疑惑。
楚秋拿着逗猫棒逗得翡翠上蹿下跳,黑色的毛在空中飞舞,他立刻严肃地停下手,拎住翡翠的后脖颈。
“最近怎么又掉毛了,坏猫,不许掉毛!”
恰在这时,一根猫毛靠近楚秋的鼻尖,惹得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翡翠一脸无辜地缩着脚。
一道声音自外而内传过来:“掉毛又不是它能控制得了的,给翡翠饮食方面多注意些,给它多喂些鱼油,听说这个吃了猫毛油光顺滑掉毛少。”
“我给他吃得那些可都是澳洲进口的肉干罐头,饮食比我自己都好。”楚秋抗议:“不过鱼油还真没试过,真有用吗?”
“改天我给你买点你试试呗。”秦政靠在柜台边。
“好啊。”楚秋把翡翠放下去,它一溜烟地窜到空调顶上。
楚秋转过脸看秦政,看得时候一呆:“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秦政看看自身,胸前腿上都是一层泥巴,跟眼前干干净净地楚秋形成鲜明对比。
他无奈一笑:“工地上摸爬滚打的,没办法。”
虽说昨晚对秦政的退却不满,但白天楚秋头脑清醒,与对方还是保持着距离。
但放在秦政心里却是觉得楚秋嫌弃自己一身脏乱,他也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闷闷地开口:“下次我洗干净再来找你。”
楚秋听到这句话倒是脸一红。
他轻咳两声,缓缓说:“昨天……”
“昨天怎么了?”
楚秋踌躇道:“我就是一时激动,没了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秦政脸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我们俩就是喝了点酒,大家都是成年人……”
没等楚秋的话说完,秦政的脸色已经黑得没法看了,他悍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楚秋长呼一口气,心里的罪恶感终于下去许多,但又有些难言的失落在心中凝聚。
但还没等他伤春悲秋太久,秦政又去而复返,气势汹汹地冲进小店,一把将门关上,楚秋站起身有些惊愕。
不待他动作,秦政已经带着水汽包裹了楚秋:“把你之前的话收回去。”
“什么?”楚秋呆住。
“你昨晚明明说喜欢我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要推开我。”
“我只是说喜欢你的脸。”楚秋争辩。
“我想你一辈子喜欢我,我想跟你在一起。”秦政忽略关键词。
“你不要这么强买强卖好吧。”楚秋无语。
“是因为你的丈夫是吗?”秦政问他,“你对他还有爱还有愧疚,所以不想那么轻易接受另一个人?”
楚秋沉默。
“我愿意等你走出来,我会慢慢追求你,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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