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下,那是一栋掩映在半山上的别墅,白墙红砖,庄重巍峨,镂空的大门缓缓升高,车子缓缓驶入进去,外面的庭院有凉亭和池塘,很有雅致。

停车时候,温郁看见旁边有好几辆车,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

晏桉问管家,“他们还没走啊。”这些车他都熟悉,是晏保宁和晏老爷子的专车。

晏家每一个星期都会有一次家庭聚会,他是晏珩山母亲那边的旁支,这家庭聚会和他没有关系,如果今天不是有事情找晏珩山,他不会回来。

“今天恐怕要待久一会儿。”管家停好车。

在酒店里,晏保宁联合外人给晏珩山下药,事后晏珩山找了一个由头,撤了晏卫妄的职,晏保宁自然不愿意,今天这次聚会,正好找晏老爷子告状。

“我们先上楼,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和爸说你哥哥的事情。”晏桉对温郁说道,温郁容易害羞,晏家人都是一张冷脸,温郁肯定会紧张。

温郁不知道晏家内部的事情,听到晏桉这样说,点点头,跟着他下车,他们从侧门进去,侧门连接楼梯,交接处正好可以看见客厅,客厅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满头银发,双手按在拐杖上,一言不发,脸沉极了,另外两个朝南坐着,坐在外面那个,身形微胖,也有些年纪了,另一个被挡住,温郁只能看见一小截侧脸。

那下巴的轮廓清晰又硬朗,不看全脸也知道是个英俊的成年男子,混乱的记忆一闪而过,温郁莫名有些不安。

他们途径的地方客厅看不到,晏桉看温郁多看了几眼,以为他有兴趣,便和他介绍。

“那个拿拐杖的就是我爸的父亲,坐在外面的是我爸的哥哥,那个被挡住的就是我爸。”

一般会称呼爸爸的父亲为爷爷,而不是这么生疏,温郁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客厅里的交谈的声音传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让小妄暂时休息并不是坏事,他在公司也没少惹麻烦。”晏老爷子沉着脸道。

晏保宁明显不悦,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起身,“公司还有些事情处理,爸,珩山,我先走了。”

晏老爷子眼皮也没掀,只是摆摆手。

晏保宁一离开,遮挡晏珩山的障碍就没有了,露出极为清晰的侧脸。

“看见我爸了吗?别看他长得有些凶,其实很明事理,不是那种专横的长辈,把事情和他讲一讲,他一定会帮你的。”晏桉一边说一边扭头,然后发觉温郁脸色惨白,满眼恐惧,整个人都定住了。

晏桉连忙道:“你怎么了?”

温郁止不住地发抖,“我,想回去了。”

晏桉看他一副吓坏的样子,还以为是晏珩山的脸太严肃了,“我爸他只是长得有些冷淡,人其实很好的,你不要怕。”

“不行的话,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去和他说这件事好不好。”晏桉赶紧道。

温郁白着脸摇头,脑子嗡嗡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巧,会在这里碰见男人。

而晏珩山听见他们这里的动静,侧目一瞥,隐约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

温郁则是隔空对上他的眼睛,那种被注视的,无法逃脱的,濒死的感觉瞬间涌来,温郁站都站不稳了。

晏桉看温郁脸色十分的不好,扶着他上了楼梯,本来想带他回自己的房间,到门口猛地想起来,自己的房间太乱了,他不想破坏自己在温郁心目中的形象,于是又把温郁带到了二楼的小书房。

晏桉让温郁坐在沙发椅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是不是病还没有好利索。”

温郁垂着眼帘,摇头,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晏桉了。

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小孩,十多岁的模样,他歪着头看了看晏桉,又看了看温郁,问,“哥哥,他是谁?”

“哥哥的同学。”晏桉又对温郁道:“这是我弟弟。”

温郁脸更白了,对方结过婚,还有两个孩子。

“哥哥,我新组装了一个模型,我带你去看好不好呀?”晏桐牵着晏桉的手,小声地说。

“不行,哥哥还要陪朋友。”

“就一会儿嘛。”晏桐晃着晏桉的胳膊哀求着。

两人相差的年龄比较大,晏桉很宠晏桐,被他这样哀求着,也硬不下心,想着反正晏珩山还要待会才能忙完,就让温郁先在这里等着。

晏桉走后,温郁一个人坐在小书房里。

说是小书房,也比温郁家里的书房大得多,落地窗外是大片绵延的青山,暗红色的书柜书桌,还有民国样式的台灯,很是华贵,温郁原本只是失神,后来目光慢慢聚焦到一张相片上。

相片放在书架上,一共三个人,最左边的人应该是高中时候的晏桉,右边的是晏桉的弟弟,比现在还要小,而中间那个人,穿着西装,英俊的脸上没有父亲的慈爱,只是冷淡,即便这样,晏桉和他弟弟也以一种很依赖的姿势紧紧靠着他,笑着比耶。

