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四皇子缠上了

大曌王朝,太学内。

树荫下两只陶罐对垒,青石板上散落着数十枚铜钱,气氛正热,少年撸起袖子,激动道:“花臂将军,给我撞!”

“战场”上,黑翅白纹蛐蛐猛地钳住黄蛐蛐左腿,黄蛐蛐弹开时撞翻陶罐,把一旁的铜钱叮当撞到了蚂蚁洞旁。

“好一招饿虎扑食!”青衣少年拍膝而起,广袖带起一阵桂花酒香。

“常胜不能输啊!”蓝衫弟子急得扯松衣襟,低声嘟囔:“下月酒钱都押上了~”

比赛进入白热化,一旁下注的学子也开始着急冒汗,为自己下注的“将军”摇旗呐喊。

“花臂将军加油!!”

“常胜!常胜!”

“咳咳咳!”

嘈杂热闹的“战场”外,传来格格不入的咳嗽声。外围学子瞥见竹青色衣角掠过石阶,慌忙整理衣物,躬身作揖:

“先生...”

“先生好”

唯有“战场”中央的二人还因“战事焦灼”,急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赢了!”二人没发现后面危险的逼近,还沉浸在赛场得失之中。

少年起身振臂欢呼,他一身青衣素带,红帻束发。少年人英气的脸庞略显稚嫩,在阳光下如饱满的粉桃,浓眉圆眼高鼻薄唇,笑骂间露出的犬牙,像只可爱的小兽,尽管额间布满了汗珠,依然清爽干净。

输了比赛的弟子先一步发现了身后的状况,软了膝盖半跪下去,颤颤巍巍地作了个揖,弯着身子低着头,拼命去扯旁边少年的衣摆。

“干嘛,干嘛!输了可不能赖账,别忘了请我在醉仙楼吃一个月的酒,你别扯——”

少年的话音戛然而止。

转身时袖中暗藏的蛐蛐笼跌落在地,竹篾编织的精致小笼滚出三尺,滚到了夫子脚下。

“先...先生...”少年的声音立刻软了下去。

“李舒云!蒋清!”陈夫子花白胡须气得颤动,戒尺指着满地狼藉:“太学是读经明理之地,岂容尔等玩物丧志!”

李舒云垂首盯着鹿皮靴尖,余光却瞥见夫子身后那抹月白身影——那人苍白指尖抵着唇,宽袖随咳嗽轻晃,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眼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的“热闹”。

该死的!果然又是这个家伙!

令狐褚!

同样的青衣广袖,穿在这人身上却如谪仙临风,高大单薄的身板似乎要随风而碎散,眉眼明明清晰浓烈,绝艳出尘,却因为面色苍白而变得阴郁,看着就没有好心思!

又是这幅假惺惺的作态,李舒云气得牙痒痒。

“李舒云!蒋清!罚抄《弟子规》一百遍。”先前围着在一旁凑热闹的学子生怕被“连坐”,一会儿便鸟兽散去,恨铁不成钢的陈夫子也拂袖离去。

李舒云咬着牙同面前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四皇子!”

“舒云贤弟。”清润嗓音如玉石相击,却让李舒云后颈泛起寒意。

“我怎么记得我们今早才碰的面?”令狐褚面上仍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和笑意,身后三两侍卫昭显身份。在这太学之中,纵是护国公之子李舒云亦需谨守礼制,而四皇子却可携侍出入,连太子亦无此殊荣。

这皆是因为这位大曌王朝的四皇子貌若谪仙却体弱多病,生来隐疾缠身,被太祝大人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在旁人眼里,四皇子虽身份高贵,平日却与学宫内的学子们相处甚好。称不上打成一片,至少也是相待如宾,同窗对他都很是尊敬、佩服。

错!大错特错!李舒云明白这都是四皇子的“表面功夫”,太学上下只有他知道令狐褚的真面目!

李舒云咬着牙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令狐兄,我忙着完成先生的责、罚,不便与你多寒暄,告辞。”

说完,李舒云便一把抓起瘫软在地上的蒋清,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转身的一刻,一张脸郁闷得比锅底的陈年煤灰还黑几分。

用脚指头猜,他都知道是谁引来了夫子。这太学上下只有一个人,处处与他作对!就是令狐褚!

