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修罗场

每逢三月初三，金人有个传统赛事，青年男女会两两结伴，去城外的天灯盏山里，先到山顶者为胜，夺冠者不仅可以获得相当丰厚的银钱做彩头，据说还能得到山神娘娘的祝福，祝愿女子手巧心灵，喜获佳缘，有些类似于宋人的乞巧节。

连慕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日日把卫洱的香囊带在身边，还自制了熏香，在床榻边熏着。居然睡眠还真好了许多。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对这类赛事都毫无兴趣的他，居然也报了名。当然，他要拉上卫洱一起。

季葵声从诗会回来以后，几乎日日都收到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哥给卫洱送的庚帖。果然男人都有猎奇心理，卫洱这样一个宋地温婉美女，搁在那金朝烈女堆里，那叫一个惹眼呢。

季葵声心内有火，送什么庚帖，到时我提你们项上人头送与她如何？庚帖一律都烧了，连卫洱的面都没见着。这一点季葵声自认，自己面对卫洱的事，从来都是占有欲极强，别人手也沾不得。

所以，当连慕找上门来，请了卫洱去那天灯盏，他的心又烧得厉害。没来得及在卫洱见着连慕前把他赶出去，只能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也去。”

三人面面相觑。

卫洱本意是想去见识见识这山神娘娘，倒也没料到，这两个男人能为这个争起来。她无奈扶额，那便一起去吧，也没人说三个人不能结伴吧……

大概准备了些物件，三人都准备出发了，半路杀出了个宋伊人：“我也去。”语气跟季葵声极为相似。宋伊人要跟着去的理由大了，她首先不能让她的季哥哥跟卫洱一块儿，她可不想他们俩赢了彩头，还被山神娘娘祝福。现在，看见这个狗头庸医，她又有了新的理由。

去那天灯盏并不容易，得先乘坐马车顛啊顛，到了那松木湖边下车，自己撑了独木舟上岛，再徒步越过重重障碍攀到山顶，拔了彩旗者才算取得胜利。

既是来参赛，卫洱自然是想夺了那好彩头，想着如此活动，参赛的大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小娘子，季葵声武将出身，体力耐力都更胜一筹，她自然是暗地里想跟季葵声组队，赢面更大些。

她试探性的一提，便遭到了在座除季葵声以外所有人的反对。

“不行，我也要跟季哥哥一组。”

“不行，我要和卫妹妹一组。”

卫洱有些尴尬，两个人看着一向不对付，居然也有如此异口同声的时候。她孤立求援，跟季葵声使了个眼色，季葵声还沉浸在卫洱选自己一组的幸福里难以自拔，笑容都掩饰不住。

她看季葵声一副指望不上的样子，只能又试探性地提议：“那不如公平些，咱们抽签吧。四根青草，长短不一，抽到最长者，选人一组，剩余两人自动组成一组。”

几个人也不愿僵持不下，眼见着都快到松木湖了，还未分好组可要遭人家笑话了。于是都想着赌一把，寄希望于自己的手气。

宋伊人的手一向很臭，她噘着嘴捂着眼睛好一会不敢看自己的签子。倒是连慕，抽完了便坦坦荡荡亮了出来。

四人凑到一块一比对，卫洱的签子长出了一大截。

卫洱兴奋得在马车里跳起来，险些撞着马车顶，还是季葵声一手把她拽回来，另一只手挡在她头顶，生怕她冒冒失失伤着自己。

“嘻嘻嘻，我拿了头签。”该卫洱选人了。她笑眯眯地把眼睛望向小季，小季脸上也满是得意忘形。正要开口选小季，旁边射来两道寒光。

宋伊人和连慕的眼神冰冰凉，像是要吃人，不不不，像刚吃了人。

卫洱烦躁，把这两人留在一组，真怕他们在路上把对方谋杀了，支了架子烤着吃了。不行不行，她只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把季葵声这个香饽饽让给宋伊人了。

“我选连慕。”

宋伊人一边欢呼，一边冲上去抱住卫洱猛亲了几口，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子跑到她这边，马车都失了平衡，险些翻了车。

连慕也乐不可支，相当愉悦地把卫洱从宋伊人怀里拉出来，坐到了自己身边。宋伊人见状也一屁股坐在了季葵声旁边，挽着季葵声是一点也不客气。

四个人的座位，从季葵声卫洱一对连慕宋伊人一对，换到了季葵声宋伊人一对连慕卫洱一对。相当修罗场。

全场的寒气都转移到了季葵声身上。卫洱不敢看他，自欺欺人的想，看不到就是没有。嗯，他一定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