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二人点了一桌酒馆的招牌菜,陌阳装了一小碟子的鱼,挑里面的鱼刺,挑好了刺便放进何以理的盘子中:“吃鱼可以变得聪明些。”
一开始何以理是迷惑的,直到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彩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剥给他的。
何以理将碟子中细腻的鱼肉含在了嘴里,突然握过了她的脖颈,含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相合,舌尖带着鱼肉的香味掠过她的唇贝,他含着她的唇,那抹烫人的温度自唇角扩散开,蔓延到心头时,触电一般的酥麻感已经掠过了全身,指尖颤栗。
小国舅实际上是个不忍让的性子,一吃到甜头,便像饿狼一样扑的更深。第一次的时候不过浅尝即止,还称得上温和,可是自从二人定下了明确的关系后,他瞧着她的眼神,便露骨了许多。
“唔。”陌阳推开他,喘着气息说:“即便感动,也不用如此报复吧。”
他戳着碗里的米饭,“分明是奖励。”
陌阳暗暗皱鼻子,轻哼了一声,夹起了菜,“也就我脾气不错,换个人就不理你。”
他给陌阳夹了一些肉,笑说:“怎么会,花楼里的姑娘花钱托关系往我身边凑的。”
陌阳扁着嘴,“吹牛。”
他停了筷子,托着腮侧头笑盯着她看,“不信你去问?醉花楼里哪个姑娘没陪我喝过花酒。”
陌阳手中的银筷僵愣在半空,盯着他没了动作,嘴里的肉都忘记嚼了。
何以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脱口便言,“错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那么好收,只见陌阳盯着他瞧了一会后,眼眶里泛起了一层水雾,一把夺过他身前剥好的鱼肉倒进了自己碗中,不顾形象的拿起饭碗扒起了米饭。
瞧见她红了眼眶,何以理一时间也慌了神,一边承认错误一边解释。“我错了……是认识你之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你我定下婚事之后就不可能再去那种地方,我们陌陌这么漂亮我还喝花酒我不是傻吗对不对?”
陌阳眼泪瞬间像黄豆一样滑进了米饭中,她嘴中含着米饭,委屈的喊道,“吃完散伙饭就和离!”
他讨好的笑着,拽过她白皙的小手道,“好好的和离什么,你看酒席请了,礼办了,多大的花销?第二天就和离两家老头会吃人的……”
“那便三日后。”
他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三个月?”
“三日后。”
“一个月?”
“就三日。”
“半个月……”
“我不管,就三日……”
何以理眼神深了些,“看着我眼睛说……”
陌阳仗着他宠底气足得很,挺直了腰板,“我说了,就三日!”
彼时眼睛也不红了,眼泪也不流了,一双眼睛剔透明亮。
逛花楼还如此理直气壮,陌阳觉得不服。“你说什么都是三……”
他拽过她的胳膊,用嘴堵住了她的嘴,他身上的茶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几日?”
“三日,三日就……唔。”
“再给你一次机会,几日……”
陌阳被他弄的上不来气,罢手道,“那就按你说的,半个……”看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陌阳连改口道,“不和离了,不和离了就是,你坐远一点……”
他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拾起了桌案上的筷子浅笑着的给陌阳夹菜,不一会儿的功夫,陌阳那碟子里便堆满了各种肉块。陌阳瞧着他那副道貌昂然的谦谦君子模样,幽怨的很。
不是说古代男人都很谦逊守礼吗?他怎么一个都没占。
二人吃饭时,通过小窗能见到街上的热闹,透过街道上摆摊小贩的叫卖声,不远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嘈杂。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在街上奔走,嘴中叫喊着:“平昌县正南书院先生宁非恳求以命抵见天家一面!”
他一路哭喊,声音已几尽虚弱,狼狈的模样像是逃荒的难民,与这繁华的同州街市格格不入。
民众被他吸引了目光,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是瘟疫!平昌在闹瘟疫,这人定是逃难出来的。”
“瘟疫?”
