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狐疑，绕着夏洱转了一圈又一圈，没看出什么异样。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夏洱认真感受了一番，而后眉头紧锁。

【无碍的吧？】

系统：……

系统沉默不语，夏洱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毕竟，他能感受到是真能感受到，就跟bug一样，按理说，他昏迷的时候，怎么可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呢？

可他确切是感受到了。

【大概，我被他们改造成功了？】

系统“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顺其自然。】

夏洱姿态悠闲，像是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他一般。

【夏洱，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们的合作会立即终止，而我也没有办法给你第三次生命了。】

一如既往的声音，却无端多出了点严肃意味。

【更何况，夏洱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系统的声音掷地有声，提醒着夏洱。

夏洱做的决定，它作为系统本是没有过多干预的权利的。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是合作关系。

但，像这一次，它无法兜底的情况下，如果夏洱真的出事了。

……他就真的死了！

没有旋转的余地。

【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

夏洱柔声安慰着系统，表明他没有忘记为它报仇的事。

【我，你，算了。】

系统放弃了解释，算了，只要夏洱别再乱来就好。

它近来时常会想起和夏洱的第一次见面，杂乱的垃圾桶，烂馊味弥漫在空气里。脏污的洼地里，他就那么躺在里面，眼睛看着天空，身体微微抽搐着。

只一面，大概能设想他遭遇的虐待。

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是因为它看到了那双琉璃透亮的眼睛，纯净如雨后的天空，不染纤尘，犹如古朴上乘的玉石，只一眼，它就觉得他的死很可惜。

【我知道你的意思。】

许久，夏洱轻轻说道。

命，这个东西，他比谁都要珍惜。

但，发生在他周围的一切，像是被安排好一样，冥冥之中有人推着他，引着他往前走。

往特定的地方走。

【嗯。】

系统将夏洱要的资料传递过去，【这是莫恩·琉的资料，前半生所有都有。】

【谢谢。】

夏洱道谢后，翻开起资料。

资料不多，很少，大概复印下来两页纸。他细细翻看着，和记忆里的人、事对应着。

莫恩·琉（——），孤儿，异能者，十岁被拐，十一岁接触实验。十三岁遇见夏洱（0701），两人成为朋友。

他十六岁的时候，与夏洱为首的十七人计划逃跑。最后，被活捉回来三人，死亡八人，失踪六人。（活捉0701、0719、0706；死亡0702、0716、0744、0738、0723、0733、0755、0714；失踪0711、0718、0717、0701、0709、0707）

夏洱看到编号，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记忆开始一一和脑海里的脸对应起来。

那一张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一股强烈的痛意从心口弥漫开。渐渐的，夏洱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系统被夏洱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然后，下一秒它看到夏洱猛地睁开了眼睛。

【夏洱，你】

话没说完，它就看到夏洱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心口。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目眦欲裂，满是恨意的眼神，惊得系统下意识往后一腿。

随后反应过来，它迅速飘到夏洱面前。

【夏洱，怎么了？你怎么了？】

回应的只有夏洱的呜咽声。

短短的五分钟，夏洱已经咬破的嘴唇，他满头冷汗，眼球里血丝不断弥漫，像是厉鬼从地下爬出来一样。

系统飞速飘进夏洱身体里，开始自动检测夏洱的身体。

透彻入骨，像是要将夏洱剥掉一层皮。

此刻，他满脑子被捉回的画面。

小妹死了，她的手里还握着他给的糖。耳边大哥的嘱托声还没有散去，耳边围绕的都是小妹小声低泣的声音。

从未如此清晰过。

仿佛，他回到了那天傍晚。

太阳染红了边际，血红色的晚霞，大地灰蒙蒙的。夏洱满手的鲜血，跪坐在小妹的身边。

“夏洱！跑！活着离开这里！”

“小夏，带着妹妹快跑，快离开！”

昔日的誓言游荡着，夏洱分不清朝夕。

“我们永远是家人，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小哥，我疼。”

“小哥，我要死了吗？”

“小哥……别哭，我会……变成，星星，守护着你……别、伤伤心。”

哭，他哭了？

跪坐的夏洱抬手，迷茫地摸起脸颊，有些冰凉，好像是哭了。

怪不得，他的视线模糊了啊。

……

房间里的夏洱，颤着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喃喃自语，“小妹，我是哭了，原来，是哭了，哭了……”

系统差点蹦起来，夏洱这跟傻了没有区别啊。

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被刺激到意识恍惚至此？亦或者，难不成是那药剂又发作了？

系统想想，如果是后者，那得找那群神经病来的。现在，他的检测，除了肾上腺素猛增，精神力波动厉害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

而这些问题，都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引起的。即使他治疗好了，依旧不管用。就像是，除污染，得找污染源。

