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怎么进来的

看着长公主离开的背影,陆之瑶有些怅然若失。

如不出意外,几个月后,谢淮宁就要踏上西去剌伯坦的路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长公主这一走,二人有生之年怕是很难相见。

她没什么临别礼物可以给长公主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打造得漂漂亮亮的送出去。方才她给长公主吸出不少脂肪,只希望剌伯坦王看了心生欢喜,日后能好好善待她的公主。

皇宫这地方,自己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了,陆之瑶收拾了简单的衣物,一个人出了宫。

在宫里待了多日,陆之瑶走出宫门,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热闹景象看花了眼。

乞巧节就快到了,京城并没有因为一个公主的远嫁而失了喧闹,反倒为庆祝皇帝登基五周年,特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选美大赛。届时,民间所有的小娘子,无论富贵贫贱都可以参加。

是以大街小巷都挂了彩旗,到处是官府帖的关于比赛的告示。

大乾的选美比赛和平常的选秀不一样,得胜者并不入宫。比赛的前三甲可获得妇女榜样的称号,并到全国各州府展示大乾优秀女性风采,以激励女性走出家门,发挥自己的社会作用。

皆因当朝皇帝与先前的很不一样,谢淮安因其母肖贵妃的缘故,尤为重视女子的地位问题。据说肖贵妃向来主张女子不应是男人的依附,女子也可以搞事业。她本身也是商人之女,很小便在父兄的指导下在自家铺子做事了。而彩彩念的女学馆,就是在谢淮安的推动下遍地开花的。

“窈窕阁”内,云娘正焦头烂额地应对不断涌进门的客人。由于不知道陆之瑶几时才能回来,云娘只得好话说了一箩筐,然后帮姑娘们做登记,并承诺一旦按摩师到位,即刻给各位做按摩,请各位改日再来。

因此当陆之瑶出现在“窈窕阁”的门口时,云娘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陆之瑶当是自己离开得太久,云娘思念尤甚,正要开口说些动情的话,没想到云娘在简单的寒暄拥抱过后,便催着她开工了。

陆之瑶嘴上大骂云娘薄情,手上却是赶紧放了行李,净手更衣,准备给客人按摩。

这几日也是奇了,店里的客人爆发式增长,且来的皆是京城贵女,出手都极大方。

陆之瑶甚是疑惑,忙里偷闲问云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店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吗?缘何客人突然间多了这么多?”

云娘才不管那么多,看着蜂拥挤进门的客人,乐得嘴就没从耳根子上下来:“哎呀,阿瑶你疑心病又发作了,贵客上门还不是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店门口却突然来了一队宫人,一个小太监跑进店,让“窈窕阁”的掌柜出来听旨。

云娘吓得七魂丢了六魄,自己这辈子何时跟圣旨沾过边儿,再看看外头那些人,打头的是几个太监不说,那后边怎还跟着一队士兵呢?

“阿瑶,怎……怎地是好?怎么还有禁卫军呢?是不是来抓我的?我可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啊!”

陆之瑶低声道:“无碍,圣旨都得由禁卫军护送。”

云娘哭丧着脸低声哀嚎:“真是不该见钱眼开,还是阿瑶你敏锐,早知道我……”

传话的小太监见二人嘀嘀咕咕,半天也没人站出来领旨,不耐烦地吼开了:“我说你们到底谁是掌柜,磨磨蹭蹭还想抗旨不成?”

云娘哪还敢再耽搁,忙不迭跑出去听旨了。陆之瑶跟着到了门口,扒在门边儿一听究竟。

只见为首的一个小太监胸前捧着一块牌匾,上书“天下第一神手”六个大字。黑漆金字的大招牌看起来煞是气派,当然份量也是有的,抱匾的小太监累得龇牙咧嘴,额上冒出的汗珠子淌了一脸。

方才进店的那个小太监像模像样地宣读了圣旨,大意是“窈窕阁”被皇上钦定为本次选美大赛唯一指定合作店铺,负责参赛佳丽的身材和样貌管理工作。不仅如此,皇上还御笔一挥,亲题了“天下第一神手”的字。

用大腿想也知道,这个“指定店铺”,定是长公主从中力荐。

制作这块“天下第一”的牌匾显然费了些日子,从皇上题字到制作成匾,效率再高也要些时间。可这消息应是早就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传开了。因此贵女们才争先恐后来店里,生怕后面约满自己按不上了。

云娘诚惶诚恐地接了旨,挂了匾,直到下午,她才从先前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阿瑶你在宫里怎么侍候长公主的?竟能让皇上亲自为我们题字……”

陆之瑶轻描淡写:“我一介给人捏胳膊捏腿的,是长公主抬爱了。”

这合作店铺的消息一出,“窈窕阁”里更是挨山塞海,乌泱泱涌进了一大批人。

不过此时来的,就多是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了。可陆之瑶一个人精力有限,未免惹人怀疑,每个人按摩的时间也不可能太短,怎么也得正经八百一整套流程按下来。如此一来,店里其实也没办法接待更多的客人了。

现在云娘每日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给后来的姑娘们解释,店里为何不做她们的生意。

陆之瑶有些忿忿,这选美比赛看似公平,姑娘们无论贵贱都可以参加,可天底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之事,眼下自己店里这些贵女们不就是利用了信息差而将平民家的小娘子排除在游戏之外了吗?

