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军回来是很大喜事。

自从他出去赚钱后，便极少回来，甚至可能半年才回来一次。

就连上高中住宿的老大秦言国和老二秦言文都请假回来了。

一家子算是整整齐齐了。

傍晚，院子的石桌上是各类的肉菜，那叫一个丰富。

梁美丽为了展现很平等的对待每个孩子，特意去买了七个鸡腿，往常两个鸡腿都是给她自己的两个孩子。

秦言文一边跟秦言宝讲学校趣事，一边偷偷的把他桌面上的大鸡腿给撩走。

“大哥，你干嘛抢走？”秦言文状是不满，嘟着嘴。

“这小子都怎么胖了，小琪多瘦呀，往常没少吃小琪的那份，哼。”爱以我还不忘在他脸上捏一把。

“二哥哥，你怎么能污蔑我？！小琪只是吃不胖而已……”

可谁也没注意到，角落旁有一个比秦琪跟瘦弱的人。

秦乐知习惯了。

虽然今天又一次被打了，还是那个陌生的阿爸，有些难过，但是没关系，今天有鸡腿吃耶。

自己在心里浅浅“原谅”这个爸爸吧，嘻嘻。

秦乐知这么安慰自己：我还是很能忍痛的，这一点打不算什么，何况一顿打就能帮他交班服钱，有鸡腿吃，开心。

误解多了，秦乐知也习惯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知足常乐”，一点点的好就知足了。

这时，秦建军抱着秦琪，旁边跟着梁美丽，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琪琪，喜欢这个洋娃娃吗？”秦建军慈祥的笑。

“我最喜欢了，爸爸好棒呀。”秦琪怀里有一个粉色可爱的洋娃娃。

“爸你们快来，快饿死了。”秦言武急匆匆说，向他们招着手。

“你这小子，多大了，还这么急急躁躁，找打。”秦建军嘴上看似是责怪，眼里的溺笑不少一分。

众人入座后，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的聊趣事。

秦建军给老大夹了一筷子猪肉：“言国啊，快高考了，在学校有没有压力啊？”

“还好，会的都会一些。”秦言国发出温和音线。

老大已经18了，成绩好，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性格稳重温和，是秦建军这个老父亲的骄傲。

老二秦言文刚上高中，别看他名字里有个文，可一点都不文静，活泼跳脱要命，成绩却真是烂的一塌糊涂，还是他父亲托管关系上的，跟他哥一个高中。

“言文啊，说吧，成绩考的怎么样？”

秦建军对他这儿子可了如指掌，没少给他惹事，谁叫他是父亲呢，多包容点吧。

“哈哈，阿、阿爸，吃饭了，别在这里说这个了哈哈。”

秦建军看他一脸心虚样，保准是考差，正想像往常一样教训他几句：“你啊你……”

“哎爸，你多吃点，你看胖小宝吃这么香……”

秦乐知看着这一幕，心里羡慕是有的，同为他们的孩子，可那些关心从来不属于他。

他其实是想问问，我的阿妈在哪里？亲哥哥为什么不喜欢他？

“小五，多吃点。”秦言政清冷的声音。

他看到秦乐知碗里只有豆角，就顺手，加了一筷子肉给他。

秦乐知猛地抬起亮亮的眼睛，清通的双眼倒映着自己三哥哥的面瘫脸。

“哥哥……我，嗯。”秦乐知又急忙低下头，瞳眶慢慢蓄满泪水。

秦乐知和三哥哥两个“闷葫芦”一起住了这么久，很少有话聊，仿佛是没有血缘的陌生人。

在他更小时的记忆里，秦言政只有小时候为“讨好”妈妈而露笑脸过，上了初中就再也没有笑脸了。

“哟，建军啊，你看乐知，这不是很能吃嘛？哪有亏待过他。”

秦建军斜看了一眼，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是我错怪你。”

秦建军看着他唯唯诺诺的，心中不快和不满溢于言表，刚想呵斥几声。

“嗨，大妹夫儿，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一个高大的女人插着兜走了进来。

手里还还提着两壶酒，好像就是故意踩着饭点来的：“我送酒来，想谢谢妹夫给我找的工作。”

“唉，阿姐，你怎么来了？吃了吗，快快来坐。”梁美丽眼瞅到秦建军脸上有不耐，赶忙说。

“建军啊，这不是……她想快点来感谢你，忘了吃饭时间点。”一边对梁耀花使眼色一边安抚秦建军。

不管是谁，都会不乐意讨厌的人来“蹭饭”。

秦建军不傻，一看就是这两姐妹串通好的，可她又是自己第二妻子的亲家。

梁耀花，村里的二流子，不务正业，喜欢骚扰村里面的omega和女beta，连他二伯家的小omega都没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当时听说还闹得挺大的，他回来知道后，就严厉警告梁美丽，不许带琪儿和她呆在一起。

梁耀花笑脸相迎，一脸黑头脓包挤在一起，猥琐至极：“大妹夫啊，是我考虑不周，该打该打……”

梁耀花见他不理会，一边给他倒酒一别试探问：“想来问问…这次准备什么时候再出去呀？”

梁美丽在旁边添碗筷，边助力：“唉，建军，她这不是上了班，当担也上来了；年纪大了，也懂得责任了……”

梁耀花顺势接下去：“是啊，大妹夫，我这不是想娶媳妇了吗？我想跟你去学学，你看……”

“不行，梁耀花，你要是想娶媳妇，你就不要老控制不住自己下t。”

“给你介绍的厂里的工作，也有两年了吧，一份积蓄都没有存下，你要跟我，我都会亏本了。”

