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清雅的竹舍内,上官蓉将眉峰画的更凌厉了一些,心儿将她的长发挽成男子的样式,问道:“姐姐,如今怎么办?”

上官蓉不答,比了几支簪子,最后选了一支白玉的插入发髻。

心儿又道:“人族和兽族都在找金家的人,风潇也卷了进来,不知道身后站着的又是谁?姐姐,我害怕。”

“豆子如今怎么样?”

“玉姐姐死了,他还难过着呢。”

“叫他带着那玉简过来。”

......

“你姐姐留给你的这个东西,你知道怎么打开吗?”上官蓉指着金豆子手中的玉简问道。

金豆子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似在询问许可。

上官蓉摇了摇头,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我若记得没错,冷大侠也是风潇中人吧。”

冷川面色沉静,没有否认。

“你为何要救豆子?怀着什么目的?”

“风潇只杀该杀之人。”

上官蓉冷笑一声,道:“你不怕你主子吗?”

冷川不言语,神情却流露出对上官蓉口中所说主子的不满。

上官蓉抿了一口茶,看着那玉简道:“这东西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我并不关心,可这东西为金家招来了灭门之灾,甚至连金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都不放过,

玉儿生前托我照顾她弟弟,我必不会食言,但盯着这东西的人太多,只有把这东西与豆子分开,我才能护他周全。”

上官蓉观察着他的神色,说道:“你将这东西带到冥界,随便哪里,扔到冥河也无所谓,你可愿跑一趟?”

冷川眸色深沉,思考片刻,重重点了下头,取过玉简放入怀中,行了个礼便夺门而出。

“大哥哥!”金豆子在后面大声叫喊,但他没有丝毫的停留。

上官蓉将金豆子拉过来,抬手抚了一下他的脸庞,一个胖乎乎的男娃顷刻间变成了软糯的女娃。

“今后你便不再姓金,改姓上官,单名一个锦字,知道了吗?”

金豆子懵懂地点点头,被一旁的小丫头带了下去。

“姐姐,玄公子他们怎么办?”心儿有些担忧地问。

上官蓉悠悠道:“看住了,他们可大有用处。”那日她演戏时,明明看到向来冷静肃雅的寒客仙君心神不宁,甚至被激到口吐鲜血,却在看见身旁的人时又缓和下来。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她利用他的心境幻生出一间屋子,传言六百年前寒客仙君与他的关门弟子隐于雪圣山一百多年,旧物,旧人,怎会不生出心嶂?

果然,进去那屋子没多久,他就按捺不住地来打探虚实,可在她提出可以用他得道之时的心头血换取玉简的时,他却说给了心头血的那人早已魂飞魄散。

这话是糊弄人的,于是她试探说要他用身边的狼崽子来换,他果然就急了。

她猜的没错,他身旁的狼崽子必然就是六百年前被他所杀的那人的转世。

旁人都传寒客仙君六百年前为飞升将关门弟子灭魂散魄,却在天劫落下后不见了踪影,大约早已身死道消,可她却知晓寒客仙君扛过了天劫,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去往仙界。

如今看到他为那狼崽子心神不宁的模样,可见没去成仙界必然也与其脱不了干系。

但上官蓉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心头血,只要心头血在那狼崽子身上,她就不会放过他们。

今日没有探到那便明日,明日探不到那便后日,只要将他们留在这里,总有一日会探到的。

那可是寒客仙君的心头血,近万年来唯一一位得道之人的,万载难逢。

为此她筹谋许久,从他进入皇城起,她便开始准备了,为早些引他们来,她还专门着人在黑市散布消息,只是没料到,除了他们,还招来一些苍蝇,陨了玉儿。

……

暮色四合,最后一道残阳隐入水中,逍遥苑当中的屋舍化作了游船,中间是表演的舞台,周遭的船只随波荡漾。

仓冶时刻关注着阵法的变化,玄白靠在他肩头,双目轻阖,浅浅呼吸着。

忽然,窗外一声巨响,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将窗户映的忽明忽暗,大阵上的玄武方向骤然金光大作,其余方向上守着的灵兽朝着玄武汇聚,仓冶心中一喜,道:“动了!阵法动了。”

玄白亦看到了,避过仓冶视线,再次蘸了点血液,凝聚灵力朝阵法中央注入,玄武猛然间躁动起来,四下撕咬,像要从阵法中央逃脱,玄白被冲击的一个踉跄。仓冶从身后扶着他,为他稳住身形。

忽然,前方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细细的缝,玄武疼然一扑,将那裂缝撕的更大。

周围的幻境也开始晃动不止,仓冶看到窗格外面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由远及近,几乎是一瞬就到了这边。

