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阳突然想起了脸上的妆,叹了口气:“两个姐姐干的……”
何以理笑着,坐到床上,“背过去,我帮你摘下来。”
他一边拆除着她发上的钗,一边轻声说:“在前院被灌酒时我就想,我家陌陌盖头下该有多漂亮……”
这句陌陌唤的陌阳耳根泛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怎么,这是在笑话我丑喽?”
他探头过去瞧她,“丑不丑你自己不知道吗?”
听着他的笑声,陌阳便知道,他又在逗她了,于是别过了头,没给他瞧。
何以理嘴角映着笑容,给她拆头上的钗。喜烛啪的爆了一声,陌阳轻声说,“刚才郡主来过了,府里的下人竟未有一人通报……她来时我听不是你的脚步声,心中不安的很。”
他竹节样的手顿住,“是我的错,今日大喜,我给府中人放了假,他们大多都在前院讨酒喝,李姝与你说了什么?”
陌阳低垂着眉眼,“她说,你没看起来那么简单,让我不要太单纯,什么都信。”
片刻沉寂后,陌阳回头纠结着一张小脸道,“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眸光闪烁,一双眼睛干净的让人着迷,何以理敛了嘴角的笑意,“不管她与你说了什么,我用一生的时间供你考核好不好?你若不愿,那当初我在靶场说的话就还作数,不会碰你。”
这话太中听了,陌阳即便没有过感情经历,但是也明白,安全感也是互相给予的,自己既然认定了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再说什么,未免太过矫情。
李姝的用意大概就是如此吧,大婚这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在她大婚之夜说些挑拨的话,让她与小国舅产生隔阂。
陌阳瞧着小国舅如灿星一般的眸子,里面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于是嬉笑着沾了自己嘴边多余的口脂抹在了他脸上,“那我还用付房费吗?”
看她露了笑容,他也跟着笑了,“既是我喜欢的姑娘,那便便宜二成吧,免租过分了些。”
“这么小气啊,即便朋友价也不会这么高啊。”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笑说,“我们算朋友吗?”
小国舅的声音本就很好听,有一股独特的清朗口音,如此这般轻声细语,不仅有些暗哑,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
陌阳笑着推开他,背过身,“帮我解钗。”
“又不是我夫人,不管。”
陌阳急了:“喂!不是你夫人是谁的?好赖也是明媒正娶花了好些钱的吧。”
他嘴角带着浅笑,还是动手给她拆起了头发,“是我夫人会和我计较房费吗?”
陌阳气哼了一声,“我就客气问一嘴,谁知你真要。”
何以理帮她理开了头发,墨发如瀑布一样散落腰间,便听陌阳喜滋滋的声音道,“对了。”她自镯子中拿出她那台相机,突然挤坐在了何以理身边,“你近一些,然后看这里。”
对于突然靠近的陌阳,何以理是没想到的,他僵硬着手,瞧着近在咫尺的姑娘,不明所以。
她从哪拿出这么一个小东西?这东西又是什么?
陌阳将相机拿到身前半空的位置,按下快门之前,突然倚身凑在何以理脸上亲了一口,随着咔嚓一声,二人相依的姿势被定格在了相机中。
陌阳来的快去的也快,照完了相片,便将小国舅像工具人一般晾在了一边,她坐在床的另一边,低头摆弄起了相机。
放进相片纸,没一会儿的功夫,相机中便洗出了一张合照。照片中,房中烛光微弱,通体的大红色,她与小国舅坐在一张床上,她倚身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小国舅的表情,有些茫然。
如今把人刻在相片上才发现,小国舅这张脸若生在她的那个时代,分明是当红顶流预定的脸……
陌阳拿着相片十分心喜,喜滋滋的回头想给小国舅看一眼。彼时被晾在一边的何以理方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脸上印下的唇印都是微热的。
他的声音微低沉,“过来,再亲一遍。”
陌阳手中拿着相片错愕,“什么?”
何以理的眼神深邃了许多,盯着陌阳那张小嘴瞧了一会,嘴角勾过一抹邪笑,倚身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
陌阳手中的照片滑落在地上,二人的唇齿几乎相贴,陌阳惊乱下紧张道,“你不是说,不会碰我……”
何以理伸手按住了她的小手,眸色墨黑,笑容越来越甚:“允许你亲我,却不让我碰你,夫人这是什么道理?”
“小国舅……”
“叫我什么?”
