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在发火！宝宝！你会生气了！”燕云欢天喜地，“我家宝宝会发火了！”
陈霄简直无语死了。
只是成年人发个火而已啊，却感觉好像新生儿的父母说：
【快看！我家宝宝会走路了！】
【快看！我家宝宝会说话了！】
陈霄喝了口清汤寡水的芝麻“糊”，冷静些才淡淡道：“对，我刚才就是发火了，抱歉。”
“没关系！”燕云笑嘻嘻地说，“宝宝这次没有挂电话挂视频，表扬表扬！”
“……谢谢。”
陈霄又喝了口芝麻水。
她长这么大，从没和亲密的人发生过正面冲突，所以第一反应还是否认，反应过来自己在发火之后，还是习惯性地道歉，只是实在没想到燕云会表扬她。
陈霄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一直地喝讨厌的东西，转移自己尴尬的情绪。燕云却叽叽喳喳地一直夸她，最后说得陈霄都害羞了。
【哪，哪有情侣这样吵架的？！】
“够……够了。”
陈霄红着脸说：“我以后会多多发火的，你也要让着我，我怕……我吵不过你。”
“没问题，”燕云自信拍胸脯保证，“我尽力不骂脏话。”
陈霄犹豫道：“可……可你太凶了。”
【语气可怜巴巴。】
“陈博士，你这太为难我了，”燕云撅嘴，“不凶还叫什么吵架啊？那叫商量，可你又不愿意跟我商量，偶尔吵吵架也没什么嘛。”
“我，我不是很熟练。”
打麻将还要照顾新手呢，这陈博士一直习惯逃避，要是她刚一学会吵架，就面对力量满级和经验满级的燕云，好像是有些欺负人……
燕云考虑一下，点点头，“好，我尽力让你，但万一我吵上头，你卖惨就行。”
“嗯。”陈霄害羞答应，“那……那我们继续吵架？”
看着那可爱的陈博士，燕云恨不能飞回去抱着她狠狠揉一顿，却只能狂亲手机屏幕：“宝宝呀，你真的太太太萌了！！来亲亲！！mua~亲亲亲亲……”
陈霄羞得更紧。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燕云眨了眨眼睛，“我们继续‘吵架’~好不好？”
“嗯嗯。”
燕云笑着说，“宝宝，你说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可你也没考虑下我的呀。”
冷静下来，陈霄这才想起，燕云可以为朱媛打李蔓，也可以为白晓瑜讨抚恤金，热情地帮助陌生人，何况是对她有恩的王彦青？
燕云从来就是良知大于一切的人，否则她当年连陈霄都不会救……
这博爱，让曾经的陈霄敬佩，却也让现在的陈霄无比吃味——
她竟不是她的最爱，也不会为她打破底线。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她闭眼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可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吗？”
“这个嘛……”燕云捧着脸，苦恼地撇撇嘴，“应该是无解的吧。如果我不去救他，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你也会看到不快乐的我，你也不会快乐。”
陈霄顿了顿，“在良心和我中间，你选哪个？”
燕云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撒娇道：“宝宝~不要逼我做这种选择，我会很为难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呢？”
燕云吃吃地笑：“怎么可能有那一天？我宝宝可是纪律委员、道德模范啊，比我的素质高多了~”
可陈霄并不会被转移注意力。
“说实话，我真的不关心别人死活，不论是李蔓坐牢还是被枪毙，我最多难过一段时间……可你……你能不能不要再为别人牺牲——”
陈霄顿了顿，沉重道：“就当……就当我求求你。”
最后半句，她的声音几乎有些哽咽，把燕云的心也揉得有些酸。
燕云皱皱眉，迟疑道：“宝宝，你别逼我，我们还没有遇到那种事。假如说真有那一天，我们好好商量，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的。”
目前没遇到，不代表永远不会遇到。
陈霄没办法抹杀世上的一切不公，于是她只能在心底里祈求着：
【不要让燕云看到那些事。】
甚至，她开始想象把燕云绑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工作，断绝她的一切社交，这样她就永远见不到那些可怜人，也永远不会也遇到危险……
那么陈霄就可以安静看书，和她度过余生。如果燕云吵闹，喂安眠药就好了，或许让她染上某种成瘾的药也不错……
“宝宝，你在想什么？”燕云听她许久没说话。
陈霄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有了个荒唐到可怕的念头，简直想打自己一耳光。可她又不可能把这些阴暗摊开讲，便立刻转移话题：
“我只是在想，你那千分之一的酬劳可能还不比上普通白领。乖乖，等你这部戏拍完，你就退圈好不好？虽然我付不起违约金，但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不知不觉，她的理智已经慢慢离家出走，甚至开始许下诺言，好在燕云此刻还清醒着：
“宝宝，我当然知道你会养我，可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天天黏着你吗？你还说希望我有自己的生活，才能给你分享……”
【你的快乐和忧愁，你的脆弱和坚强，你的新发现和新脑洞，你的……一切。】
可陈霄已经说不出什么让燕云独立的话来，因为她自己似乎更离不开她，所以她巴不得燕云依附着她而活着。
