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起的一起的

沈庸被扔进府衙大牢后嘴也没闲着,吱哇乱叫着要找他二叔来,又喊来御卒,说让他们去沈府当家丁,月钱翻倍。直到狱卒不胜其烦,转头取了刑具扬言要暴揍他,这才住了嘴。

牢间里很暗,只上方一方小小的透气口照进一缕天光,沈庸正坐在那道光下,双手托着腮帮子,一脸委屈。

陆之瑶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她其实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治罪,“私造兵器”的罪名不可能成立,堂审估计都不会有。显然自己是被搞了,厚嘴唇无非是想让自己长些教训罢了。

眼下铺子里正忙,自己不知几时才能出去,这几日的生意怕是要耽搁了。少赚点钱也不打紧,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在,“窈窕阁”的信誉怕是会受影响,那些贵女们真闹起来,云娘也很难招架。

沈庸又坐在那儿一通碎碎念,陆之瑶蹙眉:“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沈庸抬眼向墙上的小窗看了看,又向陆之瑶那边略微挪了挪屁股,躲开了那道光:“看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私造兵器哎,罪名成立咱俩就得吃牢饭了。”

陆之瑶一哂:“担心什么?你二叔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蹲大牢?”

提起沈时澜,沈庸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二叔会救我?”

陆之瑶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叔侄情深倒是不会,不过他定是怕你进来乱说话给他找麻烦,毕竟你的人设不就是口没遮拦的傻狍子吗?”

沈庸心下一凛,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之瑶避而不答,只是笑说:“早知道这里又脏又臭,狱卒又凶,你逞什么能啊,非要跟着来。”

沈庸半晌没吱声。这小丫头果然伶俐,自己当真没有选错人。她乃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颗棋子,万不可行差一步。不过他沈庸一向小心提防,又是何时露出的破绽?以这小丫头的机灵劲儿,二人再相处些日子,难保她不会再猜出些什么,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尽管这阴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脸,沈庸仍是迅速换上一副灿烂的笑模样:“我不是怕你被抓起来了,就没人给我做那个啥堡了,所以我得跟着你啊!”

“出去就给你做。”

“好。”

“一堵墙,你猜你二叔什么时候会来救你?”

“三天罢,以他对我的了解,三天后我对他救我不抱希望就该开始乱说话了。”

沈庸对自己在沈时澜心中塑造的形象拿捏得分毫不差。三日后,沈时澜来府衙领人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始作俑者厚嘴唇。

陆之瑶和沈庸都很清楚,这次被关完全是拜厚嘴唇所赐,是以厚嘴唇和沈时澜一起出现在牢房外时,陆之瑶是有些意外的。倒也不是怕了厚嘴唇,她只是没想到她能肆无忌惮到与被陷害人家属一起出现。

“这次真是多亏夏姑娘了。”沈时澜一开口,陆之瑶和沈庸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多亏夏姑娘?沈时澜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瞧二爷您说的,您开口了能不放人嘛!”厚嘴唇抬手叫来了御卒。

沈时澜还没到和沈庸撕破脸的时候。他定是打听到了事情的起因,也定是用钱砸了夏员外,夏员外才授意府衙放人。

按说堂堂京城府衙,不会任由一位区区员外郎的摆布。可听说府尹回乡省亲了,因此府衙那帮小喽啰无王管,正是出来兴风作浪的时候。此番“私造兵器案”,很可能一个治中级别的官吏就办妥了。

沈时澜乐得看沈庸倒霉,厚嘴唇又以此在沈时澜那儿捞了个人情。所以牢房外的这俩人都装傻,都是好人。

厚嘴唇让狱卒开了牢房的门,将人放了。

陆之瑶便和沈庸一起往外走。沈庸出了牢房门,那狱卒却将陆之瑶拦下了。

“哎一起的,一起的。”沈庸指指陆之瑶。

狱卒看向厚嘴唇,厚嘴唇挑衅似的看了陆之瑶一眼,转头对沈时澜道:“二爷,捞一个捞俩,还不是您一句话儿。”

不等沈时澜开口,沈庸先急了:“二叔您快说捞俩,不然她不走,我也不走。”说完又大摇大摆走回了牢间。

沈时澜其实无所谓,沈庸越是惹事不断,他沈时澜越是当之无愧。不过外人面前,沈时澜定要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你何时能成熟一点?少给我惹点事?”

