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琼透明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最终只剩下一只镯子掉在地上,叮当一声,碎成几段。与此同时,地面铿锵一声陷落下去半截,巨石滚滚而下,。
皇陵要塌了!
比皇陵崩塌更为可怖的是夹杂在巨石滚落时,莺莺细语一般的尖啸声。
众人在轩辕琼消散时已经基本全部醒来,惊慌失措地往外逃,初墨双手捧着那几块碎镯子不动,公孙辞就将她抱了起来。
仓冶背着玄白往外跑,却被轩辕易的亲兵拦住了去路,他们手执长枪,将两人一步一步往皇陵里面逼。
轩辕易坐在人力搭起来的肉轿上逃命,路过两人时,十分轻蔑地瞥了一眼。
“无道昏君,受死吧!”一少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骤然腾空朝轩辕易刺出一剑,他身手矫健,剑法俊逸,剑势笔走龙蛇,正是与冷川同行的那少年,仓冶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眉眼,忽然想起,这少年便是几年前的金家血脉,金豆子。
那胖乎乎的小子出落成这般俊逸的少年是属实没有想到的。
仓冶朝金豆子喊道:“快走,他不值得赔上性命。”金豆子却全然不顾,依旧招招狠辣,只是都被轩辕琼身边的高手挡了下来,边战边退,被挤入了人潮。
轩辕易的亲兵当中死士很多,石室震荡越来越强,他们却一丝怯意都没有,近乎疯狂一般朝仓冶杀来。
仓冶刚刚苏醒,几乎没有灵力,只能背着玄白躲避他们的攻击,躲避掉下来的巨石。
玄白趴在仓冶肩头,忽然道:“阿冶......放我下来。”
“哥哥,你醒了?”仓冶将人放在地上,架着他。
玄白指尖在唇边沾了点鲜血,一道血符瞬间凝成,正要打出,一声极其恐怖的尖啸声响起。
石室瞬间被阴冷的寒气包裹,在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只血淋淋的红色恶灵突然窜出来,钻入一名死士体内。
“啊——”
凄厉的叫喊声响起,那死士瞬间爆成血肉模糊的尸块,恶灵蹲在原地,手中抱着那死士的魂魄正啃食。他的头颅掉在一边,口中还在惨叫。
一个魂魄转眼就被啃食干净,恶灵缓缓朝二人转头,裂开了嘴,玄白一只手将仓冶往自己身后护,但恶灵突然扑来,他立即以血符应战,两相碰撞,恶灵与血符同时消散。
尖啸声忽然停了一瞬,下一刻,数以万计的恶灵瞬间出现在周围,朝他们饿狼扑食般涌来。
玄白快速以血符化作灵力,撑起玄金印,大印之下再结几道法阵,将恶灵瞬间控制。他转过身来,朝仓冶温和说道:“阿冶,你先出阵。”
仓冶不疑有他,快步跑出血阵,道:“哥哥,快来!”
玄白目光发颤,看着他,没有动作,唇角弯了弯,仓冶心中顿觉不祥,他注意到玄白的位置是在阵眼当中,原来他竟然打算以自己祭阵!
他说过,他的母亲也是木族!
血符之阵已成,缓缓朝着八个方位散去,乱石急雨一般落下,玄白缓缓转身,仓冶看着他的背影,印着凶灵的红色光芒,同六百年前石棺缝隙当中的背影重合,同他增加牵着小时候的自己的背影重合。
仓冶垂眸,嘴角弯了一下,凝集所有力量窜入血阵中心紧,在玄白当胸推出一掌,那道白色的人影骤然飞出了乱石横飞的废墟。
“阿冶——不要——”
玄白声嘶力竭叫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他凝起血阵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血红的深渊,隐隐发黑,仓冶像一颗石子般落入其中,下面无数的恶灵张着大口扑了上去。
“阿冶——”
“大哥哥!”金豆子见玄白骤然被抛出来,立即上去将他接下来,却被他一把推开。玄白眼睁睁看着仓冶被恶灵包裹,埋身于废墟之下,自己却在皇陵坍塌的一瞬被送出来,精神瞬间崩溃,他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奔向废墟,徒手去刨那些石块,全然不顾身边已经被轩辕易的亲兵团团围住。
“大哥哥!”金豆子想要去拦他,却见他手中骤然凝起一道血符,金色灵流飞过,硕大的碎石被瞬间震开。围在他身侧的轩辕易恶亲兵也被震飞出去。
金豆子也差点被波及,冷川反应快,拉着他后退数米才将将避过。
废墟上狭小的口子漏出来,玄白迫不及待钻进去,原本数丈之高的石室如今只剩下一人高,地面全部被落下来的碎石沾满。
他设起阵法的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不及落下的尘土......
仓冶不在了,什么都没了,玄白心口痛的难以忍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两枚白色的花瓣从心口缓缓飞出。
他茫然看着那两片花瓣,心中脑中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哥哥,其实你也很喜欢我对不对?”
“你这里是石头做的吗?”
“你早已情根深种。”
玄白打量了那两瓣白梅片刻,那是属于母亲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上种下的禁制,叫他无法感知情爱,也无法知晓自己心意。
他失去阿冶三次,才终于破了这禁制,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六百年前,他就已经深爱着阿冶了,喜欢和爱便是这样的感觉,他此刻终于可以确定告诉阿冶,自己喜欢他。
可他再也听不到了......
铿锵铁甲款步而至,轩辕易睨了一眼废墟中的白色人影,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白梅花瓣上,神色罕见地一怔,片刻后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那是难以压制的怒气:“杀了他!给朕杀了,杀了他!”
