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照不出沈念来，难道她是鬼）

（草，这么刺激吗）

（你是不是看错了？）

（薛情好歹也是专业的，是人是鬼还能察觉不到）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你们别疑神疑鬼的，都把我整害怕了）

阿念视线瞥见薛情还在苦思，随手放下镜子，“做个决定有这么难吗？能选的，要么就是我们一人留守一人出去探路，要么就是深入学园，把制造问题的始作俑者抓出来。”

薛情就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毫无反应。

阿念冷冷一笑，语带嘲弄，“师哥，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还是这么感情用事。”

薛情面无表情，“如果不想理会一个忘恩负义，背叛师门，毫无廉耻之心的叛徒，也叫感情用事，那我确实感情用事。”

阿念语气淡淡，“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你应该考虑的是怎样和我联手破局，而不是过分纠结我们之间的那点恩怨。”

宋玉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他虽然和薛情是好友，但对他和沈念的过往恩怨却一点都不了解，薛情也不乐意提——他只知道按这两个人的谈话方式，接下来肯定要糟。

果然，下一秒薛情冷漠的表象被撕碎，他猛地上前几步，厉声道：“师父的养育之恩，十几年的同门情义，你说丢就丢，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那点恩怨！沈念，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你难道就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阿念看起来毫无动容，唯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像有令人难懂的波澜，一晃而过。

场中静默了几瞬，薛情深吸口气，摆摆手示意担忧朝这边望的宋玉不用过来劝架。

其实类似的争论或者说更激烈的争吵，在沈念背弃他和师父，离开他和师父后，就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而每吵一次，每看到对方那张毫无悔意的脸，他的心就更冷一分，直至连愤怒都被烧成了厌恶的灰烬。

“我不可能和你合作，别说现在根本没有合作的必要，就算有，我也不相信你。”

薛情转开目光，语气有些嘲弄，整个人却完全冷静了下来，“别本来没事，你在背后给我们一刀也变得有事。”

“看来你还是没看清局势。”阿念轻轻嗤笑一声，忽然朝校门口方向抬手，袖中数根红线蔓延缠绕，如利箭般毫不犹豫射‘出，洞穿了校门口一侧的墙壁。

要知道那可是确确实实用砖石和水泥砌成的围墙，别说只是用软绵绵的线，就是真用箭射也未必射的穿，哪怕这墙已经年代久远。

但碎石迸溅烟尘飞舞中，一个大洞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宋玉和姜舒语连带镜头外关注他们的所有观众，都是齐齐一激灵。

但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这种穿金破石的力量，也没能穿透前方的黑暗，那几缕红线的一端落入黑暗后转瞬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握在主人手中的那半截，尾端软软垂落在校门口的边缘。

阿念从头至尾都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好像她早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只是又露出了那种遇到麻烦事绕也不绕开的烦躁神情，“看懂了吗？师哥。挡在外面的东西根本不是结界或者幻术那么简单。如果你出去了，你是有把握找到回归现实的路，还是有把握活着走个来回？”

“如果我出去了，你别管我死不死，你有把握保护这几个普通人，顺带把那个藏头露尾的东西揪出来干掉吗？”

“所以，其实我们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联合起来，赶紧把制造这一切的那个该死的东西揪出来，解决掉它！如果不是考虑到生者的血肉对鬼怪类的东西是大补，怕你们给对手送菜，如果不是知道探索灵异之地分开是大忌，容易被各个击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合作？真论实战能力你们捆在一起都不够我打，所以我找你们合作，是你们这边占了便宜，给你台阶，你赶紧给我下。”

随着阿念一阵狂风暴雨的输出完成，场中一时寂寂。

姜舒语和宋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吃到大瓜但又没完全吃明白的迷茫，以及身为夹心饼干的无奈和忐忑。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劝架不？

劝吧。

不劝还能看着两个专业人士先打起来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被这样夹枪带棒的怒怼了一通，薛情却并没有发怒，他甚至都没有太惊异阿念露的这一手，显然他对阿念究竟有什么本事再清楚不过。

“下下下，师妹给我台阶我肯定下。”薛情定定看了阿念几秒，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忽然露出灿烂讨好的笑，“好妹妹，何必这么大火气？我怎么觉得自打这次见了你，你好像特别急躁。是不是早就看出什么门道了，跟哥说说。”

宋玉和姜舒语瞬间表情呆滞，不是他们不明白，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阿念也怔了一下，流露出了介于震惊和被恶心到之间的表情。半晌，她才语气怪异地说，“师哥，你别光说我无耻，其实你也挺不要脸的。”

薛情露出礼貌假笑，“不敢不敢，还是师妹你更胜一筹。”

