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金锦大厦
“简单说一下吧。”
一旁站着的沈特助推了推眼镜,双手递交查到的文件资料,简要汇报道:“那伙人本营不在A市,最近两年才逐渐开始在A市活跃,并建立了窝点。”
“他们一直藏匿于暗中进行非法活动,活动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松玉区,云泽区,江安区和风行区。”
一年前被顾锦意外发现并上报官方,然后一直由顾氏暗中配合官方的人跟进追踪。
经由顾氏协助,官方可以更容易的摸查非法活动,并实施有效打击和抓捕。
大部分人直到被关进去,都还以为自己是被顾家人抓了送进来的,这个美丽的误会成功帮助不少人洗心革面。
“……具备反侦察意识,持有一定数量的远程杀伤武器。”
这伙人是二十年多前便存在的势力,一直潜藏在外地发展。
当年他们查清了谋杀顾父顾母的不止一方势力,除了这伙人,其他所有犯案人员都在顾家全力协助下尽数落网,背后的势力也被逐一清剿。
这伙人是当年暗中推波助澜的一方,他们并没有下场而是在背后提供助力,还未事发就提前撤出了A市,扫干净了尾。
“……发现他们最近正在暗中朝着风行区聚集,根据锦少提供的消息,我们推测,他们暗中聚集的行为,有很大概率与这场地下拍卖会有关。”
金锦大厦是金锦集团总部办公楼,总高度为612米,地上121层,地下7层。
顾瑜办公室位于大厦118层,从窗边往下看,A市繁华尽收眼底。
沈松简要说完后就自觉出去带上了门。
顾锦躺在窗边摇椅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资料,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所以说,我才要去啊。”
办公桌后的顾瑜平静陈述,“这件事危险性很高。”
“一年前我弄瞎了他们管事的一只眼,他早就记恨上我了,我把照片放出去不就是为了钓他们出来么。”顾锦不甚在意的说。
不过没钓到就是了。
“顾小二,以后做这种决定可不可以提前和我说一下。”
顾锦小声嘀咕,“说了你肯定不同意,不然我为什么先斩后奏……”
木制摇椅与办公室风格完全不搭,按照顾瑜强迫症的严重程度,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私人领域出现这种格外不协调的存在。
而这个摇椅却成了顾瑜思维冲动下的例外。
“报仇本就该有我的一份,况且我好歹也是顾家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温室里当花吧。”
顾锦悠然自得的语气像是在唠家常。
他想帮他哥分担些,总感觉这些事背后的意义对于顾瑜来说好像太沉重了。
不是报仇意义的沉重,也不是当年失去时的那种沉重,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顾瑜本能的想说当花有什么不好,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想是错的,“这不是报仇,而是协助官方的人打击非法活动,只是那些人刚好和我们有过恩怨。”
顾瑜外表平静的毫无波澜。
“可是哥,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也抹不掉我心里想法。”
顾锦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哥在想什么了。
顾瑜张口想说什么但被顾锦先一步打断了,“我知道你又想说我这么想是错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但天天这么说多累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该怎么说该怎么做,这些我都知道。”
顾锦难得话多了一回。
“我就是想说一句心里话,觉得这么做就是报仇,况且现在只有我们俩,哥你也不是外人,我没必要连自己都骗吧。”
顾锦不解,“哥,你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这么压抑自己的情绪啊。”
仇啊恨啊什么的哪有那么容易抛之脑后的。
顾瑜冷哼了一声,不近人情的说:“我要是不压着点,你都不知道领了多少次家法了。”
看了眼时间,想起顾锦早上只喝了半碗粥,他拉开右边第二个抽屉,拿了包零食。
“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顾锦提出异议,顾瑜明明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真是和顾老爷子转移话题的方式如出一辙。
他问的情绪是那种内心的真实表露,而不是浮于表面被扮演出的喜怒哀乐。
他哥太内敛了。
顾瑜起身离开了办公桌,走到了落地窗前,带来了一股清雅幽远的香气,偏冷调很小众,特别好闻。
“顾小二,你很想去?”