陌阳既慌乱又紧张,晓得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便改口道,“以理……”
何以理看着身下紧张到不能自已的小白兔,心情愉悦得很,陌阳脸皮薄,让她听话的方法实在简单。
“嗯,你说。”
陌阳小心翼翼的道,“那个……酒,酒!合欢酒还没喝。”
他的脸颊贴上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传来他细微的声音,“想与我算房费的房客,喝什么合欢酒,酒钱你出了吗?”
目光交错间,陌阳不小心瞧到了他眼睛里的笑意,于是便明白,这男人又在逗她。陌阳胆子大了些,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企图让他吃痛放开她。
不咬便罢,这一口下去,何以理的眼神便变了,唇齿松开,陌阳感受到他手上不容反抗的力气时,一下子心直沉入了海底……
小国舅好像认真了。
陌阳心跳如打鼓,急忙承认错误,“以理,我错了……”
不知何故,她的声音竟若小猫一般又柔又细,带着细微的沙哑,本是承认错误的口气,却像是在邀君采撷。
红烛燃尽,芙蓉帐暖,**一梦。
经此一晚,陌阳才明白小国舅说的那句他也能扛米爬楼并不是开玩笑,习武之人,身板都不错,只是可能因为小国舅习箭术多一些,更多的练习在手腕和臂膀上,并不需要多么强壮,所以看起来比寻常武者瘦一些。
夜过三更,陌阳像小猫一样缩在他怀中,困的睁不开眼,只听她轻喃了一声,“你若还问我要房费,我就把你画成猪八戒张贴满城宣扬。”
二人墨发交缠,何以理指尖绕着她发尾的一缕头发,瞧着她困合的眼睛,笑意在脸上荡开,眉眼间皆是宠溺。
“日后你收我房费便是。”
大红色的霞帔半搭在帐床外,盖住了地上那张合照,红烛熄了,天地间只有一抹冷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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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过何府的第一日,陌阳便有些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认全了陌家的亲戚邻里,如今又要熟知何家的亲戚邻里,不过好在何家的人并不多。
何家同陌家二房一般,没有当家主母,何以理的亲生母亲早早便去世了,后院中只有丞相大人的几个妾室和填房,家里掌家的是何以理的三弟妹,可惜的是他的同胞三弟前年遇匪被害,只留下了个小侄女。
除了何以理的同胞姐姐皇后娘娘之外,他还有一个哥哥和弟弟,一个是长子何成章,一个是四子何成晟,不过皆是庶出。
认识了何家兄弟后,陌阳便被告知,她要开始学习理账掌家,慢慢把担子从弟妹手里接过来。
大婚之后的清晨,陌阳拖着一脸的疲惫爬起来准备去给何丞相行礼,却被何以理一把捞回了怀里。
“再不起床,便是懒媳妇了,会被人笑话的。”陌阳小声说。
“多虑了,父亲要上早朝,不会等你的礼。”
“……那旁人呢?”
“除了大哥皆是小辈,姐姐在宫中不召不用去。”
陌阳听后犹豫一阵,便安心的闭上眼睛睡回笼觉了,若是可以,任谁不喜欢瘫床呢?
丞相府正厅里,何丞相在厅中转圈转到日上三竿都未瞧见儿媳的影子,不由气愤起来。
想他为了今日的晨礼特意上书跟皇上请了假,结果就这?
等到明日,朝中那些老臣们不定如何笑话他没出息呢,毕竟当朝为了儿媳晨礼而请假上朝的官员,他是头一份,说不准还要被皇上批评两句。人家君王不早朝是为了美人,他不早朝却是为了见儿子的美人,这话说出去的确有些丢人。
他一个大丈夫,总不可能为了见儿媳去敲儿子的房门吧?
于是气愤间,留话道,“二公子要是出来了,告诉他,书房门前跪候。”
下人听后问:“那少夫人呢?”
何丞相皱眉,“这用我说吗?都日上三竿了,阳儿一口饭未吃,让厨房准备些吃食备着。”
下人汗颜,若是不了解自家老爷脾气的,还以为如今新房中住着的是大小姐和新姑爷。
何丞相重女轻男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实,多年以来,几个儿子被老爷子嫌弃透了。大小姐入宫那年,老爷子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幸而三公子在世时留下了一个孙女陪他。如今儿子娶了媳妇,儿媳妇的性格又是他喜欢的,一下子又当公又当婆,他自然激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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