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车里的人就只剩他们三个，赵宇飞也不怕坦白，可符敬熙却被吓得不轻，方向盘差点都握不住。

赵宇飞紧紧盯着董志诚，一字一顿道：“对，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董志诚立刻把目光转向窗外，手却不自觉地捏紧。

“怎么……”符敬熙咽了咽口水，“怎么突然说这事儿？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性取向是可以隐藏的。”赵宇飞依旧观察着他。

符敬熙感觉自己又吃了个瓜，不禁有些激动道：“天呐，你藏得也太深了吧！那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从来没有交往过。”

“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男生呢？”

赵宇飞唇角一勾，他已经确定这董志诚是个同性恋了，连双性恋都算不上，否则此刻不会如此回避他的视线，至少应该和符敬熙一起吃惊。

“我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但他并不喜欢我。”

“哦哦，”符敬熙感叹道，“难怪你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呢！”

赵宇飞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说：“因为我有道德，不会像有的人一样骗婚。”

“骗婚？怎么骗婚？”

“就是装直男，欺骗直女结婚，骗感情、骗钱、骗子宫。”

“子宫？！”

赵宇飞拍拍董志诚的肩，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看，继续淡淡地说：“对，骗女人给他们生孩子。”

董志诚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字，脸色煞白，立刻又把头偏向窗外。

“大不了就打官司嘛！让那个渣男名誉扫地！”符敬熙虽然干了几年律师，但确实从没接过同妻的案子。

赵宇飞悠悠地收回手机，“骗感情骗钱事小，要是染一身病可不划算。”

“染病？什么意思？”

“男同之间的xing病很多的，何况是骗婚的渣男？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洁身自好？什么**啦，吸X啦……”

董志诚手机“叮”地收到短信。

“敬熙！”他突然喊道。

符敬熙又被吓一跳，“怎么了？”

董志诚犹豫着说：“我……我肚子不舒服……你把我放在前面就行了，我自己去买个药。”

“好，”符敬熙很快就把车靠边，按下双闪，“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用……”

董志诚提着公文包，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还让她今晚自己去住酒店。

符敬熙皱眉，“怎么了？”

“就是……”

赵宇飞咳了一声，董志诚立马慌张道：“反正就这样了！”

说完，董志诚像没命似地朝前狂奔，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怎……怎么了？”符敬熙简直摸不着头脑。

赵宇飞慢慢地翘起二郎腿，“你为什么要住酒店啊？”

“我这不是马上要搬到N市去工作嘛，这边的房租刚好到期，我上次回来就退了，这次回来就没地方住了，就说住他家。”

“哦哦，”赵宇飞点点头，“那他答应了？”

“他本来不答应的，说我们结婚之前都不要住在一起，但我刚才跟他发了小脾气，他就同意了。”

赵宇飞肯定能猜到符敬熙的“小脾气”是什么，毕竟他高中拒绝过符敬熙告白，踢的那块淤青两星期才消。“那你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

“当然啦！从来不占我便宜，连牵手都很少，还是top10本硕连读大学霸，还健身……”

赵宇飞无奈地扶了扶额，“好吧，那你今晚要不要住我家？我睡客厅。”

“啊？”

“我是同性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符敬熙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怕你万一半夜变直了。”

“我……”

最后，符敬熙还是找了个酒店住，当然还是先把赵宇飞送回家。

赵宇飞下车后，符敬熙笑着跟他挥手告别，“赵老师，你一定会找到好男人的！”

“嗯，”赵宇飞无奈地撇撇嘴角，“你也会找到好男人的。”

“我已经找到……”

话没说完，符敬熙就接到了董志诚的电话，“啊？分手？为什么？喂？喂？”

符敬熙盯着手机愣了半天。

她突然抬头，眨眨眼睛。

“反应过来了？”

赵宇飞趴在副驾窗框上，玩味地看着她。

“妈的，他是同性恋？！”

赵宇飞欣慰点头。

“不是，他怎么突然就……所以你在车上跟我坦白，是为了激他吗？”

“还有这个。”

赵宇飞把某蓝色app登陆界面展示给她看。

……

刚才赵宇飞打字是在找陈霄商量。

师生俩虽然从没玩过同**友软件，但对这些东西还是有所耳闻。陈霄便提议他下个男同交友软件，试着输入这人电话号码，用密码找回，结果董志诚果然收到短信，证明他注册过。

要是赵宇飞直接摊开讲，符敬熙肯定会当面逼他登录，由不得他辩驳。而赵宇飞没有戳穿，肯定还是打算让他自己麻利滚开。

……

那夜，符敬熙在赵宇飞的客厅里哭了通宵，赵宇飞则戴着耳塞怡然睡觉，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小打工仔啊~

……

转眼四月，符敬熙的律师事务所也准备开张了，取名【昭阳】。

这个名字还是陈霄给她起的，说是取“朝阳初升”和“昭昭日光”的意思，但还隐含着一个意思。

“‘昭阳’为汉代的宫殿，后来泛指妃嫔们居住的地方。”

陈霄将毛笔轻轻地搁在笔架上，将宣纸的两个角轻轻捻起，透着日光，细细地打量着那两个字，微笑着继续说：

“希望我们敬熙能多帮助婚姻中的女人维护权益，不要让她们独自被困在高墙之中。”

这是符敬熙第一次见她写毛笔字，那遒劲有力的字实在不像是个病人写的，更像是个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连飞白都透着一股霸气。

“陈老师，”符敬熙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字，喃喃道，“你简直神了。”