众铁甲将士领命,举抢朝玄白杀去,呼喝之声几乎快要震动废墟,可玄白耳边都是那人的一嗔一笑,他缓缓闭了双目,手中的花瓣悠然落到尘埃里。
可就在长□□到的那刻,玄白双目冽然睁开,掌中一道血符凝成,那符文汹涌滂湃,骤然荡起的罡风使他白发翻飞,他双手都是血,周身充斥着血污尘土,宛若刚从地狱中爬出一般。
轩辕易看着这一幕,纵然他身侧站满能人异士,又有铁甲重兵相随,还是不禁胆寒,那决然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几乎早已忘却的可怖事情。
那人也是这般模样,靛蓝道袍,尽染鲜血,踩着朱雀大街遍地的尸首,一步一顿,朝皇城杀来,然后屠尽了皇城的一兵一卒。
当他以为自己也难逃活路之时,那人却转头看向了朱雀大街戮天阵下的平民百姓。
他本不想杀心爱之人的独子,可,他与他爹简直一模一样,一样该死!
轩辕易深深吸了口气,嘶哑叫道:“取其首级者,封异姓侯!”
铁甲士兵闻言,士气大涨,朝玄白杀去。
玄白眼神凌厉,轻蔑又憎恶地看着轩辕易,今日他不打算活着。
玄白长剑往手臂一刺,抹了把鲜血,玄金印再起,铁甲将士举盾相迎,轰隆一声,金光大作,碎石翻飞,血符所到之处激起金龙咆哮而出,将那血色符印悉数吞没。
持盾之人不过踉跄两步,玄白却已口吐鲜血,后背重重砸到乱石之上,他此刻是**凡胎,除血液还算有些用处,与凡人没有半点区别,这剧烈的冲撞让他意识空白了一瞬。
玄白不可置信看向轩辕易,他竟然懂得如何破玄金印?
轩辕易冷笑道:“朕也出身夙焱宫。”他得意地坐在了侍从搬来的软凳之上。
玄白艰难爬起,心口剧痛,眼前逐渐恍惚,不等他顺息调整,数杆铁枪已然刺到,玄白穷尽力气才将将躲过,但身后的几面盾牌也已打了过来,他躬身向后滑去,摸了指尖血液,瞬息间又画了两道血符,白衣翻飞裹挟着一道金光朝轩辕易袭去。
轩辕易看着玄白跃过众将士杀来,丝毫不惊,轻抚着盖碗当中的沫子,从嘴中吐出半片茶叶。
铁盾自高空落下,挡在轩辕易身前,将玄白的血符尽数化解,玄白因为反噬口中再次喷出鲜血,朝后坠去。
众将见状,争先恐后刺过去,冲在最前方的一小将,骤然腾起,将长枪朝玄白掷出。
下一刻,他却愣在了半空,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腹部:长枪不知被什么打回来,枪杆穿过手掌没入了腹部。
他只听到砰的一声,身体传来剧痛,黑暗就将他包裹,与黑暗一同来的还有那刺耳的尖锐恶灵嗤啸。
众铁甲将士立马抛却盾牌与长枪,捂了耳朵。
可却丝毫阻挡不了那声音穿过他们耳膜,许多人受不了,直接爆体而亡。玄白看着空中爆开的血色花朵,惊了一瞬,忧心恶灵卷土重来,却忽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强悍的力道包裹着,缓缓落地。
轩辕易也被那尖啸声吼的口吐鲜血,面色痛苦不堪。
可他又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依旧挥手,让跟多的人去杀玄白。但无论怎样多的人,只要踏进玄白三步之内,就会立刻爆体而亡。
这次的恶灵似是有神智的,玄白呆了一瞬,目光立即锁定在嗤啸声传来的方位,他心中有丝希冀,正要过去,嗤啸声却忽然朝他席卷而来,将他全部包裹。
玄白感觉周身灼热异常,似压着极其强悍的力量压制着,忽然那力量四下爆开,身边的血雾与尸块碎屑瞬间消散,石室里变得无比清爽。
那灼热停留在他后背,玄白蓦地转身,只见头顶一匹巨大的红色苍狼法相,正在弯腰抱着他。
玄白的心狂跳着,红了眼眶,唤他:“阿冶……”
硕大的红色苍狼环抱着小小的一方白色人影,铁甲将士费力撑着防御术法,轩辕易目漏恐惧,瑟瑟发抖。
“不想死就滚……”嗤啸声停止,诡谲压抑的声音响起,回荡在陵墓当中,很是摄人。轩辕易不敢停留,慌张爬上身侧小太监的背,快速离开。
“阿冶,是你吗?阿冶……”玄白抚摸着那红色的苍狼法相,问他。他知道是他,可他还是想要确认。
但没有人回答。
那法相开始慢慢消散,玄白心下一凉,颤抖不止,扑向虚影,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阿冶——”他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喜悦被毁掉更令人心碎了,玄白跪倒在地,行尸走肉一般。
好在,片刻后终于有了回应。
“哥哥……是我……”声音低沉,十分微弱,不知从何处传来。
玄白几乎是跳起来的:“阿冶,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在石室当中疯狂寻找,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却又是半晌的沉默,玄白生怕方才那是幻觉,又怯怯唤了一声:
“阿冶?”
“哥哥……”声音依旧十分微弱。
是真的,不是幻觉,玄白又哭又笑,朝着空洞的石壁说,“你在哪里?在法阵哪个方位?我救你出来。”他手指沾了血快速画了一道符,说道:“阿冶,如果你还能动,将凶灵引到阵法东北角,再马上回到阵法中央,我从中央将你拉出。”
仓冶闻言,忽道:“哥哥,等等!”
玄白停了手中的动作,颤声问道:“怎么了?”
石室当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玄白静静等着。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如果我变得不人不鬼,也不是兽族,你还会要我吗?”
[裂开]一个梗捯饬八十回[菜狗][菜狗][菜狗][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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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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