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年三十，早起家里人就忙活起来了，一整天都不得闲。

江荷在灶房里烧水，今日要杀鸡，原先说的有只鸡不下蛋了就留着过年吃。

该备的菜也要备好，她们这的规矩，大年初一不能动刀。

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反正大家都守着规矩，连剪子都不动。

不是急着要的都等到初二再用刀。

“姐，水烧好了吗？”江笠在院子里喊着。

江爷爷从后院抓了鸡，正在拔着脖子上的毛，为了方便今早都没把鸡放出来。

这会抓住了才将剩下的鸡放出来，抓鸡的时候把窝里其他的鸡吓得不轻，还在叫个不停。

江笠拿了刀在磨，时不时加点水，刀锋被他磨得发亮。

江荷出来看了一眼：“好了，用的话马上就能舀出来。”

江笠将磨好的刀递给江爷爷，自己抓住了鸡的两只脚，感受到手里的鸡在狠命挣扎，江笠攥的更紧了。

江荷拿了一个空碗，碗底放上一些盐，加一点水化开，再放到江爷爷面前。

菜刀划过，鸡血顺着口子淅淅沥沥的掉进碗里，不甘心的鸡还在挣动身子。

血放的差不多了，江爷爷拿起旁边的水瓢，冲了些水进碗里，放上一会就能凝固了。

把鸡丢在地上，江笠进灶房提水，江荷已经将锅里烧开的水舀进桶里了。

还要加上一些冷水才能烫鸡，不然刚烧开的水会将鸡皮都给烫掉。

江爷爷提着鸡浸到桶里，先把翅膀和鸡爪的位置给烫了，这些地方不好拔毛，水冷了烫不下来。

给鸡拔毛还是挺快的，江爷爷和江笠没一会就处理干净了。

这只鸡要留着拜年，不能直接破开，要从肚子那里开个洞，把里面的内脏掏出来，整只鸡看过去还是完整的。

这个功夫只能交给江爷爷，江笠还只会将鸡破开。

掏出来的鸡肠鸡肾都不能浪费，清洗干净就能吃，鸡内金还能攒着去卖。

剩下的江爷爷一个人就能做完，江笠就拿了铲子带上筲箕去挖些黄土回来。

一年到头要将香火炉换新，旧的倒掉，装上新的，晚上祭祀的时候就是新的开始了。

江荷抓了一把干木耳和黄花菜泡上，肉也切好，其他需要动刀的菜也都先准备上，明日做菜的时候能直接拿。

午饭是简单做些就成，晚上那顿才是真正的年夜饭。

前几日江笠本想再去河里捕点鱼的，不过江爷爷说没下雨怕是没有鱼。

合计了一下，还是想着过年有鱼寓意好些，江爷爷就在集市上买了一条回来，在盆里养了两天。

年前鱼贵，鱼不大，为了图个好兆头，江爷爷咬咬牙花十五文买下了。

鱼是江荷杀的，她到是不怕这个，先用刀背把鱼拍晕，剩下的就好处理了。

杀鱼没费多少事，留下来的鱼鳃鱼杂江荷让江笠拿到后院喂鸡了，过年也给它们加个菜。

杀好的鱼用盐抹上，再切点姜丝去腥，晚上再上锅蒸。

有肉有鱼就很好了，再炒上两个素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午饭吃得早，下午还有活要干。

锅中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三个人便轮着洗头洗澡，年三十仔细洗一回，干干净净的好过年。

江荷坐在灶门口哄着头发，外面的风有些大，她不敢在院子里吹太久，着了凉就不好了。

没多会江笠也坐了过来，他的头发比头发比江荷短些，摸起来也更硬，平日里都是全束起来绑在头上的。

烘得差不多了，江荷将头发绑在后面，今日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没有外人回来家里窜门，她就不把头发盘起来了。

江荷：“小笠，你等会去把红纸裁好，我先把浆糊熬上。”

江笠点头：“知道了，买的红纸还挺多，等会给后院也贴上一张，保佑明年家畜兴旺。”

江荷弯了弯嘴角，保佑明年出的鸡苗够多，能够卖上个好价钱就好了。

折成大小相同的红纸，用线一拉就能分开。

江荷端着一碗浆糊跟在江笠旁边，先贴堂屋门，屋子里每个房间门上也都贴好，再去贴院门。

江笠最后还绕到后院也贴上一张。

江笠拍拍手，全都贴完了，指头都变红了。

江荷也准备去做饭了，晚上的年夜饭一般下午就开始做，半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吃了。

