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只有一头一尾两个人，一个坐主位上的……小团子，总是满脸严肃就跟个老学究似的；一个坐在桌尾年轻貌美的成年男子，在小团子面前恭敬而又小心翼翼。

这样的组合很奇怪，但也不奇怪。

虽然飞羽只有八百岁，但生而为龙，身份摆那儿呢，在她面前，这些‘后辈’都只不过是一只只小妖小灵物罢了，这份恭敬她的确受之无愧。

飞羽沉睡几百年头一回下山，倒也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似的，对什么都好奇地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相反的，她话很少，至少在这些对她毕恭毕敬的后辈面前，她的话就不多，端得就像一位真正的老祖宗模样。

在这种气氛下，顾之善默默地用着早餐，偶尔会抬一下头观察这位祖宗。

单看模样，人形模样的飞羽就只是一个肉呼呼的小团子，小脸蛋精致可爱，还总爱端着一副严肃的小模样，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可那真龙气场又实实在在的萦绕在周身，叫人根本无法无视。

所以，顾之善对之恭敬之余，总带着点儿好奇的。

只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恭都带着目的的，他也不例外。

但这份恭敬至少是真心的。

气氛还算不错，也许是因为用了美味的膳食让金龙的祥瑞之气缓缓腾升，顾之善感受到了那善意，忍不住开了口，“祖宗……这几日心情不好？”

小心翼翼问完之后，他自己倒吓得僵了一下，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小孩儿不会使筷子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飞羽身上，她的手细而长，骨骼特别分明又有点儿肉呼，玉般的手指特别好看，执着筷子的样子别有一番味道。

闻言，好看的小手顿了一下，抬起了眼看着桌尾那头，小心翼翼的后辈，没有回答他，却道：“在本尊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这话她都说过几回了，但这些后辈依然拘谨得很。她看起来就如此另人害怕吗？明明自己模样可爱得紧!

“……好。”顾之善配合地应承.

顾之善是个长善袖舞的人，他勾人的地方不仅在于那狐狸精的美貌，还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从祥云腾起大家迎接真龙到这些天的‘伺候’，他却已经从那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敏锐地觉察出了这位祖宗的情绪有所波动。

尽管他完全猜不透是因为什么。

飞羽最后也没有回答他的疑惑，但毕竟是后辈难得一次鼓起勇气，她还不太想湮灭后辈的热情，于是换了个话题主动，“电影节是什么？”

刚刚大厅的电视上正好播放了个娱乐新闻，最近最大的话题就是柏林电影节和终于又有华人得了提名这件事，以及顾之善却缺席这一话题。

电影节已经持续了好些天，每日都有不同的娱乐新闻传回国内，可见话题度与热闹程度居高不下。

而明天晚上，就是颁奖典礼。

频频在电视上看到顾之善的名字与视频，飞羽这么问倒是一点都不突兀。顾之善微微一愣，就马上尽职地给她科普，尽量用些显浅易懂的讲解。

——“电影节就是影视文化的里程碑……”

虽然沉睡了几百年，但沉睡前的两三百年里，飞羽很多时候都是在凡间游玩的，她自认为懂得的东西，并不比真正的人类少，可让她有些诧异的是，这一两百年来人类的进步着实叫她吃惊。

没有仙术道法建起来的高楼大厦、使用钢铁就能如御剑般甚至可载乘几百人的飞机、甚至可穿过地星直冲日月的航天器……这些东西，都是不借用仙法神术的情况下建造完成的，一句吃惊也不足以表达她当时的心态。

“难怪，师尊曾道：凡人不可小觑。”以前的她，总觉得人类脆弱得不堪一击。

放下了碗，飞羽感慨。

身为狐狸精但与人无异的顾之善身有同感地点点头，“这百来年，我们妖族与灵族几乎没了立足之地了。”

灵气突然变得稀薄甚至消失殆尽，让许多妖灵失去倚仗，九成同类早就融入到了人间，甚至已经完全与人类同化了。

说不得这是幸还是不幸，天下万物万生，总归是个轮回罢了。

脑海里忽然想到围在师尊身边的那几名人类，虽然在他们身上感觉不到妖灵或是仙神气息，但也总有些与凡人不同的。

莫不都是与人类同化了的灵物？

毕竟，师尊那样的存在，怎可能与普通凡人如此相交？

想不通后，飞羽忍不住又想甩尾巴，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是人形状态，她有点儿心虚抬眼看了看，也幸好是人形状态，不然又得将这后辈的家给毁了。

饭后，那些纸人已经收拾干净，而顾之善就跟着在不远伺候着，没太靠近，却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态度依然小心翼翼。

知道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让这些后辈改变态度的，飞羽也不再纠结。

一周后，其他家族的人终于忍不住再次找上门，这回再见，这些人对顾之善着实是另眼相看了，尤其是同辈中不乏佩服的，居然将老祖宗留在府中一周也没被破坏！

简直就是奇迹！

顾之善面上谦和地笑，“哪里，都是祖宗厚爱我们晚辈而已。”内心也有些唏嘘的，毕竟他自己也提心吊胆了一周。

后来，思来想去，他觉着祖宗可能心情有所好转的关系，也可能正在慢慢习惯待在这凡间。总之，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清楚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但这并不需要说出来解释给这些人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年长一辈人的赞许以及同辈的敬佩。

也因着这事，狐狸一族在八大家族中的位置水涨船高了起来，连带着顾东方都觉得长脸，颇有些自鸣得意，“果然还是我们家阿善有本事！”

其他族长只能瞪向自家后辈，后辈们被瞪得纷纷缩了缩脖子，心道你们这些老东西都伺候不好祖宗怪我们有什么用。

这次他们集体前来，除了好奇飞羽没砸了顾之善家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请她赏脸参加妖、灵、凡三界十年一度的‘论武大会’。

“论武大会？”飞羽眼神茫然，在空白了几百年的记忆里寻找几百年前那个时代的武林大会的场面，然后颇有经验地点点头，“可往。”

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几名族长喜出望外，飞羽招招手让他们都坐下，“去也行，但有个条件，本尊可否也能参加比赛？”

众族老心内不约而同：想都别想！

你一个超级王者和一群青铜比个什么？！

广东这边天天都能热出一桶汗水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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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0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