她喉中干涩，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燕云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只是伸出手指点点屏幕里的女朋友：“不过宝宝老是要养我，我还挺开心的嘻嘻~光说钱的话，目前还好啦，而且苏岚说以后会给我接一线代言广告嘛，算下来可能跟我以前当糊糊时差不多。”
《山鬼谣》片酬是按九一签的，燕云在开拍前就收到了百分之二十的片酬，上次重签合同后，很快也收到百分之三十，整体加起来，这两个月的收入也比不少打工人一年赚的多几倍，最多就当没有尾款。
“所以我再干一段时间看看，如果真赚不到钱，我毁约退圈就是，失信人又不坐牢~”燕云笑着说，“而且，我现在还挺喜欢演戏的。”
她换了双鞋，把手机拿到浴室，一边刷着牙，一边和陈霄继续视频。
电动牙刷嗡嗡叫着，陈霄只能听懂个大概，“怎么个喜欢？”
燕云吐出一口泡沫，用清水涮了涮，“我现在好喜欢拍戏，感觉超级有意思。演兔子精蛇精树精啦，演你演我啦，明天我还得在泥潭里打滚儿呢~以前我觉得这种事只会影响我大美人的形象，但现在觉得这些体验好有趣。”
【体会多种人生，对自己的身体和情绪越来越了解，从而对人本身有更深的了解。】
当初佟成芸说的东西，她慢慢开始理解。
燕云继续说：“而且我现在看的书多了，虽然只是些简单的寓言故事，但觉得脑子慢慢变好使了，说话也越来越利索，逻辑也越来越通顺了，对不对？”
“对的。”陈霄心情复杂，低声回应。
燕云进步，她居功至伟。
可问题就在于，燕云进步太快，而陈霄仍在原地踏步，期待着她像台球室里一样，后背贴着她的腿，一脸萌萌地问她“怎么办”“可不可以”。
陈霄剥开两颗芝麻丸，皱着眉头吃下去，才把那情绪压下去。
燕云仍碎碎念着她最近的成长，陈霄手肘撑着头，尝试去欣赏这个优秀的女人，可那些念头就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一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一会又想将她完全占为己有。
于是陈霄只能一直吃芝麻糕。
一片一片，味同嚼蜡。
“我算是知道那些流量怎么演技一个比一个烂了，”燕云轻轻搓洗面奶泡沫，认真洗着脸，“因为他们没有博士女朋友~嘻嘻~”
陈霄有些心酸地苦笑着，“或许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那是什么？”
“一切艺术都是源自生活的。我经历的不少，所以写得出来那些文字。你经历的虽不如我多，但你能和我感同身受，也算是经历过不同生活了，” 陈霄把目光放向一侧，“你真的太……太聪明了。”
她多希望她能笨一点……
“我明白了！”燕云惊喜地说，“他们演技烂，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太顺了，王彦青的演技比吴思庭和谢鸣波好，因为他经历的也不少，可现在生活太顺，所以演技也慢慢摆烂，对不对？”
陈霄不咸不淡地“嗯”道。
“可梅佳颖好像没经历多少吧，”燕云皱皱眉，“她怎么演技这么好？她可从小就顺得很，有颜有钱有背景，什么都有……”
“乖乖，”陈霄斟酌着字句，“你要相信有天才的存在。”
燕云泄气道：“所以说我这辈子都超不过她了？”
【超过？】
陈霄多想贬低她，把她的自尊心踩进尘埃里，这样就可以让她像她一样自卑，永远都离不开她，而燕云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她哭出来：
“我遇到宝宝后，生活变得好美好啊~”
“你还记得K大路演吗？当时我满脑子就想着艳压艳压，可真到走红毯时，我反而没那么在意这件事，甚至平时也穿平底鞋，矮人一头也没感觉了。”
燕云已经洗完脸，擦着脸上的水，而陈霄已经挂断视频。
她回拨过去，陈霄又挂断。
【乖乖，我们打字吧，我有事。】
通常陈霄说有事都是老师开会，可这会都十点过了，博士老师这么闲的？不过她也没读过大学，还以为这老师真这么尽职，也就没多想。
【宝宝，辛苦啦~那我先睡咯~】
【嗯。】
燕云以为今晚就此晚安，谁知护完肤，刚躺床上，又接到陈霄的电话：
“乖乖，我……刚才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博士宝宝辛苦啦~”燕云在床上翻了个身，语气里满是骄傲，“你们老师也太尽职尽责了吧~这么晚了居然还开会？”
【不是开会。】
刚才陈霄挂视频，只是因为那些邪恶的念头让她太愧疚，思虑了这半小时，终于鼓起勇气向燕云坦白，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陈霄咬咬下唇，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跟你说句晚安。”
“嘻嘻，晚安吧~”燕云笑得眼睛都要眯成月牙，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宝宝，有件事！”
陈霄心口一跳，“什，什么？”
“明天我只有上午三场戏，还是周六。”
燕云期待地说：“我想请小白和赵老师他们吃个饭，可不可以？”
陈霄：嘤嘤，媳妇又要出去社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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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宝宝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