沈庸大喊:“我不管,您赶紧将我们俩一块儿弄出去。要不我也不走了。”

也是一棵演戏的好苗子,陆之瑶心中暗忖。

沈时澜一脸“好好好”的无奈相,重重叹了口气,道:“夏姑娘见笑了,还请将这二人一起放了罢。”

厚嘴唇嘴角一扬:“全听沈二爷的。”

四人一齐走出府衙门口时,沈时澜又交给厚嘴唇一只木匣:“有劳夏姑娘,一点薄礼,还请收下。”

厚嘴唇打开木匣,见里面金银首饰装了满满一盒,眉开眼笑起来。她看了眼沈庸,又嘴角含笑地对沈时澜道:“既然二爷如此客气,那我不妨再告诉您一个秘密。您这位胖侄儿,最近很是辛苦呢,日日往‘窈窕阁’里跑。”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之瑶一眼,一扭八道弯地走了。

沈时澜看向沈庸的眼神警觉起来。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趁着沈时澜还未将战火烧到“窈窕阁”这边,陆之瑶诚意十足地和沈二爷道了谢,高低人家把自己也一并捞出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庸望着陆之瑶远去的背影,一脸不舍。

沈时澜自然也是记得陆之瑶的,不过既然是误会,他便也没将这柴火棍儿似的黄毛丫头放在心上。他一双鹰眼紧盯住沈庸:“怪不得最近找不到你人,原来是跑去按摩院。去那里作甚?按摩?你尚未定下婚约,最好收敛一点。”

沈庸嬉皮笑脸:“当然是去追姑娘。二叔你看她怎样?”

沈时澜见他又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老样子,懒得再劝,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选美大赛定在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举行。能来参加今日比赛的,已是经过五官、身高、身姿等几轮筛选过后的优胜选手。

为了今日的大赛,宫人们几日前便开始在广场搭台立柱,设置好评委区和观赛区,摆好桌椅板凳,横幅一拉,就准备开赛了。

大赛由宫内尚仪局、尚服局的女官以及御前太监担任评委。

按照以往的规则,大赛分三个部分,即仪态展示,命题文章和作诗作画。

仪态展示无非是选手们按女官的要求,利用台上准备好的物件,进行吃饭喝茶、坐卧休息、走路嬉闹等活动,以此来展示自己在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礼仪。

命题文章和作诗作画的题目是找国子监的先生出的。其中,命题文章是提前三日给出题目,让参赛的姑娘们先行写好,比赛时拿出来诵读即可。一般是对一些社会问题的看法,可看作一份小型的科举考试答卷。听起来很难,其实这部分水分最大。找个人替写不是什么难事,区别不过是勋贵之家能找来前任状元郎,普通人家寻个书院里备考的而已。

作诗作画则由御前太监临场从一方木匣中的十余个纸条中抽选一个,作为当日主题,至于赋诗还是绘画,由选手任选。有钱有势的自会疏通各种关系,提前拿到所有题目。反正也不是什么命运攸关的正经考试,因此即便题目被透出去,也没谁去追究透题者的责任。

所谓的选美大赛,不过是一场京城高门势力的较量。

乞巧节当日,“窈窕阁”作为此次赛事的御选合作店铺,陆之瑶和云娘被邀请到内场观赛。

陆之瑶成日被这些贵女烦得要命,可算逮到机会名正言顺坐在一旁看热闹,是以心情格外舒畅,早早带着瓜子饮料拉着云娘来到会场。

据说入围的姑娘共有九位,八位来自高门大户,唯一一位平民姑娘便是金如意了。

评委和观众早已坐定,可这选手们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场外围观的人群也等不及了,骚动起来。

这时从宫门那儿出来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匆匆跑向评委席,对着御前太监一番耳语。御前太监又转头和其他两位女官嘀咕了半晌,边说边往陆之瑶这边指指点点。

“哎,他们怎么一直往这边看呢?”云娘悄悄拉了拉陆之瑶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陆之瑶不以为意:“八成是有人问谁是合作店铺罢,没见条幅上还写着‘窈窕阁’的名号吗?”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方才进来的时候不是在签到册上签了名吗,他们可能以此知道我们罢。”

云娘被陆之瑶说服,点点头继续埋头嗑起瓜子。

突然那小太监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到了陆之瑶眼前,那小太监行了礼,恭敬道:“陆姑娘,您作为今日的入选佳丽,还请您稍作准备,待会儿要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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