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荷在前院给菜地浇水,外面的声音像是远了些,听不清是说话还是吵架。
没下雨就需要早晚浇水,土壤才能保持湿润,撒下的菜种也能早些发芽。
江笠是和周巧荣一块进来的,江荷在院子看到了他俩,问道:“大伯娘,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锅里还有。”
周巧荣摆摆手,说道:“我吃过了来的,和你说说外头的事。”
江笠见不用他说,就自去灶房吃早饭了。
江荷还没浇完水,周巧荣走到她旁边给她搭把手,一边开口:“昨晚孙婆子家的鸡丢了,隔壁家的狗叫了半天,后来又没声了,她一早就吵嚷开了,逮着人赔她的鸡呢。”
周巧荣说的孙家婆子个爱听消息的,也爱在背后说人是非,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知道,这回家里的鸡丢了不定要说多久。
“她让谁赔了,抓到是谁了吗?”
“哪那么容易抓到人,半夜狗叫她都没起来看,早上还能看见啥,没证据的事谁会赔。”周巧荣声音低了些。
江荷好奇,那孙婆子现在是空口无凭的让人给他家赔鸡啊,不知道认的是哪家,赶紧接着问周巧荣。
周巧荣撇撇嘴,低声说道:“林大瑞家的,非说是他家老大偷的,还想闯进人家家里翻呢。”
林大瑞前两年上山砍树的时候被砍下来的树砸到背,抬回来后也看了镇上的大夫,就是站不起来了,在床上躺了半年之后还是去了,留下他婆娘和两个小子,大的今年才十三,要不是林大瑞媳妇和村长媳妇是姐妹,前后脚嫁过来,一直照应着,不然林大瑞家的也不能撑下来,还养大两个儿子。
江荷不太相信,林大瑞媳妇是个要强的人,虽然死了男人,但是一直咬牙撑着,省吃俭用的养大了孩子,姐姐照顾她,她也会让孩子隔三差五去帮忙,拔点草,捡点柴火,不会多占便宜,两个孩子也不像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因此江荷说道:“不能够吧,林婶子不会干这样的事,她家小子也不能够啊。”
听见江荷这么说,周巧荣一拍手,“可不是,我也不信呢,要说她家老大,以前我家鸭子放出去游远了还是他看见给赶回来的,哪会干这事,更何况他才十三,细胳膊细腿的哪能翻墙去偷鸡,说出去都没人信。”
江荷点点头,林小山每天干活,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天黑估计倒头睡了,哪有精力再去翻墙。
说话间,江笠已经吃好了早饭,拎了柴刀出来准备继续劈柴,昨天还有些没劈完,他姐不让他一次干太多活,说是用力过度伤身体,他姐说啥他就老实听着。
周巧荣说完了话,还想着去看孙婆子怎么收场,她刚刚催着江笠回来就是看孙婆子没证据还在那找人赔,怕她胡乱扯上别家,江笠人不大,别不小心被缠上了,这种人不是随便说得通的。
帮着江荷浇完这桶水,就开口告辞,江荷没多留她,这大早上的,各家还有活要干呢。
江笠劈着柴,瞧了江荷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突然开口:“姐,你觉得是小山做的吗?”
江荷被他冷不丁一问,愣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不是,小山不像那样的人,他的衣裳虽然破旧但都浆洗地很干净,平日里也没见他拿过哪家的东西。”
江笠抿了抿嘴,犹豫着说:“不可能是他,他前两天还跟我说下次想和我一块砍柴,多砍点囤够自家用冬天就不用挨冻了,而且孙婆子那人,惯爱乱诬陷人,她的话一点也不可信。”
林小山和江笠差两岁,两人还是能玩在一块的,就是前两年林大瑞去世之后家里的担子变重了,他还要照顾弟弟,基本也没了玩闹的时间。
江荷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孙婆子爱诬陷人,她是不是说过你什么?”江荷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江笠不像是会这么说人的,最多是替林小山抱两句不平。
“上个月不是割稻谷吗,咱家有块地和她家挨着,那天我在捡田里掉的稻穗,她上来就说我捡的是她家地里的,当时给我气得,骂了她几句,后来大伯娘也来了也说了她一顿她才走开。”江笠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孙婆子这人,真不是个讲道理的。
