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和水蓝色和服配套的木履走一步就颤颤巍巍，在一次崴脚摔倒后，绘羽脱下木履随手扔在路边，强忍着脚腕处传来的尖锐疼痛，拼尽全力挤开一条路，她抬眼盯着银时被热闹的集市灯光映成橙色的发末的卷梢，一前一后快速向私塾跑着。

她踉跄着，脚掌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她穿过街道，穿过小巷，穿过田野。

欢喜热闹的声音逐渐远去，夏末夜中的蝉鸣也归于沉寂。

奔跑着，她听到木屋坍塌的巨响。

踉跄着，她感到空气卷起热流扑面而来。

她穿过小树林，往日熟悉的景色不再。

她看到汹涌沸腾的火焰冲破天际，看到银时跪坐在地上。

“松阳——————！”

她的世界轰然坍塌。

……

草薙绘羽在吉田松阳的帮助下穿戴好后，嘴角抿着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亮晶晶的像翡翠一般的眼睛倒映着镜中那个盛装打扮的自己。

另一边，吉田松阳正在为藤原小雪梳妆打扮。

“那个……老师？我也不去祭典，就不用打扮了……”藤原小雪皱着脸忍耐头皮传来的拉扯，“而且……是不是有点，扎得太紧了？”

“机会难得，就算不去祭典，只打扮一下也好。”松阳给小雪的发间插上一根镶着蓝色宝石的珠钗，“是这里扎太紧了吗？我给调松一点。”

“是啊，小雪也很好看啊。”绘羽对着镜子来回欣赏完，转头凑过去搓搓小雪软软的脸蛋，“唉，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

“等以后有机会的吧。”小雪拿过镜子细细端详。

“绘羽——还没好吗？”门扉外传来坂田银时的声音。

“来啦——”绘羽打开门走出去，转身对小雪和松阳摆摆手，“我出门了！”

绘羽踩着木履，小心翼翼走下楼梯，缓缓移动到银时身边。

十几岁的少女身高已经开始抽条变得修长，五官逐渐长开，精致的眉眼正满含笑意的看向他。

坂田银时呼吸一滞，像是被晃到一般移开目光。

坂田银时比绘羽大上两岁，身高略高上几厘米，第二性征已经开始发育，喉咙处微微凸出一块，下颚线开始变得清晰，眉眼英气，侧颜棱角分明。

稍微有点帅，很好画的样子。

毫不掩饰的用单纯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脸庞。

“啪！”

银时被这光明正大的专注的目光折磨的耳根发烫，有些粗粝的手一把捂住绘羽的眼睛。

“啊，银时？”

“……你脸上趴了一只蚊子。”

银时松开手，快步往前走甩开她。

“……？”绘羽用目光询问高杉和桂小太郎。

“刚刚剑术比试输给高杉了在生闷气吧。”桂小太郎斩钉截铁地说。

“我倒觉得完全不是因为那个……”高杉移开目光。

·

秋日祭主办的街道热闹非凡，一个个小店铺井然有序的坐落在街道两边，空气中弥漫的多是美食的香气，叫卖声也不绝于耳。

“喂假发，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文字烧吧。”

四人一到这条繁闹的街，高杉伸手捂住桂小太郎的嘴先行一步离开队伍，留下银时和绘羽两人面面相觑。

突然从后面走来一个大人，撞得绘羽一趔趄，银时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肩膀，几乎把人半抱在怀里。

“诶呀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我没看见。”

那人匆匆一笑，绕过他们走了。

一种莫名让人脸热的氛围蔓延开来。

银时松开扶着绘羽的手，改为抓着她的手腕，“这里人多，牵着走吧。”

“啊……嗯。”绘羽微微抬手，和他的手相握，落后他半步跟着。

周围有说有笑的声音吵闹，红色的灯笼火驱散黑暗，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他们之间却格外沉默。

好奇怪……明明之前扯着随便什么事都能聊半天，为什么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了呢？好不自在……

手掌被温热包裹，心安与忐忑两个截然相反的情感奇异的交织在一起，绘羽不自觉微微低头，盯着地砖开始努力放空自己。

银时能感觉到绘羽带着一些薄茧的手有些僵硬。

之前她的手是不是要更柔软一些来着？话说上一次牵她的手是在什么时候？这些日子练剑道真的有在努力啊……

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身体也有些僵硬。手中包裹的另一只手力道微微放松，好似要抽离，他又下意识攥紧。

