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第一次来这里,没有找到停车场,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时,忽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他一开始并不确定,是下车之后看了车标和车牌号之后才确定。
这是傅明义的车。
按理说,如果傅明义在车上,看见他一定会和他打招呼的,但他已经绕了车子一圈,里面都没有动静。
他趴在车窗上往里面看。
天黑了,加上车子上有防窥膜。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但他还是能隐隐看出人影。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车窗或是给傅明义打电话时,车身灯亮了一下。
傅明义从车里下来了。
“傅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温希又惊又喜道。
傅明义没有回答,而是手扶着车门,没一会儿又从车里面钻出来一个人。
晚上九点钟了,商业大楼前的照明灯很亮,足以让他看清后下来那个人样貌。
穿着夏天的学生制服,一只白鞋子脏掉了,裤子也皱巴巴的,隐约间还能看见他大腿内侧发红的一片,应该是涂抹过药水,没有被吸收的药水正顺着大腿往下流,大概是觉得痒,另一只腿胆怯地去蹭。
那张小小的鹅蛋脸有些苍白,眼睛也是受惊过后潮湿,叫了他一声哥哥后,立马垂下了眼皮,牵住想要乱跑的松松。
温希有些笑不出来了,他想不通为什么傅明义会和温潼在一起,两个人还一起从车里下来。
“傅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顺路。”
原来是这样,温希松了一口气,只是巧合而已。
“刚才听你弟弟说,他六点半结束课程,等你来接他,此刻已经九点钟了,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傅明义微微停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太忙了,忘记要来接弟弟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傅明义依旧是那副宽和地样子,但无端地,温希又从他的语气和眼睛里觉察到一丝冷淡。
傅叔叔这是在指责他吗?
温希一时有些不确定,他心虚道:“啊,因为和朋友在一起,忘记了时间。”
“对不起啊,潼潼。”
“做不到的事情,可以不用答应。”傅明义又笑了起来,“不然既让自己不耐烦,又让别人失望,何必。”
这下温希终于确定傅明义在为了温潼指责他了,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后悔于如果他早知道傅明义会来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迟到。
“我和朋友在一起总是忘记时间,下次不会了,潼潼,你说又碰见那群欺负你的人了,他们没有找你麻烦吧。”
“他们刚才来过,不过没有关系,松松和傅叔叔来得很及时,他们没有怎么样我。”温潼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温希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一路上我都在担惊受怕,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哥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忽然对上傅明义审视的目光,无端地心一惊。
但他可不像温潼那样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脸上,让人轻而易举便让看出他的喜怒。
他镇定下来,巧言道:“这次又多亏了傅叔叔,你要好好感谢傅叔叔,他帮了你那么多次,爸爸妈妈一直教我们要知恩图报,可不能忘记。”
温希自认为说了一番漂亮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温潼不停颤动的睫毛,以及机械地去扯弄自己的裤子,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
——
车子启动两次都失败了。
温希一副没有料到的样子,惊讶极了,“哎呀!怎么办。”
温潼担忧地坐直,“哥哥……”
温希道:“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回家了,车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启动不了。”
“傅叔叔还没走,”温希看着后视镜,“你下车告诉他我们的车子坏掉了,让他先走。”
傅明义当然不可能留下他们先走。他看着被当成一颗实现自己目的的棋子的温潼,站在他的车窗外,重复着哥哥让他说的话。
大概也意识到了哥哥在撒谎,一副紧张又难为情的样子。
温希也很快从车上下来,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车子好端端地突然坏掉了,我已经打电话给爸爸了,让他叫保险公司的人来。”
“傅叔叔,如果你忙的话,就先离——”
“上车吧。”傅明义打断他。
温希嘴上说着真是麻烦您了,却并不客气地打开车门,那么熟练且自然地坐在了傅明义的副驾驶。
温潼先让松松上去,狗爪子踩在座椅上。
温希从前排扭头,“他的爪子干净吗?别把车弄脏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温潼忘记了坐车前要给松松擦爪子,温潼开始不停地道歉。
傅明义从后视镜往后看,好像车子被弄脏是什么天大的错误,让他应激了一般去摸自己的口袋找纸巾,找不到后便用自己的衣袖给松松擦爪子,同时打开车窗。
“昨天洗过澡,它不脏,不脏的。”温潼解释。
“脏了便脏了,那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傅明义温和地,轻声细语道。
温希见傅明义不在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昏暗的车厢里,温潼停下动作,很难过地看着松松。
车子被松松弄脏不是……大事情吗?
松松小时候经常生病,要爸爸帮忙带着松松去宠物医院,每次爸爸都会抱怨车子载过松松后,座椅上会留下脏脚印,温阿姨和哥哥也会嫌弃车子里面有难闻的味道。
从那之后,每次要带松松坐车,他都会很紧张,很担心松松弄脏爸爸的车子。
可是此刻有人告诉他,车子被弄脏不是大事情。
——
回去的路上,温希其实很想和傅明义多聊聊,可是傅明义神色淡淡的,那并不是想和别人攀谈的样子,温希只好闭紧嘴巴。
到了家门口,温希恋恋不舍地看着傅明义,“傅叔叔,明天我要和弟弟一起去海边露营,你要一起去吗?”
傅明义神色微冷,“你弟弟受伤了,你没有看见吗?”
“受伤了,是腿哪里吗?”
“我刚才看到已经涂过药水了,而且他走路也没有异常,应该没有问题吧。”
“潼潼,那你明天还要去海边露营吗?”
傅明义望着温潼。
温潼能感受到眼神里面的冷淡和微讽——你说你哥哥会帮你涂药水,可是他连关心你的伤口都不关心。
温潼知道哥哥很喜欢傅明义,他不希望哥哥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很努力地笑道:“没关系,只是轻微的擦伤,哥哥,我想去,我想和你一起去海边。”
温希似乎早已料到了温潼不会拒绝,那么得意,然后又问了一遍,“傅叔叔,你要去吗?”
温家门前的路灯坏掉了,一直没有找人来修理,此刻三人站在门前,仅靠着车灯来照明,车灯所照的范围也是有限度的,温希站的地方看不清傅明义的脸庞,温潼却可以。
温潼只是抬眼,便被男人的视线网住了。
他不可抑制地颤起来。
男人沉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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