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薄钰的心跳乱了一下。她收回视线,回到小屋内坐好,熟练地给自己缠上了绳子,嘴巴里塞了团布条。

她刚弄好没多久,门就又被程辛树一脚踹了开来。

薄钰睁着双微圆的眼睛,泪水蓄在眼眶里,看到傅明霁跟在程辛树身后进来,便一下子涌了出来。

薄钰哭得时候并不出声,眸里满是委屈和害怕,看得程辛树的心都揪了一下,好像被绑在那儿的是自己闺女一样。

他连忙催着傅明霁上前:“救人干嘛?赶紧愣着啊!不是,赶紧救人,别愣着啊!”

傅明霁摸了下腕上的檀木珠子笑了声——那他是愣着还是救人呢?

但脚下动作却是未停,上前将薄钰自己打得死扣解开,指尖摩挲了一下她手臂上被勒出的红痕,傅明霁俯身将她抱起。

薄钰抓着傅明霁的衣领,终于是哭出了些声来。

程辛树这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山上的小木屋里徒留下薄钰与傅明霁。

傅明霁有些无措地轻拍着薄钰的背,像是乳娘哄着怀中幼小的婴儿一样,他不知道这法子管不管用,但薄钰的抽泣确实渐渐停了下来。

她拽着自己的衣袖拭去了眼角挂着的泪,推了推傅明霁从他的怀中下来,面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吓得、哭得还是羞得。

“……多谢大人与程大人前来相救。”

薄钰低垂着眼眸,让人窥不得其内情绪。她实在很难想象,有一天这种哄孩子的法子也会被用到自己这种人身上。

无辜寨里不从的恶匪被程辛树剿了个干净,剩下零星几个惜命的连连讨饶,程辛树便将他们都收监了。

薄钰看着被押送走得土匪里有张熟悉的脸,是先前那个举动怪异的守门土匪。刚才程辛树问名字时,他似乎说他叫……

钟离飞。

是巧合吗?

一个土匪怎会复姓钟离?

薄钰敛下思绪,跟着傅明霁一起回到了傅府。只不过马车尚未停在府门前,薄钰便远远看到了守在门口等着的沈惜文。

“……”

这么多天了,这长公主还没走吗?明明吃了傅明霁那么多次冷脸,也真是执着啊……薄钰随便寻了个借口,提前下了马车,不想和沈惜文碰上面。

傅明霁的桃花让他自己解决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实在没有陪他们玩家家酒的兴趣。

薄钰下了马车后,便慢慢悠悠地朝着偏门走去。那里种了片竹林,现下虽是晚冬初春,但好在竹四季常青,她在那儿存了些东西。

想要的东西虽然没有拿到原件,不过内容她已经记下了,薄钰拿出张裁剪得细长的纸来,将东西简略地写了上去,又塞入信筒中放好。

确定四下无人,便借着竹几步一跳,将半掌大的信筒松松垮垮地绑在了竹尖上,两指一圈吹了声有些尖锐的哨音,随后若无其事地从偏门走进君子轩内。

一声鹰鸣极快地掠过,利爪扯得竹尖上落下几片叶子。

沈惜文抬头看了眼有些灰蒙的天,又低头收回疑惑的目光。她刚刚是听错了什么吗?

“今日在府门前等待国师,并非是……”沈惜文重新看向傅明霁,眸光和那即将飘雪的天一样有些灰蒙,“叨扰国师,而是静养的时候已经到了,皇兄催着本宫回宫了。”

傅明霁仍旧笑得温和,点了点头。

“说来怎么不见谢小姐与国师一同归来?前些日子本宫曾邀谢小姐参加京里的消雪宴,本是想着她现下无依无靠,结交些朋友散散心也算不错……”沈惜文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可惜的是,谢小姐拒绝了。”

“她先一步回了府内,想来正好是与长公主错开了。”傅明霁说了几句客套话,目送沈惜文离开后,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松的舒气。

傅明霁颇有些打趣般地看着叶竹,叶竹咳了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这不怪我,长公主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一次,每次至少呆上五六天……”

又向来挂着降福的名头……换谁都受不了啊!

……

“谢小姐回来了?”

禾酥的声音从君子轩内传来,伴着略快的脚步声,薄钰原本冷然的面色一收,瞬间柔和了起来。

她本就长着一张有着江南那烟雨书卷气般温婉的脸——只不过是后来习惯于冷脸,便也将这股柔美的劲中和了不少,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几分高岭花的意味。

薄钰跨过门槛,禾酥正端着盘梅花糕出来,放到院中的石桌上。

“谢小姐快来尝尝,刚出炉的。”禾酥为薄钰放好小碟,又拿起一旁的茶壶。正准备沏茶,却被薄钰微微抬手挡了一下。

“禾酥,我今日有些想喝观音韵了,可否麻烦你重新点一壶茶?”