就在这对师兄妹相互谦让之际，躺在长椅上的时雨忽然轻唔了一声，似乎是阿念刚刚弄出的动静太大，把他给吵醒了。

·

（好家伙，好一个恨海情天啊）

（居然背叛师门，我就说沈念不是个好东西吧）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粉丝喜欢沈念到底图啥，图她忘恩负义，图她耍大牌，图她虐待小动物）

（前面的你那都是捕风捉影的黑料，都是污蔑）

（我居然有点磕他们哎，师兄妹十几年，那肯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变成背弃师门，反目成仇，相爱相杀）

（姐妹，你这么一总结还真是）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看你们真是饿了，啥都能磕）

（啥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滚滚滚，我家念念不约）

（我家薛哥才不约）

（急死我了，你们师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是我们这些vip观众不能听的，倒是继续吵下去啊！）

（ 1）

直播间内的弹幕，随着刚刚阿念和薛情的短暂冲突，又是一阵爆发，甚至其他嘉宾的直播间讨论的也基本都是她和薛情，剩下的三个嘉宾完全沦为了背景板。

（卧槽）

（酷啊）

（我承认我刚才对沈念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沈念，有点东西啊）

（你们这些想念粉，心里是真能装事儿啊！沈念这么厉害，你们居然都不拿出来吹一吹，连个风声都不露）

（好家伙，她这也太强了吧，我感觉她一拳能打哭十个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这些粉丝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小爆脾气说炸就炸）

（这姐妹到底是怎么在冰山和火山之间毫无缝隙切换的）

（可能她是一座休眠火山？）

（笑死）

（草，薛情是学过变脸吗，这也太特么能屈能伸了）

（这转折差点没把我的腰给闪了）

（说好的绝对不合作呢，你甚至没有坚持过五分钟）

（只能说男人就是这么一种真实的生物）

（笑死，毕竟总不能为了脸，连命都不要了吧）

（骂我家念念骂的那么狠，结果转头又要抱大腿，某些人的粉丝有没有感觉特丢人）

（就看这俩人张嘴无耻，闭口不要脸的说话风格，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剧本）

（我感觉薛情也有点东西，迅速认清现实，果断权衡利弊，又明显看出沈念情绪不稳定到异常，立刻开始服软试探，聪明人的做法）

（吹，就硬吹，我看他就是怂了）

（说真的，我也感觉沈念有点奇怪）

（ 1，我总感觉我刚才并没看错，镜子里真的没有她的影子）

（你们成功把我给整害怕了）

·

同时，学园内，众人察觉时雨苏醒后也顾不上其他，立刻都凑近了些。

姜舒语站的最近，赶忙伸手扶了时雨一把，“小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时雨刚醒，脑子还有点懵，“刚才是地震了吗？”

随后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惊恐，甚至顾不上分辨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舒语姐，我，我听到……”

姜舒语没在意他含糊不清的话语，只是拍拍他的胳膊，安抚道，“没事了，我们都在这。”

阿念倒是被时雨的用词给吸引了，一般人撞鬼了都会说我看见了什么什么，听姜舒语不久前的讲述也是他们看见了一个黑影，时雨却为什么本能一般的说我听到了？

阿念预感到这可能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上前一步询问，“你听到什么了？”

时雨还有些精神恍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问他问题的人是谁，就本能的开始诉说，“我听到……”

他最开始听到的是一个很模糊的声音，像是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的，那个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对他说，离开，快跑。

然后很快那个声音又变了，变成了一种极为惊恐的尖叫，很绝望，很恐惧的尖叫。更可怕的是，这种尖叫声中还掺杂着一种重物不断滚落的闷响，就好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发出的尖叫。

接下来就是一种很嘈杂的混响，好像有好多人在说话，在奔跑，在做着什么事情，这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也在说着什么，但是时雨根本听不清，他只勉强捕捉到了一个词——祭品。

听完时雨的讲述，场中又是一片寂静，姜舒语搭在他肩上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她原本以为时雨是因为看到了那个黑影，受不住刺激才吓晕的，没想到……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诡异啊。

薛情若有所思，做出了和场外顾问们相似的推测，“难道说这学校里不止一个鬼物，姜影后看到的那个黑影和时雨听到的声音会不会是同一只鬼，它在提示我们离开，但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阿念，“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很难，只要我们再找到那个黑影就可以了。相比之下，我觉得另一个问题更值得关注。”

“什么？”薛情问。

阿念虽然在和薛晴说话，但是目光却始终在注视时雨，“我觉得他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他自己听到的，而不是任何东西告诉他的。”

薛情眸光微凝，也像是有了猜测，“鬼语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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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玄学综艺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