犹然记得,刚满十五入学时,他李舒云也曾被令狐褚这般清风霁月、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给骗得团团转。

令狐褚早李舒云两年入学,二人本无太多机会交际,李舒云却在下学闲隙,见到了在池塘边发病的令狐褚。

他曾随父亲入宫赴宴,远远见过这四皇子一回,当时的令狐褚一袭月白锦袍,眉眼如画,那出尘之貌自然令他过目难忘,印象深刻。

所以他立刻认出了跌坐在湖边之人就是令狐褚,单纯赤忱的李舒云走上前去想扶起这突发隐疾的四皇子,谁曾想下一秒...

“哗啦啦——”

他先是触碰到了四皇子如玉石般冰冷的手部肌肤,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往水中拽去,天旋地转间池水灌入口鼻。

令狐褚身上只溅了几滴水渍,落水狼狈的却是李舒云。

“李公子,你没事吧?我这就去叫人!”

“不...咕噜噜...不用。”

李舒云没想到会落入池塘,猝不及防被呛了好几口水,视线沉沉浮浮几秒,勉强稳住身形。那身体孱弱的四皇子却不知为何如此迅速地离开“案发现场”,“好心”给他叫人去了。

他身子骨本就较常人来得硬朗,再加上自幼习武,水性也极好。此时呛水纯粹是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三两下摆臂蹬腿就划到了岸边,他猛地咳嗽几声,擦去迷住眼睛的水珠。

李舒云只是埋怨自己不小心。怎么会被“柔弱”的四皇子给拉进水里了呢?

真是太不小心了!

彼时的李舒云还没觉察到——这一切可能是令狐褚的“别有用心”。

这件事之后,李舒云还暗暗觉着自己对不起四皇子。万一他拖着病体请来救援,回头却没看见人,会不会很着急?李舒云有些懊恼,自己应当再注意一些的。

落水事件后才三日,二人又见面了。

这一次是在靶场练习射艺时,明明不是同一届的令狐褚却不知为何被安排在了李舒云的旁边。

接下来...李舒云射出的每一箭..都那么刚好、那么凑巧、那么意外地被令狐褚射歪的箭给打在了地上。

四皇子拧着眉头,满脸写着“愧疚”:

“李公子,真不好意思,我的射艺太差了。”

“没..没关系”

李舒云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接着便拿着一个洞都没有的靶纸去领罚了。

那日他被罚在太阳底下顶了一个小时的碗,顶碗倒没有什么,只是经此一事,他彻底“败坏”了威天将军的名声,太学里私下议论,说他射艺不精,难堪大任。

射艺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两人又“偶遇”了,令狐褚捂着胸口,满头汗珠。

李舒云着急地团团转,想去帮他叫御医。然而令狐褚却一把抓住了想要跑走叫人的李舒云。

“贤弟...”

如此亲昵的称呼叫李舒云红了脸颊。

“我是心急才导致如此...其实...我有一心事,若你能帮我了却,我自然就好了”

看着“美人捧心”“病弱扶柳”的四皇子,李舒云点头如捣蒜。

“我原先要参加后日的蹴鞠比赛,可如今隐疾复发,恐不能去,听说李小将军天生神力,不知可否替我上场。”这声“李小将军”比“贤弟”更加蛊惑人心,李舒云想也没想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后日,在蹴鞠场上...李舒云被学长们虐成狗。

李舒云确有“神力”,可没人告诉他对面那支队伍是鞑靼来交流的部落王子组成的,对方的队伍里,甚至有成年的昆仑奴。而他这支“大曌王朝精锐部队”,竟然全是瘦弱病残的新生!?

这是什么搭配?

蹴鞠场上不分贵贱,那群野蛮人也不把他当做威天将军的独子,威天将军的名号反而给他们打了鸡血,各个摩拳擦掌想往他身上招呼。

身子骨再好的李舒云也被这场“蛮力”的比赛折腾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令狐褚发病了还要来他床榻前“看望”,两个侍从抬着一把镶珠金铸的躺椅,硬是把生病的四皇子抬到了他的房里。

这床上躺着一个,床边还躺着一个。

令狐褚一边咳嗽,一边蹙着眉,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李舒云还没病到回家养伤的地步,自然是躺在学舍里的。

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棉被褥,又看了看躺在云锦垫上的令狐褚,抽了抽嘴角。

怎么看,令狐褚都更像那个需要人探视的样子。

对啊...这样弱的身子骨,怎么可能去和那群家伙踢蹴鞠呢?就此...李舒云慢慢品出了些怪异的感觉来。

事情有一,难察觉。事情有二,还可以用“意外”解释。

但接二连三!

三四五六七!

就算他李舒云蠢钝如猪!也品出其中不对劲来了。

李舒云气得脑壳上的青筋直抽抽: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身娇玉贵的四皇子。

要不要给令狐褚叠个甲,算了还不一定有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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