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厘硬着头皮补救：“那什么，不然我给你粘回去……”

纪无因正努力平复呼吸，闻言猛地一噎。

下一秒，又听见她懊恼地嘀咕“哪家的衣裳啊质量这么不好下次一定不去那家了”，纪无因更是脸都快绿了。

这衣裳质量不好？这可是外邦进贡的衣料，皇宫织造局监制而成的衣裳！

姜厘扁着嘴，悄悄掀眸打量纪无因的脸色。

娘还让他和自己和好呢，现在看起来……她似乎不气死他就不错了。

不行，要想个办法先哄好他，完成任务最重要。

“你别生气呀，”她收起流转的眼神，睫毛蝶翼般颤颤一掀，像从前和宋令初他们撒娇似的，无声走过去，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赔你一件就是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纪无因皱眉，面无表情看她。

面前的少女将眼轻轻抬起，自下而上睇着他，小心翼翼地朝他示弱。

她面上不正常的薄红已经褪去了，可瞳眸依旧湿润，将眉眼渲染得昳丽娇媚，宛如画家浓墨重彩地绘上胭脂，不带丝毫刻意的一瞥一睇，都是浑然天成的娇美动人，更别说专注看人时眼中只存一人的天真娇稚。

不知从哪传来远远近近一声嗡鸣，毫无预兆地荡在这碧天翠林里。周围的鸟兽清鸣、藤蔓红花都变成陪衬，失去颜色，只独独在那道迎春小花儿似的身影背后，逐渐无声消弭，归于尘埃。有一瞬间，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姜厘看不出纪无因在想什么，她十分纳闷——他明明盯着她，为什么不说话？傻了不成？

傻了更好，牵出去对外说天宝殿那天是误会矛盾就行了……

只不过，虽然这样打算，姜厘还是没那个狗胆直接把纪无因当傻子，她试探地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衫，“纪小侯爷？”

纪无因被她一拉，终于如梦方醒，一贯冷厉清明的眼眸极轻微地错乱了一瞬，仿佛宕机不动了。当他再次看向她时，才似神魂归位，几乎是瞬间，他眼底的空白极快地被刻意的冷漠覆盖，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姜厘：“……”

“？？？”

不是吧，真的傻了！

姜厘咋舌，瞅了他一眼，念叨不应该啊。

这般想着，她又悄悄歪头看他一眼，蹙眉无声地打量他。

纪无因觉察到她在看他，冷声道：“很好看吗？”

姜厘：“……？”

啊这，他怎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人好像还是那个人，可是为什么突然说话这么别扭？

“纪小侯爷，你不生我气了吧？”她再次小声开口确定。

纪无因沉默片刻，转头看她，又皱皱眉，终是扫了远处呼呼大睡的知鹭，摆手道：“出来，把这丫鬟带回营帐，让太医医治。”

他话音方落，不知从何处掠出一道黑影。那暗卫动作利索，在姜厘震惊的目光下，竟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知鹭一把扛走了。

姜厘没料到纪无因直接让人把知鹭带走，当即傻了眼，“纪无因，你把知鹭带走了，我怎么办！”

她本来就一个知鹭陪着，现在知鹭走了，她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这林子里不得被野兽吃了！

纪无因也不看她，只道：“你觉得那个随随便便就能被迷晕的丫鬟，能保护你？”

他话里的嘲笑都快溢出来了。

姜厘一跺脚，恼怒道：“可她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知鹭要是在，碰到什么我们还能一起逃命，被吓得半死也有人陪着，可是现在我唯一一个同甘共苦的人没了！”

纪无因：“……”

他不知在想什么，眼风一扫她，颇有几分顽劣，“那……”话锋一转，他懒洋洋笑道，“那你就一个人被吓得半死逃命吧。”

“？？？”

姜厘气炸了，“纪，无，因！”

纪无因看着少女因微愠而愈发肖似水润桃花，恨不得揍他一顿的小脸，突然觉得心情十分愉悦。他慢悠悠看向别处，“你如果害怕，想让人陪着也不是不可以……”

姜厘一顿，突然想起什么。

是了，方才那个把知鹭抗走都如喝水喘气般轻而易举的暗卫……她眼神“噌”的亮了，“你是要把刚才那个暗卫给我？好呀！”

纪家乃是戎马世家，第一代安定侯伴随开国帝王打下的江山，一向铁腕铮铮，家风严厉，这种家族培养出来的暗卫不知道比他们家厉害多少，如果能陪着她，那她简直可以嚣张到自己一个人去猎蛇王了！

听见姜厘喜滋滋的话，纪无因唇边噙着的从容自若闲散的笑容，陡然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了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好好站在她面前，她不求助他，居然惦记上他的暗卫？他箭术非凡有脸有才有能力有……他哪点不比那个暗卫好？

姜厘被他气怒的眼神看得一呆，原本自信爆棚逐渐昂扬的脑袋，又慢慢萎靡了下去。

她低着头，抬眼觑他，“不把暗卫给我就不给嘛，生什么气啊……小气。”

纪无因发泄似的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他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翻身利落上马，两条劲瘦的长腿夹紧马腹，竟是想驱策马匹离开。

他一走，姜厘当即就慌了——她她她不想一个人！

“等一下！”她追过去，用力拉住他的衣摆，摆明了不让他走。

纪无因道：“松手。”

“不要！”

他咬牙，被她的耍赖皮气死，“你还想撕我衣裳……”

姜厘懵了懵，后知后觉想起不久之前发生过什么，小脸一红，讷讷道：“我没有要撕你衣裳，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顺着纪无因视线所在的地方看去，却又看见了自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拉住他衣摆的两只手。

好吧，现在是故意的。

姜厘脑子急转，不想让自己被丢下，忙道：“纪无因，你……不对。”她晃晃脑袋，心念电转，当即转变了一副撒娇的模样，期盼地望着他，“纪无因，你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呀？”

她的嗓音软而娇稚，蕴着恳求和小心翼翼，尾音仿佛绕了桂花蜜般缠绕在人的心间，勾不掉，挥不去。

纪无因的目光忽然钉在她脸上，眼神的冷厉消失，情绪莫测地看着她，到底是没再动了。

女鹅开始发力，纪小侯爷要动心而不自知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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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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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