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庆典虞乔几乎是全程低着头度过的,一抬头,他就感觉有目光隐晦的绕着自己。
凌霄宗长老刚宣布庆典结束,虞乔就立刻催着谢不闻回房间,并且坚决拒绝了男人同床共枕的邀请。
第二天,大会正式开始。
虞乔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出门,不过他惊喜的发现旁人没有再对他露出异样目光了,偶尔有人看他也和看见路人没两样。
他终于松了口气。
就说嘛,来都来了,还是参加比试更重要。
昨天的事估计过两天就被忘光了吧。
换了一身群青蓝外衫的少年完全没发现,倒是很多人想多看他几眼,只不过被他身后男人锋利视线一盯,都立马躲避,纷纷做鸟兽散。
万宗大会在凌霄宗的比武台举行。
比武台长约数十丈,拔地而起,通体白色十分宽大,台子共有六座,两两一组,整齐坐落于万千座位之间,供旁人观战。
台子上站着凌霄宗的长老及峰主。
“那谢……到底什么来头?我竟看不透他的修为?”
一白发白须老头满脸忌惮,又不敢说出完整的名字,他边说边偷偷摸摸四处张望,如临大敌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搞笑。
不过剩下的人都顾不得笑话他。
“我也不知道。”资历最老的大长老压低声音,面容是几人中最严肃的,
“不过……老祖飞升前,让我们万万不可以与他为敌。”
“老祖?!”
二长老急道,“老祖说的?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大长老顶着一圈人期冀的目光,无奈的点点头。
那是万年前的事情了,他师祖当时还是个尚未跨入筑基期的小弟子,因为年纪小又机灵才被师祖的师父宠爱有加。
掌门预感到飞升前,特意把自己三个徒弟叫到身边,详细的叮嘱他们关于建设凌霄宗的事项。
也是恰好,掌门当时正在太师祖的峰头,年幼的师祖上来找师父玩,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厅,就听见掌门叮嘱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谢不闻……只得交好,尔等切记!万不可与他为敌!”
这一句话振聋发聩,印象太深刻,始终印在师祖脑海里。
等他长大一些,再次想起这句话,便品出了其中的顾虑和畏惧。
师祖更加提心吊胆了,他每次见到谢不闻,就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恨不得躲远远的,并且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秘密,一代代传给自己的徒弟。
……能让飞升在即的掌门都如此忌惮,谢不闻,到底是什么人?!
“说起来,方师兄也告诉过我们,让我们对他尊敬一些。”
一个峰主喃喃自语着。
方师兄方宝成,即凌霄宗现任掌门。
其余人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秘密,各个听得屏息凝神。
二长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按你这么说……他岂不是活了上万岁?!”
“不、不可能吧!”
修仙到了高境界以后,寿命会相应延长,如金丹寿元可达五百载,元婴寿元可达千年,化神再翻一倍……
到了大乘期,飞升前的最后一步,理论上是可以活到万岁,但修士的身体也会日益衰竭的,在各种小雷劫、心魔的干扰下,没有人能真正寿终正寝。
连唯一飞升的老祖,也是三十结婴的天之骄子,他三千岁跨入大乘期,又苦苦修炼、外出磨砺了五千来年,终于得以飞升。
如果谢不闻已经活了上万年,他怎么可能没有飞升?!
他们嘴里说着不可能,眼中却都沾上惊恐的神色——事实就摆在眼前,谁也找不出证据反驳。
大长老是这里唯一平静的人,他叹了口气,目光看向齐宣,“老齐,你是什么境界?”
齐宣面色很差:“我——刚刚化神中期小圆满。”
“是了,老王,你什么境界?”
另一人默道:“两百年前我跨入炼虚,始终不得寸进。”
他每个人都问完,长叹一声,
“我前些日子刚渡八/九雷劫,已是合体。”
几人惊了一下,倒也很快接受,大长老毕竟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他已经四千余岁,相当于踩着寿命边缘跨进下个境界。
“你们感受我的威压,如何?”
他冲几人放出合体期威压,几个长老白了脸色,却也堪堪能抵住,不至于露出窘态。
“你们有何评价?”
几人沉默半晌,不知是谁低声道了一句,
“……不敌谢不闻十之一二!”
“是。”大长老利落承认,
“所以,他哪怕是大乘期圆满,半步飞升,我也不该毫无抵抗之力!”
可昨日压在他肩头的那股惊人的势气,叫他提不起任何对抗的心思。
臣服,或是死!他无从选择!
