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呆呆地看着陈霄。

【我刷牙了】

陈霄说得很平静，就像“我吃饭了”“我睡觉了”一样普通，却又像“我想吃你”“我想睡你”一样直白。

燕云低头扒拉着白米饭，感觉脸似火烧。

“你……你都知道了？”

陈霄挑了挑眉，“嗯？知道什么？”

燕云不说话。

“勇敢的小天才，怎么怂了？”

燕云含含糊糊道：“你别……别说了……我错了……”

陈霄笑了笑，也拿起筷子，“错哪儿了？”

“我不该……不该趁你睡着调……调戏你……”燕云的脸简直要埋进米饭里。

“哦。”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燕云放下筷子，举起右手郑重发誓，“我燕云再欺负陈霄，就不是人！”

陈霄眸中掠过一丝失望，“好吧，吃饭。”

“那陈老师能原谅我了吗？”

“不能，”陈霄把燕云碗里的花生米夹走一颗，“记仇。”

“哎，那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啊？”

陈霄看了一眼燕云，又低头专心吃饭，“自己去想。”

“哎呀~陈老师~”燕云拉着陈霄的衣角，撒娇起来，“求求你啦~给我点解题思路吧~”

“别碰我。”陈霄冷冷道。

“好的。”

燕云立刻松手，安静地扒着米饭。

吃完饭后，陈霄又坐在书桌前看书，燕云则坐在书架前的地上看着绘本。

这里的绘本比她上次来多了很多，甚至还有些是没有拆封过的。陈霄说她太忙了，还来不及拆。燕云主动提出帮她拆新书，打算将功赎罪，却不知不觉看了起来。

这些绘本的插图一个赛一个精美，每个字都有拼音，对小学生来说可能太幼稚，但燕云来说刚刚好，不知不觉竟看到了十二点。

“好看吗？”陈霄也在燕云身边蹲下。

燕云点点头，“别打岔，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怎么个精彩法？”

“白猫不动了。”

燕云又翻了一页，大失所望，“啊，白猫和猫都死啦？”

“什么白猫和猫？”陈霄坐在地上，慵懒地倚着书架，目光温柔地看向她，“这本书我没看过，能给我讲讲梗概吗？”

燕云把书从第一页开始翻，“就是有一只猫，活了一百万辈子，它有老虎斑纹，很气派，有一百万个人喜欢过他，也有一百万个人在它死的时候哭，但是它没有哭过。有一次，它是国王的猫，它很讨厌国王。国王很会打仗，一年到头都在打仗，他把猫放进一个篮子里……”

【这叫梗概？】

陈霄皱着眉头听燕云把书读了一遍，其中错字漏字还一大堆。

幸而文字并不多，燕云很快就念到了结尾。

“最后猫再也没有活过来了。”

陈霄点头，“哦哦，那你觉得结尾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想啊，”燕云敲敲脑袋，“应该是……猫和白猫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那你不看结尾就好了呀。”

“可是它写出来了啊。”

陈霄接过绘本，藏在身后，“这样，你重新来写一写这本书，不要看这个作者的。”

“哎，我记不住。”

“没关系，你是作者，随便你怎么编故事。”

燕云拍了拍手，“好吧，那我开始编咯，你不要笑我。”

陈霄微笑着摇头。

“开始咯。从前有一只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有一次，他成为了国王的猫……他们怎么来着？”

“记不住就不说细节，只说‘国王’‘魔术师’‘水手’就好。”

“好，”燕云点点头，“从前有一只活了一百万次的猫，不管国王、魔术师、水手、小偷怎么爱它，为它死去而伤心，但他都没感觉。直到他变成了一只野猫，遇到一只白猫，和她生了很多小猫，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啦！”

燕云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怯怯地看向陈霄：“会不会太短了？”

【这就是梗概。】

陈霄微笑着说：“刚刚好。”

“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一点惨，为什么要猫猫们一起死掉？”

陈霄把书翻到“国王”那一页，“你看之前猫开心吗？”

“它很讨厌国王。”

“是啊，它一直住在特制的篮子里，陪国王上战场，最后被乱箭射死。国王很难过，然后猫又重生了。”

陈霄又把书翻到“魔术师”那一页，“它在马戏团魔术师那里也不快乐，因为魔术师每天都把它放进箱子里，拿锯子把箱子锯成两半。直到表演出现事故，猫才得以重生。”

“这样说来，猫猫这一百万次重生都不快乐。”

陈霄把书翻到“白猫”出现的一页，“猫始终被别人所爱，但这些爱都不是它真正想要的，所以它却从未爱过别人。直到遇见白猫，它才知道什么叫快乐，什么叫爱。”

书又被翻到“白猫”去世的一页。

陈霄继续说：“猫会重生一百万次，但白猫的生命是有限的。哪怕它哭了一百万次，白猫也不会回来，所以猫才会离去。”

“那假如说白猫也可以重生呢？”

“那他们还会遇见吗？”

燕云拍手道：“那我就要在我的故事里特别注明，所有猫猫都可以无限重生，然后找到自己爱的人。”

陈霄笑着揉揉燕云的头，“你也太理想了，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我的故事我做主吗？”

“好好好，”陈霄微笑着把书合起，眸中掠过一丝哀伤，“可惜现实并不是童话啊。”

燕云嘟嘟嘴，“有区别吗？”

陈霄起身，把书放到书架上，“当然有区别，活着的猫会很痛苦的。”

“可他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啊！白猫很幸福，猫也很幸福。猫这一辈子比前一百万辈子活的都值。”

陈霄突然沉默。

“陈老师，你怎么了？”燕云站起来，轻轻搭着陈霄的肩，“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陈霄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你也……这样想吗？”

“想什么？”

“比漫长的、无意义的生命，你认为短暂的、快乐的生命更好吗？”

燕云点头，“当然。”

“但如果漫长的生命中，只有过一段有意义的生命，剩下的怎么办呢？”

“那就继续寻找意义。”燕云不假思索道。

陈霄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真的好勇敢。”

“多谢夸奖，不过你说了太多次……”

“燕云，我爱你。”

陈霄：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燕云：嘿嘿，以后你会天天跟我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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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寻找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