梁耀花的脸像变色龙变来变去，强压着不悦：“这说的什么话呀，我这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哈哈哈哈，大舅姐，我上周还在县里的胡同里，见你提着裤子出来呢，好意思说。”秦言文直接戳破她。

“这件事没得商量，吃饭吧。”秦建军不废话的下了通蝶。

他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哈哈，好的好的，咱们……喝酒喝酒”他讪讪笑道。

“大妹……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孩呀？”梁耀花这时注意到桌角窄小的位置上，有个红唇齿白的小美人在那默默的吃饭。

他很少来秦家，我都记不住这里的小孩，毕竟有这个时间，他都可以在县里看美人了。

梁耀花眼神暗了暗：“长的可真好看……”

金红的夕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刚出的尘世仙童，让人想要触摸。

秦乐知的五官越来越立体，浓眉亮眼，很是可爱。

尤其是他那双丹凤眼，又增添了一份清冷。

“这是乐知啊，确实…长的……像她亲妈。”梁美丽心里妒忌更甚，说不出“好看”二字。

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和她妈一样是狐狸精。

这时，秦乐知感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一下子神经就紧绷起来。

他弱弱的抬起头，结巴说：“怎、怎么了吗？”

落在梁耀花眼里，更是一种高冷之人在alpha怀里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色心上来。

“小乐知，你几岁了啊。”她想套近乎，拿起筷子夹了一把白菜，刚想到他的碗里。

“九……”

那菜被秦言政截胡了，抬起眼皮，没有情绪的说：“不用了，他不喜欢吃白菜。”

可…白菜一直是秦乐知冬天的唯一能吃的菜。

秦乐知疑惑望向三哥哥，但他并没有给予回应。

秦琪小声嘀咕：“狐媚子。”

被坐在旁边的秦言文听到了，也只是皱了皱眉。

秦家老大出来打圆场：“小三他比较直接，没有恶意的。”

秦建军对小五越发不满，这么没礼貌的，别人询问也不回一声。

“你像什么样？给你夹菜，你不懂谢？谁教你的这么不懂礼数？”

秦乐知被迫抬起头：“谢，谢谢大舅姐，我今年、年九岁了。”

他又赶忙低下头了，属实觉得大舅姐眼神太让他害怕了。

其他人便是一种不关世事的态度，只有秦言政握住乐知发抖的手。

“哈哈哈哈，好孩子哈哈，大妹夫，你是有福了，alpha，omega和beta都有了……”梁耀花满意极了，使劲夸秦建军。

这话可说到秦建军心坎上了，也慢慢跟她聊起来了。

梁耀花的目光却在某个角落。

——

晚上，电瓶灯的黄光微微闪烁。

这还是秦建军在外面淘回来的，然后找人接的线。现在村里还是很多人用煤油灯的。

“小五，过来，我给你擦药。”

秦乐知本来在整理花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有些哑然，转过头说：“啊？三哥哥，我、我没有受伤啊。”

“屁股。”

秦乐知的脸嗖嗖的往上红。

他以为……他们不会知道，阿爸母亲谁都没有提及。

他的屁股确实还火辣辣的疼，阿爸以前是工人，力气大，打他的时候也没留情。

他还想着几天后应该就好了。

“哦……啊——”

没等秦乐知自己乖乖脱裤子，秦言政就已经将他提抱起来。

别看秦言政只有14岁，已经有170以上了。

对于123厘米的小豆丁，简直轻松的抱在怀里。

“三、三哥哥，你你你……我自己来就好了。”秦乐知双手捂着脸，耳朵红的滴血。

“安静。”

秦乐知吓得不敢出声了，心里感觉三哥哥有些奇怪，以往他都不会管这些的，也不理他的。

秦言政掀开他的旧裤头，便看到圆溜溜的屁墩上，红的发紫，还有一些脱皮了。

秦言政想触碰上，却在半路收紧指头。

“疼吗？”轻轻的说，听不出任何情绪。

秦乐知乖乖撒谎：“不疼，不疼。”

秦言政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不再多言，轻轻给他涂上药。

秦乐知闷在他胸口里：“三哥哥，怎么了？”是不讨厌他了，对吗？

他无厘头的问话。

秦言政停下手中的动作，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头发：“你知道我们的亲阿妈在我们摔跤受伤的时候，会跟我们唱歌，你想听吗？”

秦乐知更摸不着头脑了，三哥哥这是中邪？

他的心底又有些想知道阿妈的事。

“三哥哥，想……”

“可我又很想知道阿妈是怎么一个人？”秦乐知离开他怀里，小心翼翼又期待的问。

秦言政与他对视了会儿，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阿妈……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是我们家最爱的人。”

“那阿妈去哪里？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阿妈？”

秦言政侧望窗外的月亮：“她在天上看着我们……”

声音里带着秦乐知道不明的悲伤。

“你的名字就是阿妈取的，希望你快快乐乐。”

秦乐知一听，心中雀跃起来：“那、那阿妈会回来吗？”

“不，不会了……所以你要为自己快乐自由的活着。”秦言政波来不惊的眼睛里有难过。

“好了，小小年纪，别问这么多了。”

秦乐知眼里的光黯淡一些，闷闷的应了一声。

觉得三哥哥更奇怪了，一下子跟她聊阿妈，一下子又不说了。

秦言政擦完药，就这样子环抱着唱起了歌：

“黑黑的天空低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月光从窗户照进床上，照在他们俩身上。让他面无表情的脸都变柔和了。

“哥哥，我会变成虫儿飞向天空阿妈见面吗？”

或许是今天的三哥哥太温柔，让秦乐知敢说出想法。

“嗯……梦里会的。”秦言政看着他那张神似江晚静的脸，揉了揉他的脑袋。

阿妈，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再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