但是，看到夏洱自虐的行为，系统还是为夏洱治疗了起来。他扒了扒，又找出一块能量石，输送到夏洱腹部。

【夏洱，我先给你治疗啊。】

能量石进入腹部，夏洱身形一顿。而后，他慢慢的，夏洱平静了下来。

系统飘到夏洱面前，左右飘了飘，询问。

【夏洱，感觉怎么样啊？】

半晌，夏洱眨了眨眼睛，缓缓说道，【没事。】

【你确定？】

【嗯。】

【得亏没有事了，不然我就准备放弃拦截了，让系统通报来人。】

这一天天，过得惊心胆战的。

【吓到了啊，对不起。】

夏洱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眼里没有了恨意。

他这一回忆，那些蒙尘，团成团的记忆，仿佛被铺展开，排着队似的，全都鲜活了起来。

莫恩·琉是一起被抓回来的0706，他们刚回来，三人就被送进了实验室。课题负责人将他们的记忆进行了篡改，覆盖。因此，看似在他认知里只有两人回来了，实则，还有一个，被伪装成了0607的人。

第二次大逃亡，0607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但，再次回去的时候，0607编号已经被封。当时，他以为对方没有逃过火灾，现在看来，对方不仅逃过了火灾，甚至还从实验室里跑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他跑了出去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双腿皆受伤依靠轮椅，但是，无法否认的，对方是真的成功从泥潭里爬了出来。

成立信息网，占据娱｜乐城一方，是真的和记忆里那个迷糊蛋天差地别。

【叮！莫恩·琉（0706/0607）隐藏信息补充完毕。】

【请系统001和宿主夏洱准时查看。】

系统懵逼，这怎么触发的？

它又靠近了几分，意料之外，被夏洱抬手阻挡住。

【不要靠我那么近。】

【夏洱，你干什么了？】

夏洱没有说话，他有些累。不，他很累，十分疲惫。于是，他选择让系统直接看资料。

【先看看资料吧。】

【好。】

系统应下，夏洱疲惫的阖起双眼。

看出夏洱的疲惫，系统没有纠缠不放，打开资料开始看了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莫恩·琉和夏洱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啊。两次大逃亡，夏洱都失败了。

然后呢，然后夏洱去哪里？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死？

系统看着莫恩·琉的资料，想的都是夏洱的事。

资料里，莫恩·琉利用火灾逃了出来，然后只身一人来到荒星。战后的荒星，被破坏什么严重，六大星系强势入侵导致荒星根本无暇顾及星系外来人员，这也就导致莫恩·琉趁乱混了进来。

混进了荒星之后，莫恩·琉凭借着自己被改造的身体，一步一步朝上爬。

历时一年半，他爬上了高处，成为了娱｜乐城一大止住。他经营着军火生意，揽收着各个星系的信息，建立了一个横跨七大星系的信息网。光是据点，五个星系都有。

系统看着，倒吸了一口气。

啧，只能说牛掰。

【系统，杀死你的人】

夏洱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系统凝神仔细听着，大气都不敢喘。虽然他是系统，并不用呼吸，但是，不妨碍他紧张。

【夏洱？跑神了？怎么不说啦？】

系统碰了碰夏洱，疑惑道。

【没有。】

只是，这种结果，他并不想看到。

但，好像这就是事实。

【其实，那个类似于二的东西，我知道来源了。】

【啊？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系统数据压根不够用，和夏洱带在一起，它像是一个人工智障。

【我恢复记忆了。】

夏洱睁眼，看着天花板，缓缓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恢复了，但是……已经恢复的记忆里，我见过那个图案，或许说，那个图案是出自我之手。】

系统：？？？

【0706也就是莫恩.琉，他在实验室里，与0702最为交好，他俩跟铁哥们似的。莫恩.琉最为护着的就是0702，而0702的名字叫松二，那个二的图案，是我送给松二的一幅画下的落款。】

夏洱讲述着记忆里的东西，他的记忆清晰的可怕，那张笑脸鲜活生动，甚至浮现出面前。

【他，死了。】

【为了救0706死的。】

这是他被抓时看到的最后一个场面，莫恩·琉趴在松二的身上，肩膀大幅度抖动着，他猜测对方应该哭了。

因为，他没有听到哭声。

【我不知道莫恩·琉这样做的目的……也不是很确定，你的死是不是莫恩·琉造成的。】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系统集中精力去听也有些模糊不清。

【夏洱，你在害怕？】

系统没想过夏洱回答这个问题，它像是阐述事实一样，继续说着，【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也许跟猜测不一样。】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得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谁造成他的死。

这是夏洱和系统不喧之于口的共识。

【系统，答应你的我会做的。】

夏洱再一次提及和系统的约定。

【好，我相信你。】

夏洱抬手擦去脸边的泪，撑着身子缓慢地坐了起来，他望着门口，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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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