“......走”玄白收了术法,齿尖呢喃出一个字,便昏睡过去。

“玄白!”仓冶一手揽住他,回头见周围的幻境已经开始坍塌,上官蓉并几名紫衣女子乘纱而来,两人脚下是漆黑的水面,水面上的裂缝正在不断缩小,当下立马将玄白打横抱起,跳入裂缝。

“想走,没那么容易,逍遥苑可不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上官蓉带着几名女子也一同跃入裂缝。

仓冶闭着气,一手抱着玄白,一手拼命拨动河水,前面有亮光的地方应该就是出口,上官蓉率众紧紧追在后方,如同水蛇一般的红纱在河面下方蜿蜒而来。

仓冶加快速度,凭借蛮力移动身形,躲避攻击,拼命朝前游去,玄白早已晕过去,口鼻当中不断冒着大大小小的水泡,腰腹间一大片红色蔓延开来。

仓冶心中一紧,奋力朝那越来越近的亮光处游去,忽然感觉脚踝一紧,回头见是那红绸缠到了他脚踝上,玄白腰间也缠了一圈,仓冶感受到强悍的力道将臂弯中的人往后拉去。

但此时,他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水面,骤然间,消散多时的灵力瞬间溢满周身,仓冶挥爪猛地朝后一划,犀利的狼爪席卷着河水形成一道红色利刃,裹着他们的红纱骤然断裂,激起了滔天巨浪,上官蓉朝上跃起,躲过袭击,那几名紫衣女子却被水浪打得向下坠去......

仓冶将玄白拉出水面,拖到岸边,玄白浑身瘫软,面色惨白,气息全无,仓冶按压着他的胸膛,玄白吐出一些水,却仍旧不见转醒,仓冶微微一顿,俯身吻了下去。

“咳咳——”玄白咳了几声,又呛出一些水,双眼浅浅睁开又无力地闭合,仓冶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松了口气。

上官蓉不会轻易追上来,在幻境外,她们不是他的对手,但此地不宜久留,残阳如血,已是黄昏,仓冶将玄白抱起来,进了树林。

仓冶将玄白安置在一间猎户住过的草屋,凝了灵力缓缓为他疗伤,发现他体内果然有两股灵力在与他抗衡,一种是火系术法,一种水系术法。

因两人所修功法不同,仓冶不敢太侵入玄白的经脉,只将伤口止血便停了手。

在周围拾了一些干柴生火,将玄白外袍脱下,烤在一旁,下意识要为替他脱中衣,却又想到先前玄白宁愿硬扛着伤也不要他为他解衣处理伤口,客栈的时候也不愿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大约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好在已经止了血。

仓冶只好收回手,将他挪近了火堆一些,拧了拧他衣服上的水,打算在附近找些吃的。

仓冶在茅屋周边设下屏障,进林子逮了两只野禽,回来时玄白已经转醒,正静静坐在茅草上疗伤,面容清冽,两鬓的发丝随晚风微微颤动,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芒,宛若九天之上的明月,仓冶一时有些看呆了,一声鸟叫,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去处理手中的鸟,虽然行军打仗经常在外,但这样的活他做的确实不多,没什么经验可谈,只觉得应该要先剔除羽毛的。

仓冶逮住翅膀就开始拔毛,两只鸟不断挣扎,叫声惨绝人寰,仓冶手忙脚乱,施展术法困住它们,又去拔毛,那刺耳的鸟叫声再次响彻云霄。

“阿冶,我来吧!”玄白走过来,十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鸟,轻声说道。

仓冶道:“你伤还没好,先去休息,我来吧。”他是狼,处理两只鸟绰绰有余。

“无碍了。”

仓冶见他精神着实恢复不少,只好退在一旁。

月亮当空的时候,仓冶终于吃上了不知道什么鸟的肉,外焦里嫩,玄白烤的肉比他做的包子好吃。

两人吃完,仓冶吹响了骨哨,要拿到玉简必须先破解上官蓉建起来的幻境,找到可以对付念力的东西,这件事还得豪干云去做。

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豪干云来,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也不知晓他们被困在逍遥苑当中究竟多久,是否出了什么变故,应该先回皇城看看。

正这样想着,玄白忽然挥袖扑灭了身前的火堆,凛然道:“有人来了。”远处惊起一片夜禽,十分微弱的昏黄灯光朝这边快速过来,伴着几声猫头鹰的怪叫。

那叫声让玄白与仓冶心中莫名一寒。

玄白捏了个隐身决,两人一同隐入了夜色。

[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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