“咚——”
明目钟再次响起,提醒他们已经到了比试开始的时间。
这几名修仙界实力数一数二的修士互相对视着。
最后齐宣艰难提问:“那我们今后……”
“……总之,不可与他为敌。”
大长老再次重复这句话,其余人也都跟着沉默点头。
“这么多年,没听说谢不闻有结婚契,那个刚订婚的道侣——他似乎很重视,我们也盯紧些,说不得什么时候用得到。”
他最后又提了一句,匆匆离开比武台。
……
虞乔对自己被一堆元婴化神盯上了毫不知情。
他正挑了一个好位置,准备看清灵宗的弟子上场比试。
离得近了,他发现队伍里有几个眼熟的师兄师姐,便高兴的挨个冲人家打招呼。
几个男女弟子都带着笑容回应他,只有一个青年例外。
他一身张扬红衣,眉眼上挑,大刀阔斧的坐着,不知道看没看见打招呼的虞乔。
“小佼,那个人是谁?”
谢不闻搭上虞乔肩膀,把他的头掰向自己。
虞乔看不见,“哪个,哪个呀?”
“面目狰狞,穿得像个小倌。”
虞乔还是一脸迷茫。
面目狰狞还能像小倌?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清灵宗有这个人吗?
“红衣服。”
虞乔秒懂。
“哦……你说江师兄呀!”
提到江子荣,他有一肚子话说。
“他很坏的,以前总欺负我,我还说不过他。”
虞乔捡着记忆里的事举了几个例子,就见谢不闻眼眸再次危险的眯起来。
他第一次察觉到不是针对自己的冷气,吓了一跳,立马去抓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等等,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别乱来。”
谢不闻嗯了一声:“不用我帮你教训他?”
“不用!”
虞乔觉得自己不至于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打不过同学,还要回家告状,喊家长帮忙出气吧。
“真的,你要是不提他,我都不记得了,他现在对我也挺好的……”吧。
起码帮他想了个解毒的办法,应该算是挺好的吧。
“而且他是清灵宗的希望!我们还指望他拿第一呢。”
虞乔双臂交叉,试图打消谢不闻的想法。
“哦。”
男人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虞乔就当他答应了,拉着他的手坐下来,结束这个话题。
他们的位置很好,正对着比武台,非常靠前,更难得的是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视野开阔。
两人刚一入座,立刻有几名纱衣女修鱼贯而来,手托玉盘,将一应茶点果饮放在他们面前。
各色灵果堆成尖塔,比昨晚庆典上的更好,茶水散发缕缕幽香,光是闻着就令人身心舒畅。
“谢、谢谢?”
凌霄宗……也太贴心了吧?
虞乔受宠若惊,见状还对几人挨个道谢。
女修们低着头纷纷还了一礼,姿态整齐,彩纱蹁跹像展翅的蝴蝶,把细碎阳光一并舞了起来。
“她们真好看。”
虞乔小小的感叹道。
“我也觉得。”谢不闻这么说着,目光却还落在他脸上。
虞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那你看我干嘛?”
男人低头:“小佼也穿给我看看?”
“……”
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没有正经话!
虞乔把他的头掰正,摆出严肃的神色,“开始了!快看比赛!”
六座比武台都落上了人,防止招式波及周围宾客,每个台子上都有一名长老为整座台子支起防护罩。
在两人面前台子上的正是齐宣。
他眼珠一转瞥见两人,客客气气的冲他们行了半礼,“谢道友早,虞道友早。”
虞乔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便学着对方的样子回了一礼:“你也早。”
“张嘴,吃这个。”
谢不闻理也不理,拣出一枚黄澄澄的硬皮果子,扒开皮塞到虞乔嘴里。
虞乔皱了皱眉,咽下去之后微微张开嘴:“这个酸,不好吃。”
“嗯?”谢不闻看着少年露出嘴里的一小截舌尖,眸色幽深的凑上去吮吸,
“果然是酸的。”
虞乔在他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偏着脑袋躲开。
果然也没躲掉。
又被亲的晕晕乎乎。
好像未婚夫特别喜欢在公众场合跟他有亲密接触——不,应该说是不在乎任何场合,想亲就亲。
谢不闻表情不变,替他抹了抹嘴唇,又风轻云淡的把盘子里所有黄色灵果挑出去。
虞乔忽然很羡慕他的厚脸皮。
嗯,总觉得谢不闻是会热衷野外play的那种人(拿出小本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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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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