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敬熙已经快烧傻了。
此刻她浑身赤luo地蜷缩在山洞角落里，身上伤痕累累，更要命的是山里夜晚温度骤降，风寒入侵，她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这两天，那些男人试图用各种方式殴打她，污辱她，逼她说出其他受害人下落，却仍旧没能撬开她的嘴。
符敬熙不能坐以待毙，自认聪明地在电话里给裴检传递出个危险信号，很快又被识破，最后招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暴力。
“这娘们儿怎么那么倔？！”
“算了，哥儿几个先吃外卖，后天就开庭了，少了她，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
“先吃先吃。”
“她呢？”满脸横肉的络腮胡男人瞥了符敬熙一眼。
“都打昏了，跑不了！”
歹徒们早已疲惫，也就跑到门口喝酒，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女人的求生意志。
符敬熙佯装晕倒，看准时机，从窗户逃出，眼看着远处有了一户人家的光亮，却跌进这山体的缝隙里，摔断了右手和左腿。
刚开始她还只是哭，却又怕引来歹徒，最后直接发起烧来，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喃喃。
恍惚间，头顶缝隙中曲折地洒进来一点光，大概是天亮了，到底是几号，她也不太清楚。
今天……是不是该开庭了？
脱水，疼痛，饥饿，寒冷……符敬熙连眼泪都没了，只能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手脚断掉的地方已经肿得老高，浑身上下简直没一处安好。
这种情况下，丧失意识倒还能死个轻巧，偏偏她又记挂着案子，像吊着最后一口气，只想了却这桩心愿。
她知道自己彻底睡过去就完蛋了，开始逼迫自己一直把心里话念出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再痛，也要活着。
“王八蛋们，等我出去了，杀…杀光你们……”
“宰了…都宰了……”
“陈老师对不起……你的钱我还……没还……下辈子还给你……”
“董志成…你也是个王八蛋……”
“你好，我的银行卡密码是518518……对，我要发我要发…麻烦都给我取出来……我要买一百幢楼……”
“我怎么老是遇到王八蛋呜呜呜……”
“裴检啊裴检，求你把都抓王八蛋进牢里去，我符敬熙做鬼也会保佑你的……”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男人痛苦的喊叫，然后“咚”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面前。
哪个倒霉鬼和她一样摔进来了？
符敬熙努力睁开眼皮，却只看到一个模糊影子。那人同样趴在地上，白色衬衣上满是血污。
喂喂喂，这山洞里是不是有妖怪？专吃路人吗？那也该吃陈老师那样的书生啊！干嘛吃我这个口袋和脑子一样空荡荡的穷鬼！
等着吧，等我死了也要变成厉鬼！和你这什么魑魅魍魉干一架！
“咬……咬死你…咬……”
符敬熙迷迷糊糊地又合上眼，突然听到那个男人叫她，“符…符律师……”
符什么狗屁律师！这么危险的工作下辈子不干了！不过在阴间要是能考公就好了，毕竟她擅长背法条……
“呸…呸……”
晦气晦气，才不要再跟法律扯上半毛钱关系！她要当厉鬼！专□□壮男子阳气，然后修仙，上天庭当公务员……等等，是不是又绕回去了？
地上的男人慢慢爬起来，检查下自己摔得稀巴烂的手机，然后蹒跚走过来，把自己带血的衬衣解开，小心地给符敬熙披上。
“符律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呸…呸……”
符敬熙还沉浸在嫌弃公务员的梦呓中，男人拍拍她的脸，许久，终于把她唤醒了些。
“符律师，还认识我吗？”男人有些欣喜，指了指自己，“我，裴远之。我们刚才把那些绑匪抓到了，大家正在周围扩散找你，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被发现……"
符敬熙半眯着眼睛，认清面前的东西，吐出了最清晰的几个字：
“哇，好大的，胸。”
还能说话。裴远之真是又心疼又好笑，紧张的神经倒是一下放松下来。
接到暗示电话后，他连夜跟公安到处排查，好不容易确认歹徒窝点，坏人是都抓到了，裴敬熙却失踪了。歹徒说她就在这一块消失的，可谁知道她掉进了山洞，还如此狼狈不堪。
裴远之缓缓气，开始朝着洞口大喊，许久仍不见回音，要命的是身上流的血也越来越多，纵使是铁打的身体也耗不起，只能停下来想办法。
“符律师，你受苦了。”
裴远之见她又不说话了，赶快同她交流，拍她的脸，努力让她保持清醒。
“嗯……嗯……”符敬熙只能勉强回应，脑子彻底转不动了，嘴唇冷得发紫，不住地打哆嗦。
裴远之看看四下荒凉，把心一横，上前把她抱在怀里，一起坐在山洞角落。
隔了层衬衣，他仍能感觉到她的皮肤，裴远之此刻却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脑中对这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女人的敬意。