这次行动那边是林次带队,林次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可信可靠,和顾锦关系也不错,不会放顾锦涉险。
又转移话题,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顾锦把身上散落资料整合到一起,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当然。”
条件得天独厚,打击非法活动义不容辞,仇怨纠缠着不少人……该当亲手做一个了结。
再说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饵。
窗外,湛蓝天边,云卷云舒。
“邀请函过几天还你,十九号去的时候带上谢七。”顾瑜把那包零食扔给了他,转身回了办公桌。
林次拦不住顾锦,谢七到时候可以把人打晕带回来。
顾锦愉悦叹道:“哥你人真好!”
还以为他哥会坚决不同意找人看着他,为此他还做了好几个逃跑预案。
顾瑜:“……”
*
风行区
一栋郊区别墅里
客厅沙发上,一个体型有些宽胖的大个子不知道从哪变了个匕首出来,仔仔细细的的削着梨。
“祁生哥,小宋说他们那边好像被盯上了。”
听到这话,祁生并不意外,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那就赶快跑呗。”
梨削好,他把匕首撂在了桌上,捧着梨咬了一大口,“费了那么多心思,舍不得跑呗,这不,他们的人昨天晚上找上我,差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边嚼边说,“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在我家门口堵我,可把我给吓得不轻。”
银白色的蛇形耳钉在灯光照射下一闪而过,祁生轻嗤,“我能有什么办法。”
知道了祁生的态度,方尾暗暗松了一口气,“就是说呢!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边吃梨下火,边忿忿不平,“还有就是他们什么态度啊?!求人办事搞得像是要杀人放火一样!”
“还得亏我家住的是快拆迁的老小区,晚上附近也没什么人……”
方尾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祁生一杯接一杯的倒酒,半酌半饮。
冷不丁听到某个名字,祁生冷戾的桃花眼半眯,突然出声,“你刚刚说谁?”
吃完最后一口梨,方尾丢掉核,回想自己刚刚说过谁。
“韩杰?”
祁生盯着他,“不是。”
方尾犹疑:“……顾锦?”
“你刚刚说他什么。”祁生问。
蓝色的酒夜攀着冰块蜿蜒而上,神秘沉静又梦幻。
“说他好看。”方尾摸不准祁生心思,如实道。
那样一张脸,要不是生在顾家,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打主意。
祁生点头,赞同道:“确实。”
他曾亲眼见过。
见祁生并不反感,方尾放松了些,接上之前被打断的话,继续感慨,“现在想来还真是可惜,那几张照片在网上火了一次后,就再也搜不到了。”
“不然,光是打印出来卖钱都能大赚特赚。”方尾语气遗憾。
转动匕首开了几个山竹。
“不少人重金求那几张绝版神图呢。”
当然,方尾也只是凭空想想,毕竟惹不起顾家。
打印顾家小少爷的照片卖来赚钱,不是不要命就是穷疯了。
殊不知,祁生也是那重金求图者之一。
可能是有些醉了,祁生那双冷戾的桃花眼染上了一抹迷离,神情恍惚了片刻。
他慢了一拍似的附和道:“确实可惜。”
声音很轻。
方尾似有所觉的看过来,带了点儿好奇打量,“祁生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还没见过祁生喝多了的样子呢。
一只手端起酒杯,祁生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寒冽彻骨。
像冰里冻着的沾血黑刀。
方尾一惊,瞬间想起这是位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主,立马低头会意,“祁生哥,我这就滚。”
走时还不忘收拾干净桌上的果皮。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这种情况下,虽然祁生哥不会杀他,但他肯定不会好过。
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轻抚上眼尾,祁生用指尖点了点。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身旁的黑色手杖,打开了杖首暗格——
里面是一枚银色袖扣。
深蓝色宝石神秘深邃,被数条银色荆棘紧紧拥抱缠绕,亲密无间。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一个人看了很久,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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