锅里炖着肉块和骨头，江荷又捞了两块豆腐切进去，萝卜、冬笋也加进去，熬得入味。

院子里新摘的豌豆苗和青菜已经洗好，放在筲箕里装着，青翠的菜叶上还滴着水，看上去就新鲜，要吃的时候烫进锅里就成。

另一边锅里炖着鸡，这只鸡要到初二才能吃，年三十和初一祭祀都要用到，有的人家要待客的话还得留着到时候多个肉菜。

江荷家没什么亲戚，她爹还有一个妹妹，当年嫁的远，头两年还有联系，后来隔得远也没再回来，来往就慢慢断了。

因此过年也只有他们三人，不必费心思待客。

江爷爷已准备好了黄纸香烛，等锅里的鸡熟了就能拜了。

一只完整的鸡有些大，得用家里专门的罐子来装，用碗装了饭，江爷爷把东西都拿去堂屋了，等会还要到厨房拜灶君，最后拨下一小块饭倒在大门口就成。

锅腾空了，煮完鸡的汤也不能浪费，江荷把汤盛起来放好，明早能用来下个面。

又给锅里另外加水，等水开了再把鱼放上去蒸。

江笠在烧火，好几个地方的火都是他在管着，还得听着江荷的要求烧大烧小。

掀开锅盖，白气蒸腾而上，江荷端着菜喊道：“吃饭啦。”

晚饭在堂屋吃，用细柴笼着火盆，满满一大锅菜正咕噜咕噜滚个不停，用板子架在锅上，放上蒸好的鱼，面前还放了两盘素菜。

板子在正中间，两边都能夹菜，不会挡着很方便。

这样的年夜饭已经很丰盛了，今晚一顿肯定吃不完，足够他们三个吃到明天了。

江爷爷端着一碗酒，慢慢地喝着，正是江大伯家泡好的拐枣酒。

江荷没忘记给他再炒上一碗香脆的花生米，把花生米端到江爷爷面前，江荷笑着说：“爷爷，年夜饭要慢慢吃啊。”

江爷爷不知是被火光映红了脸，还是喝酒上脸，他红着脸说道：“你们也慢慢吃，今晚要吃饱吃好，来年才能更好。”

江荷与江笠都笑了起来，热腾腾的饭菜，烧的够旺的柴火，一顿饭吃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那条鱼只吃了一边，另外一边没动，每日热一热就能吃，这也是为了图年年有余的兆头。

吃到最后，江荷都觉得撑得不行，用手揉着肚子，江笠也是，他都吃了三碗饭了。

只有江爷爷还在慢慢吃，他吃得慢，这会就剩他还没放下筷子了。

吃得太饱坐着难受，江荷就来回走着消食。

今晚要守到子时，过了午夜再去睡觉。

晚饭吃得早，等实在吃不下了天也不过将将擦黑，江荷与江笠一块收拾碗筷。

没吃完的菜都盖好，江荷又仔细看了看还有什么没弄好的，明日就不能动刀了。

江笠抱了两个树根过来，晚上烤火慢慢烧也不废柴。

江爷爷坐在堂屋里，外面有些起风，吃了酒没让他出去。

灶房都擦干净了，江荷放了根粗些的柴烧着，锅里热着水，等会坐冷了再擦擦脸泡个脚能舒服些。

江爷爷前段时间编着卖的篮子，家里当然也留了两三个。

江荷拿着进了仓房，花生、栗子、红薯干装了满满一篮子。

守夜的时间长，虽说现在还饱着，但要是也能饿了能填一下肚子。

江荷：“明天要早起，小笠你不要起的最晚啊。”

江笠：“去年那是我不小心睡过了，今年我肯定是全家第一个起的。”江笠哼了哼。

“放心，爷爷第一个起，到时候叫你们。”江爷爷也不甘示弱地道。

大年初一要早起，起得早寓意着新的一年都能早起，是个勤快人。

要是第一个烧火的人就更好，迎财纳福。

江爷爷年年都是最早起床的，江荷起的时候他已经把火烧上了。

说笑几句闲话，时不时吃点东西，一晚上过得到也快。

快到时辰了，外面已经传来零散的炮竹声了。

江笠打开门往外看了看，旁边两家倒是没什么动静。

江爷爷也买了鞭炮，到时候在门外放。

远处有烟花的声响传来，不知是谁家放的，炸到空中，隔着挺远都能看清。

三人到来到了院子里，鞭炮声前后响了起来，声音大的听不清说话，又炮竹的味道传来。

江荷与江笠齐声说道：“爷爷，新年如意，健康无忧。”

江爷爷也笑着和他们说新年祝福，外面也有互道新年的声音传来。

江笠把鞭炮放在地上，抽了根点燃的柴火准备放炮。

江荷捂住耳朵，躲在江爷爷身旁，眼睛却是不肯闭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笠的动作。

随着噼里啪啦燃起的爆竹声，江笠快步往后退回院子。

江荷看着不断燃放的鞭炮，耳边是接二连三响起的炮竹声，新的一年到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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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