而店里这些贵女也不让人省心,暗中较劲的,明着撕扯的,陆之瑶按摩之余还得身兼人民调解员的工作。

眼下的陆之瑶,便夹在两个贵女中间,不胜其烦。

起因很简单,已经趴在按摩床上的那位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美娘子,预约排号其实在气哼哼站在按摩床边的厚嘴唇美娘子后面,不过因为到了约定时间,厚嘴唇还没有来,而招风耳又早到,陆之瑶为了节省时间,就先给招风耳按上了。

招风耳的按摩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厚嘴唇才不紧不慢地款款而来。见在属于自己的时间段里,按摩床上趴着的却是别人,厚嘴唇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让陆之瑶把剩下的那一点按完,硬要将床上的人拉起来好好说道说道。

招风耳本不想理,心想陆之瑶跟对方解释清楚了就好,毕竟对方迟到在先,自不占理。

可哪想那小娘子不依不饶,闹个没完没了。陆之瑶好话说尽,她就是不让她接着给趴在床上的人按。

招风耳烦了,呼地坐起身,瞥了眼站在床边的厚嘴唇,突然就炸了毛:“哎呦,如此无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夏家大小姐啊,那就不奇怪了,毕竟夏府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厚嘴唇的怒火也在看到招风耳的一霎那烧得更盛:“占用别人的按摩时间还振振有词,也是你们敖府的一贯作风呢!”

“我们再怎么说,也不会将承诺当儿戏,做出那嫌贫爱富的退婚之事!”

“是薛小侯爷先看上我,派人来我家提亲,我才提出退婚的。人往高处走,一盘珍馐佳肴摆在眼前,谁会去吃糠咽菜!”

“你讽刺谁是糠谁是菜呢?别忘了,你家当初可是连糠和菜都吃不起!”

陆之瑶在一旁默默听着。

哈,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云娘听到楼上越来越大的吵闹声,赶紧跑上来劝,唾沫费了一车,可算将二人都摆平了。

送走这二人后,云娘对着预约登记册自言自语:“日后可不能再让这二位姑奶奶碰面了。”

这两位姑奶奶虽是不见面了,可自打知道了对方的参赛消息,二人的暗中较量便没有停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天,招风耳进门便将一支雕工精湛的玉如意塞进陆之瑶怀里:“送你的。”

陆之瑶下意识地将礼物推了回去:“敖小姐,如此贵重的礼物,请恕我不能接受。”

敖家小姐又将那玉如意放到柜台上,哂笑道:“这是你应得的,毕竟本次大赛的冠军是在你的帮助下一举夺魁的。”

陆之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冠军?比赛不是还没开始吗?”

敖家小姐又掩嘴嗤笑起来:“看你也是聪明人我才说,劝你还是将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罢。至于其他人,能推就推掉。何苦耽误功夫在陪跑的人身上呢?”

陆之瑶抬起眼皮子瞅瞅云娘,云娘知她性格,自然明白她何意,又怕她出言让这敖家小姐心生不快,便赶紧顺着敖小姐的话头,嘱咐陆之瑶好好给她按。

敖家小姐走后,陆之瑶甚为不解:“真是奇了,我听说那敖家老爷,就是区区一个码头的副指挥使,八品有没有?为何她家会如此有钱,还如此明目张胆?”

云娘咂咂嘴:“阿瑶你不知道?如今的风气就是如此,老百姓干啥都得一路打点。京城码头的指挥使,他若不点头,那千里迢迢运来的货休想顺顺当当从船上卸下来,她家钱能差了?”

“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贪腐?”陆之瑶一时不敢相信。

“嗐,这有啥偷偷摸摸的,天下官员皆是如此,更何况谁还不知道,码头背靠张公公,张公公授意,谁敢滋了毛?”

“谁是张公公?太监怎会有如此大的权力?”陆之瑶不解。

“嗐,官场的事,咱老百姓也不懂。”此时门外忽而一阵骚动,门板被得挤得哐哐作响,云娘将手头的账本一推:“哎呦呦,成日这么多人我可吃不消,这门板都换了三块了。”

正说着,门竟自个儿打开了,悠哉悠哉走进来个人。云娘抬眼一瞅,惊了:“外面姑娘们挤得跟什么似的,谁也不让谁进,这位公子您怎么进来的?哎这不是沈家小爷嘛!”

站在门口的沈庸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笑眯眯地盯着陆之瑶,道:“我啊,撒钱进来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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