这两天她得是吃了多少苦头？不仅咬牙没泄露其他受害人下落，还能不认命地逃走，即使身受重伤，仍旧保持求生意志，甚至还说出他胸大这种话……
裴远之突然想起漫展上那一遭来，头皮开始发麻——
不对，是胸口开始发麻！！
这女人居然在拿脸蹭他的胸！！
裴远之微微皱眉，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意识，没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想这些下流的事啊？！
“符律师，〞裴远之极其不自然地别过头，“咳咳，你自重……”
“呸…呸……”
过了阵，天色渐渐暗下来，山洞里越来越冷，符敬熙却好似回光返照般，清醒地认出抱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非非。
“不好意思，符律师我看你太冷了，如果你觉得冒犯我就……”
“没事，”符敬熙虚弱地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我好歹是个男的。裴远之皱皱眉，抱住符敬熙的手也慢慢变松，他也快没力气了。尝试向洞口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黑暗。
“符律师，你醒醒，别睡。”
“困……困……”
裴远之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再唤醒符敬熙，绝望之下，他主动提起那件事：“符律师，漫展那次是不是认出我了？”
“嗯……”果然有反应。
“那你，是喜欢我吗？”
“给……都是给……”符敬熙已经开始说方言，“死给……”
裴远之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给？”
“赵王八……董王八……你……王八……我死前……还是和王八……”
……
符敬熙再次醒来，天刚刚大亮。
守在病床边的是她的爸爸妈妈，二老眼睛自然都哭肿了。符敬熙刚想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的疼痛涌起，瞬间让她失去理智，放声大喊起来：
“痛痛痛！！啊！！天杀的！！！********！老娘痛死了——啊！*********……”
脏话实在难听，却也把二老逗笑了。他们的女儿不仅活着，还能开口骂人，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打过镇痛剂，符敬熙还感觉痛得要命，“再来一百针！富婆吃不得这种苦！快给我上最好的药！效果要最好的！”
符妈妈又心疼又好笑，“熙熙你忍忍，这针打多了不好的，就怕以后生孩子就不管用了……”
好像是突然碰到什么禁区，符爸爸赶紧用手捂住老婆的嘴，慌张道：“熙熙，我这就去找医生，问能不能再给你开点止疼药。”
这几天，她遭遇的那些事在老人看来，这辈子就毁了，却没想到在符敬熙这里，暴力只是暴力，只能伤害她的身体，对她的精神不仅无害，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
符敬熙懒得解释，只想闭眼休息，又突然睁大眼睛，“今天几号？案子怎么样？”
“正在庭审。”
……
没有人是天生的勇士，符敬熙只是看过太多女孩子的性羞耻，给自己打的预防针起了作用。而此刻坐在原告席上的朱媛就没那么好运了。
庭前会议时，姐妹们坐在一起，由燕云牵头，流程一切走得顺顺利利，而当朱媛真正坐上法庭，在无数人面前接受被告和律师的质证时，仍旧几乎崩溃。
“他们几个人？”
“你当时喝酒了吗？还是被下药了？意识是否清醒？”
“他们谁后？谁先？用什么姿势？戴套了吗？”
朱媛环顾四周，男法官，男律师，男被告……清一色的男性，冷冰冰地对她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问题。说好的符律师也不知去了哪里，燕云她们也申请了回避，这一切好似把她回到S城的警察局。
吴思庭那一堆人更是悠哉悠哉看着她，每个眼神都好像在讥讽：
“朱媛啊朱媛，明明都是你自己的错！怪你软弱！怪你没本事！怪你没脑子!！蠢人居然还敢反抗？看看，你又让自己丢脸了吧？”
她好想有个女性陪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鼓舞她，或许此刻她就不会狼狈地在他们面前哭。
“原告请控制自己的情绪。”法官敲了敲槌。
朱媛吓得一下抓紧手腕，浑身抖如筛糠，忽地，她摸到袖子里的东西——
是燕云给她的护身符！
符敬熙：嘻嘻，我也姓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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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 2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