陈霄把纸放回案上，拍了张照给燕云。

【乖乖，看我的字哦~[小猫叉腰]】

可她这会正在拍戏，哪能看到手机。尽管早有预料，陈霄还是抱着手机等了三分钟，这才悻悻放弃。

直到晚上，燕云才从威亚下来，连水都来不及喝，忙着看陈霄的微信。

她并不懂书法，但那千钧的笔力让她这个外行都感受得到，就像在K大路演时，倒着看陈霄的字都觉得是种享受。

【我宝宝简直是书法之神！王希之转世！！！】

【乖乖，是王羲之啦。】

【啊？不会又要被罚抄吧？】

现在燕云每次打错字、读错字，都要被陈霄罚抄十遍，刚开始燕云就敷衍了事地写，字越来越潦草。后来陈霄说她认真抄一个字，自己就吃一颗芝麻丸，她这才开开心心地抄。

可这个“羲”字也太大一堆了，燕云跟她讨价还价半天，终于以一个字换到两颗芝麻丸。

【二十颗！录视频给我看！】

陈霄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写错别字，好让她天天吃那些芝麻周边。

不仅是芝麻周边，什么枸杞红枣茶、蜂蜜阿胶糕，燕云恨不能天天摁着她当正餐吃，还要她录视频。

【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吃播。】

【可宝宝的吃相太文雅了，让人看着没有食欲。】

【因为我对这些食物本身就没有想法啊~如果它们有你万分之一可口，我肯定连包装纸都舔干净。】

看到那个“舔”字，燕云的脸又红成熟柿子，半天都不好意思回。

【所以，乖乖什么时候给我换换口味？】

【大大大色狼！】

【嗯，是我[小猫嗷呜]】

【我给你换点吃的。】

【什么什么？[小猫惊喜]】

【桑葚。】

果然，四月桑葚一上市，陈霄病房里每天都会送来一盒，还得皱着眉头给唯一的粉丝拍吃播。

在陈霄眼里，桑葚比芝麻还难吃，于是燕云便把普通美照换成私房照，稍微露一点，就能逼陈霄乖乖就范。

【大色狼想看更多吗？】

【想想想！】

【那明天的吃播也要准时上线哦~】

【好好好！可乖乖能少穿一点吗？那件淡绿色的内衣也不错的……】

【看人家心情咯~】

陈霄每次看完照片，都会叮嘱燕云和她一样删干净，一半是怕泄露，一半嘛……

是怕自己半夜爬起来看得失眠。

就这么玩命地补气血，陈霄头发真的开始往外冒。虽然有疤的地方还是不长，但其他地方明显摸起来刺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软软的绒毛。

估摸着六月就能跟徐鹤一比高下，陈霄吃桑葚也更勤快了些。

她的头发是开始长了，但徐鹤最近的头发却脱得厉害。

因为徐耀祖生病了。

之前徐家夫妻带儿子在省会和N市都检查过，医院都说没问题，但徐耀祖回去后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咳嗽、腹胀，又回N市才检查出是扩张型心肌病。

这种病早期没有症状，只会在剧烈运动时胸闷心慌，体检很难看出异样，而且一般多发于中青年，许多医生都没考虑到这方面去。直到孩子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等发现时，心脏已经开始衰竭。

现在的徐耀祖全靠人工心脏维持生命，但他还太小，而且技术尚不成熟，人工心脏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身体代谢。

最要命的是孩子的术后并发症十分严重，因为数度感染，现已完全住在ICU。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心脏移植，只是国内捐献的器官本就少，能与徐耀祖年龄、血型、免疫指标相符的配型，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虽然军人子女医疗全免，徐家不必倾家荡产，但给孩子找合适的心脏，仍是力有不逮。

在徐鹤的同意下，苏岚这才动用自己的人脉和钞能力，为徐耀祖在海外寻找合适的配型，而这一切，徐家人只以为是苏岚有个表哥在外国医院上班。

“岚儿，谢谢你。”

徐鹤躺在苏岚腿上喃喃道。

苏岚叹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孩子的命才最重要。”

徐鹤最近白天上课，一有空去儿童医院陪耀祖，隔着玻璃给他做鬼脸，逗他开心，但只有苏岚知道，她每次回来都会哭成泪人。

“阿鹤，放心吧，”苏岚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耀祖这么乖，徐家人这么好，老天爷不会苛待你们的。”

“对不起，我最近没有关注你，”徐鹤搂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腹部，喃喃道，“你想要吗？”

自从徐耀祖生病，两人再没有房事，反倒是苏岚每天都关注着她的情绪。

苏岚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你没有心情。”

“我应该可以的。”

徐鹤起身想吻她，苏岚却轻轻地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阿鹤，我不想勉强你。”

徐鹤闭眼吻了吻她，“可我不想让你孤单。”

【不想让你孤单。】

扶着她的头和背，徐鹤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慢慢地解着她的旗袍扣子，手碰到她胸前时，徐鹤却想到医院里那个小小的人儿，不自觉又停下。

“怎么了？”

苏岚轻声问。

徐鹤深吸口气，“没事。”

“阿鹤，不要勉强了。”苏岚轻轻握住她的手。

徐鹤摇摇头。

她的坚持，让苏岚不自觉下泪来。

这泪不是因为床笫之欢，而是因为徐鹤为她放下了她的怜悯，只为给她快乐，让她不感到孤单。

【徐鹤在牺牲。】

不论是出于愧疚也好，出于感谢也好，她苏岚都暗暗发誓，决不能辜负徐鹤的心。

她会尽力让她快乐——

【即使牺牲别人，又有何妨！】

苏·有恩必还·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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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陈霄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