他明显感觉到绘羽更加僵硬了。

绘羽死死低着头，她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渐升。

这是，暧昧的氛围吗？谁和谁？我和银时之间的？不不怎么可能……

手被银时紧紧握住，那股温热，还有胸膛内鼓动的心跳实在无法忽视。

她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捂住脸。

糟糕，要烧起来了。

银时实在受不了这微妙的氛围，余光闪过一个射靶子的小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张口打破沉默：“那个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啊，是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有了脱离那个氛围的台阶，绘羽立马抽出手放在心口，看都没看随手指了一个，“就那个吧……”

“……你确定？”银时看着绘羽指向的成人玩具大脑空白。

说起来，仔细一看这一整个奖励品陈列的全是些不可说不可看的这样那样的可疑玩具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店主会把这些东西摆上奖励品台啊！难怪这个摊子没有人排队呢啊！

绘羽一抬头，终于看清了自己指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轰的一声血管都要爆炸。理智尽数烧光，口不择言语无伦次到：“我我我我有东西忘在私塾了我去取一下，不用等我了一会儿在烧篝火的时候再见……”

“我我我我很快就回来！”

绘羽转身就走，在和服的束缚下步子都迈不开，被一块翘起的石砖一绊差点摔倒。

“等等，绘羽！别自己行动！”银时也从冲击中回过神来，抬脚跟上绘羽离开的方向。

他们一前一后挤开人群跑着，绘羽转头发现银时竟然跟了上来身上的毛几乎要炸开，一没注意平衡脚下一崴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都说了不要跑那么快了……”坂田银时赶过去蹲下，垂眼检查她崴伤的脚腕。

绘羽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没边界的肢体接触，被碰到的一瞬间激得缩回脚勉强自己站起来重新穿好木履。

“我，我没事，别碰那……”绘羽稍微缕一缕逃跑过程中摔乱的头发，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银时，“你不觉得我们有点ai……”暧昧了吗？

——在村子的另一头传来爆炸的巨响，打断了绘羽说到一半的话。

银时瞳孔扩张，双手撑起身子就往私塾方向跑去，绘羽呼吸一滞，不顾还在胀痛的脚踝脱下木履随手一扔紧随其后。

·

炽热的火焰摧毁着松下私塾，摧毁着家——松阳的双手被一群戴着斗笠的人拷上，地上散落着走之前在小雪头上的珠钗。

呼吸困难。

坂田银时从冲击中快速回神，冲上前就要夺过他们手中的刀。

绘羽呆呆地坐着，仿佛同世界隔着一层塑料布，她能看见，能听见，能闻见，但她无法做出反应——哪怕只是活动手指。

如同被冰封住了一般。

身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绘羽不回头也能知道，那是高杉和桂。

她听见他们的悲鸣。

她看见他们咬牙拼命反抗。

……得去帮他们才行。

身体，动不起来？为什么？

动起来啊！我已经拼死练过剑术了，我应该已经克服了啊？哪怕是肯定无法战胜的对手，哪怕手中没有武器，哪怕我们加起来都无法战胜，那也——！

她看见吉田松阳微蹙着眉，带着几乎是凄凉的笑意，对他们摇了摇头。

瞳孔猛地收缩扩张。

她看见他们落败。

·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她跪坐在松下私塾的门前，分厘未动。

眼前突兀出现一个四周烧焦的，她曾亲笔所画的全家福，和一个像是清洗过的，还带着水珠的珠钗。

她迟缓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抬头。

来人双眼猩红，眼下略带青黑，脸颊上还有蹭上的碳灰。银白色的卷毛变得灰扑扑的，好像还有些烧焦。

银时……？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画本的大部分已经烧黑了，只有这一张，勉强保存完好。”

微风吹过，她感觉到狼狈松散的发丝扫上自己的脸。

草薙绘羽认为，自己是应该哭的。

但她没有。

她活动双手，颤抖着指尖接过那张已经变得模糊的全家福和珠钗。

呼吸困难，心脏发沉，好似每一次心跳已经拼尽了全力，跪坐一夜的双腿麻木痛痒，大脑疲惫发胀，身体的每一寸每一毫都在痛诉着难受，就连眼睛也布满红血丝，干涩的厉害，可唯独抒发痛苦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我是变得坚强了吗？

绘羽恍惚中想。

毕竟，连高杉，连桂，连银时都无法抵挡的，象征着悲伤的眼泪，在她身上却寻不到分毫啊。

拼尽全力写出巴巴依托

差不多要joy了

请假条

期末周实在挤不出时间写文了，20号以后恢复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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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