知道弟弟没受委屈江荷才放心,这事谁碰上都得恶心,要是遇上不会辩驳的,话还不是全让她说了。
“骂就骂了,她这样的人,你不骂她还当你怕了她呢。”江荷安慰弟弟道。
江笠之前觉得这事没什么值得说的,现在刚好碰上孙婆子丢鸡的事才说了一嘴。
午后,江荷把昨天赶集买的布拿出来,裁剪好尺寸把衣裳给改了,等改好后又让江笠试了试,没问题才收起来,就等着买了棉花就能往里塞了。
说起来她们这的人家都是这样,大孩子穿不下的衣裳改改给小的穿,短了就续长一些,因此有些人的衣裳都是好几个色的布组成的。
江笠的棉衣原先做的时候就用的粗布,也没染色,今年加上一段也不显得奇怪。
下午周巧荣又来了一趟,说孙婆子当着村长的面进了林大瑞家,什么也没找到就走了,村长已经警告了她不许再胡扯其他人。
江荷就当听个闲话,这种人就是这样,遇着事总爱先怪别人,压根讲不了理,互不相干也就罢了。
晚饭炖了豆腐,有卖豆腐的推着板车来叫卖,每隔两三日就会转上一圈,一天下来,一板车豆腐差不多能卖完,村里吃的都是自家种的菜,偶尔去镇上或是赶集的时候割点肉,剩下的也就沿村叫卖的时候买点。
豆腐还挺好吃的,江荷花四文钱买了两大块豆腐,今晚炖一块,明天还能吃一块,还有用油炸的豆腐泡,那个贵些,称斤卖的,冬天的时候买的人多一点,天冷了能放的久些。
过了几日,下了一场雨,雨是晚上悄悄落下的,早起雨还没停,滴滴答答顺着屋檐滴下,秋雨渐凉,空气中带来了一丝凉意,比起前两日气温又降低了些。
撒下的种子在每日浇水下,已经有些发了芽,这雨来的也是时候,不用再抬水浇地,密密绵绵的雨丝淋到地上,也能将泥土都渗透。
外面下着雨,没有什么急着要干的活,吃过早饭一家人都没出门,都窝在家里偷闲,前段时间晒的红薯干已经晒好了,江荷抓了一把递给江爷爷和江笠,慢悠悠的坐在檐下看雨,嘴里啃着红薯干磨牙,什么也不干,时不时闲聊两句,也是一派温馨惬意的景象。
下雨天后院的鸡就关着不放出来溜达了,淋湿了还容易生病,雨一直没变小,江笠在灶房将鸡食拌好才戴着斗笠去了后院,还带回来一个鸡蛋,摸着还是温热的。
江荷接过小心放到平时收鸡蛋的篮子里,江爷爷在编敞口的竹篮,之前江荷和家里人说想孵小鸡,江爷爷就说有空他编两个篮子,既是要孵蛋,还是比平时生蛋团的窝讲究一些。
看着竹篾在江爷爷手里上下飞舞,再慢慢编入纹理中,组成一个结实的篮子,江荷还是觉得神奇,江笠也在旁边跟着编,比江爷爷慢些,但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江荷拿了地上折断的竹片,她只会简单的交叉拼接,捣鼓半天也没编出什么玩意,不过也玩的津津有味。
吃过午饭后雨渐渐小了,待到半下午的时候彻底停了,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雾气,有些朦胧。
江笠想去下鱼笼,雨后的河水比平时湍急,今天下了明早去收,应该能捕到几条鱼。
江爷爷翻出收起来的一串鱼笼,这东西下面大上面小,中间有好几道障碍,鱼从下面钻进去,不能掉头就出不来了。
鱼笼放久了灰尘有些多,不用特地清洗,放到河里冲刷着就干净了,这也是江爷爷自个编的,他拿好东西和江笠一块出门了,鱼笼下在哪他比江笠有经验多了,江荷没和他们一块去,才下过雨路不好走,踩一脚都是泥巴。
要是运气好的话,明天估计能喝上新鲜的鱼汤,天气一凉,就爱做点汤汤水水,喝起来暖呼呼的补补身体。
江笠他们没去多久,把鱼笼放下水再拿东西压住就好了,明早再早点去收就行了。
为了找个合适地方,江笠还卷起裤脚下水了,脚泡的有些凉,灶房烧起了火,江荷让他赶紧坐在灶门口烤烤再换双布鞋。
江笠伸着手烤火,说他和江爷爷出门那会见孙婆子急匆匆的回家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脸上倒有些慌乱,看见人也没打招呼,光顾着闷头往前冲了。
“兴许明日就知道了吧,她这人不是惯爱传话吗。”将焖好的菜盛起来,再把锅洗净,舀了半锅水盖上盖,再让江笠就留一根柴在灶膛里烧着,等会吃完饭水也热了。
江荷拍了拍手喊道:“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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