这似乎还是谢小姐第一次让自己去做些什么。禾酥放下手上茶壶,轻声嘱咐了薄钰两句先歇息会,便去库房里取茶去了。

其实薄钰对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并不挑剔,这番动作只是为了支开禾酥。没过半刻,层层云间便隐隐传来声鹰鸣。

细小的绒雪从天上落下,随着绒雪一同落下的,还有个半掌大的竹筒。那信鹰训得好,这竹筒便扔得好,正砸在薄钰的手中心。

薄钰快速地取出信纸浏览完其上内容,便将那竹筒先行扔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又将信纸塞入口中咽下。

[杀国师,取圣旨。]

那信纸上的字迹笔力遒劲,笔锋犀利却又隐隐带着含蓄之感。但这含蓄太少,扑面而来的侵略张牙舞爪着要冲出笔画的条框。

相比之下,薄钰倒是更喜欢傅明霁的字。那日去书房时曾看到过,颇有龙飞凤舞之意,没什么框架子,潇洒随意的很。

取圣旨……

圣旨上写了什么?

如果国师这里有圣旨,定是圣上秘密交给他的,雇主又是怎么知道国师这里会有圣旨?

还有……

罢了,这些问题不是她该考虑的,她该做得,是执行命令。薄钰将这些疑问抛出脑海,起身从屋内翻出个食盒来,将几块梅花糕放了进去。

“谢小姐这是要将糕点送给谁吗?”禾酥拿好了新的茶和茶具,见薄钰这番动作,眉眼一弯。谢小姐可算有些活人气了,主动想着别人了。

“嗯……方才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打算送些去给大人。”薄钰将糕点规整地放好,指尖搭在食盒边上顿了片刻又收回。

这个时候下手……还是太招摇了些,一下就能让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禾酥留在院内点茶,而薄钰则提着食盒出了门,在去傅明霁书房的路上与傅明霁本人正好碰上。

“大人这是要出府去?”薄钰拎着食盒的手收紧,颇有些意外,“大人才回府内,不歇息一会吗?”

“程大人从先前收监的那些土匪那儿问到了不少东西,在下正准备去旁听一番。”傅明霁看到薄钰手中的食盒,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脚步一顿,心里冒出些诡异但又合理的想法——这食盒里的东西,莫不是有毒?

于是薄钰就看着傅明霁摆了摆手,快步的与自己擦身而过。

“喵~”

难得不带目的来讨一回这人的好感,走得真是无情。薄钰蹲下身,对着草丛里的小白猫招了招手,看着它怯怯懦懦地走过来,将食盒里的梅花糕掰碎成小块,放在手心中朝着小白猫伸了过去。

小白猫先是警惕地嗅了嗅,而后才是点着脑袋将碎糕慢慢吃掉。

薄钰的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白猫的头。出乎意料的,它在确认过薄钰的气味后,竟是撒娇般拱了拱她的手心。薄钰一愣,总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但她从来没经历过。

话说,傅府里原来养了猫的吗?之前几次都没有碰到过。

薄钰拍了拍满是碎屑的手,从地上起身,那猫儿竟扒着薄钰的裙角,一副赖上了的样子。

也不知一人一猫僵持了多久,至少傅明霁回来时,还看到薄钰宛若定住般杵在路中间,而那猫儿费力地扒拉着裙角,想往上爬。

傅明霁笑了声,有些无奈地拎住猫儿的后颈,将它放到了薄钰的怀中,顺势抬手摸了摸猫儿。

薄钰的身子一下子更僵了。她偶尔会给路上无家可归的动物喂食,是因为她仍存了些善心,想着它们至少不能被饿死。

但当这种脆弱无比的生命真的到了自己怀里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她真的很怕自己手里没个轻重。

“大人,这……”

“它平日里很凶的,在下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亲人的样子。”傅明霁点了点朝着自己龇牙咧嘴、毛都炸了大半的猫儿,转而看向薄钰,又看向那盒没剩多少的糕点。

“想来谢小姐应是与它有缘。这梅糕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只可惜刚才走得急,倒是让这个小家伙吃了大半……”

薄钰好不容易适应了怀里有个弱小的生命,便听到傅明霁这话,只好咳了声:“这时候也已经冷了,若大人想吃,下次臣女再带来吧。”

傅明霁微微俯身,从所剩不多的梅花糕里拿出一块放到口中,略有些绵软的口感,带着梅花淡淡的清香。

“听说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牵头举办的消雪宴要开始了,谢小姐可有兴趣参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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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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