人群一下子惊慌起来,四散开给此人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位自称教书先生的宁非走几步便跪伏在地,叩首高喊那句,“平昌县正南书院先生宁非恳求以命抵求天家一面。”
他脚上的鞋子已经被磨破了,走路时甚至拖出了大片的血迹。
这时,有城防兵赶来,要将此人压下。
陌阳突的站起身,指着街上的人对何以理说,“这人我识得,他不是恶人!怎么办……”
何以理从窗口望了一眼,“别急。”话罢将陌阳抱起,靴尖踩过案桌和窗台,顺着房瓦落在了街道上。
他月白色的衣摆随风流落,将陌阳放了下来,陌阳莲红色的绣鞋落地,窈窕身姿,若水芙蓉。
护卫兵已将人制服住,周围围了一圈百姓看热闹,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对儿璧人,人群中也是议论纷纷。
“这二人是谁?瞧打扮是名贵人家,男俊女俏的真是好看,刚才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天上下来的仙子。”
“这你都不识得?国舅爷啊。”
“啊?何国舅?那这么说那姑娘就是陌家的四姐儿?”
“看样子应该是了……这样看国舅爷弃了郡主也不是没道理的。”
陌阳走过去,轻声探问:“宁先生?”
宁非是平昌一家书院的教书先生,年纪不大,也是江南大家门户出身,可惜后来家里落败了。此人考科举时本一次便中了,却未参加省试,直接留在了平昌教书,整个平昌的人都认得他,说他有大学问,却是个痴情郎。
他家中有位发妻,体弱多病,他担心自己去省里科考无人照顾妻子,故此放弃了仕途。
可是如今,他为何出现在同州?
“小姑娘,离远点,这是非法进京的犯人,扰乱治安,出言不逊,要押进去吃牢饭的。”
卫兵的语气颇凶,何以理皱了皱眉,声音冰凉,“谁给你的胆子随意押人。”
几个卫兵抬头见了何以理,顿时脸色煞白,行礼道,“大统领。”
何以理职称不小,掌管着除了皇宫外京都的防卫,除了京中,同任境安驻军总军师,位高权重。
下属称上司,叫的便是官职。
凶陌阳那人当即跪了下来请罪,并解释说:“大人,这人突然出现在城门外,无通令亦无证明身份的文书,硬闯城门,的确犯法呀。”
他走至卫兵身前,半膝俯身道,“你是说……我同州的大门,被一个文弱书生硬闯了进来?”
他的语气颇冷,骇人的很。
卫兵听此一言,额头上冒了冷汗,渎职到这般地步,也是要问罪的,往大了说让脑袋搬家都有可能。
何以理起身,“我有些好奇了,南唐和晋国的大军若是到了我同州门前,到时候别是火炮都推进了城内,你们还在打瞌睡吧?”
剩下的卫兵也纷纷跪在了地上,打头的那人连连磕头,“属下知错,妄大人手下开恩。”
“开恩?真是丢人。”他冷嘲了一声,“身为武将渎职,犯错不知,只会求开恩……”
陌阳戳了戳一本正经教训下属的何以理,皱眉小声说:“差不多得了,你也威风够了,宁先生失血有点多,我看快撑不住了。”
“……”
他轻咳了声:“人我带走了,你们自己去领军棍。”
“是,谢大人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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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阳和何以理将人带到了顾家,彼时顾家只有顾临风和陌依在,陌依是来帮忙取医书的。
给人看病前,先吩咐下面人给他梳洗了一番,当宁非被收拾妥当,头发梳起后,也是俊俏的一位翩翩公子,只是看上去比何以理大一些,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感。
何以理看到这般模样出来的宁非心里很不是滋味,问陌阳道,“你何时认得的此人?”
陌阳没走心,随口回,“三年前他搬进县里时便认得了。”
陌阳擦着手,瞧了瞧小国舅的脸色,“嗯?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差,是不是刚才没吃多少饭,现在饿了……”
宁非此时从屋中出来,作礼道,“宁某多谢大人出手相助。”面对陌阳时,笑了笑,“陌姑娘。”
这句陌姑娘说出来,那神色同陈煜那副装谦卑的模样是何等之像,而且此时,也不见他有分毫刚才街上的虚弱了,果然,这些文士没一个好东西。
何以理浅笑了笑,对下人问,“你家大公子呢?”
“大公子在太医院当值不得空,不过陌小姐在,国舅爷稍等一会,有人去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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