初高中的教科书,动漫的手办,这明显是晏桉的私人书房,却有很多父亲的照片,以及采访父亲的杂志,都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是很明显的崇拜。

温郁猛地捂住脸,泪珠从指缝里溢出来,他很难堪,可更多的是对晏桉羞愧。

他被李映材下药,遇到晏桉的父亲,情急之下寻求他的帮忙,他甚至能回忆起他是怎么哀求对方的,那么没有脸皮……

客厅里,晏老爷子扶着拐杖,缓慢地站起来,他身体其他都很硬朗,就是腿不利索,近一点的路离不了拐杖,远一点便要坐轮椅。

“这件事虽然是你哥的错,但你也并不是全无责任。凡事不能做太绝。”

晏氏现在的掌权人虽是晏珩山,晏保宁却也占了不少股份,公司的重要决策,还是需要晏保宁点头才生效的,这是他为了制衡晏珩山故意而之,只是还是小瞧了晏珩山的手段,让晏保宁最后只剩下10%的股份,彻底边缘化,成为无足轻重的存在。

语重心长的说完,没有回应,晏老爷子浑浊的眼珠往下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很随意地坐在那里,强健的双腿交叠,昂贵的腕表箍住手腕,手背青筋如虬结的树根根凸起,延伸至小臂,端茶杯时胸前的衬衣被撑出极为健硕饱满的形状,最后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点头,表示知道了。

晏老爷子气结,可心里也清楚,那么大的公司要想走得远,绝不可能让一个只顾一己之私,胸襟狭窄的人来接手,晏氏交给晏珩山,并不是一拍脑门决定的,而是知道,相比于老大,晏珩山更有领袖气魄。

“集团的事情我现在不好说那么多,但还是要敲打你一句,等过一段时间,还是让卫妄回到集团,不然你哥哥心里怨气更大,少不了做出什么事情来。”晏老爷子叮嘱着,他说这些晏珩山肯定心里清楚,心里清楚而不去做,那就在故意激怒对方。

他心里叹息,知道晏珩山还在他妈妈的事情怨恨。

晏老爷子住在疗养院,送走他后,晏珩山问管家,“晏桉回来了。”

“在楼上,还带了一位同学。”

管家下去后,晏珩山上了二楼,二楼是晏桉和晏桐在住,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上有宇宙星空的图画,羊皮的鞋子一步一步陷入地毯中,所有的声响都被吸去。

小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晏桉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他却看见了一小截雪白莹润的脖颈。

推门的手滞住。

温郁带着对晏桉的愧疚偷偷哭了一会儿,擦过眼泪后,便准备去找晏桉,和他说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如果晏桉的父亲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会寻求他的帮助,可他们之间发生过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先不说他该怎么平静地讲出这件事,就仅仅只是面对他,温郁便难以做到。

温郁这样想着,起身的时候动作有些大,牵动了下半身,被蜇般的疼痛瞬间袭来,温郁轻轻地喘息一声,原本饱满的腮颊也涨红了,昨天晚上他偷偷看过疼痛的地方,明明已经过去几天了,还充血肿胀的厉害,像是要坏掉了,应该涂一些药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因为那种事情而买药,他整个人便产生异常剧烈和难以平息的不堪和羞窘。

放在书架上的那张照片倒了下去,温郁走过去,将它扶正,雪白的小臂从珍珠雪纺的袖子中露出来,手腕细伶伶的,很莹润。

身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温郁没有留意,庞大黑影慢慢蔓延,直至将温郁整个人都笼罩住,温郁才像是嗅到危险的猎物猛地转过身来。

下一刻,他脸色惨白,双脚止不住地往后退,脊背很重地压在书架上。

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照片中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站在了他的身后,鼓囊囊的胸肌几乎贴着他,越发让他高大健硕的身体释放出极强的压迫感,英俊的脸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凶的,垂眼凝视着温郁,眼睛里有汹涌的东西在翻滚。

温郁咬着下嘴唇,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又怕又惊,这种凝视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像是大型兽类的舌头在一寸一寸地舔他,从他额头一路到脖颈,最后停留在他的锁骨上。

“叔叔,我是,晏桉的同学。”温郁声音发着抖,他侥幸地想,对方也许并没有认出他。

晏珩山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只是盯着温郁锁骨上那个被他吸吮、舔吻了三天的小红痣,嗓音不自觉地嘶哑,“还在疼。”

温郁脑子嗡得一声。

如果是以前他并不会明白对方话语里面的意思,可是现在……温郁脸涨红,慌乱地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晏珩山没拆穿他的自欺欺人,只是凝视着他的脸,杏核眼瞪得大大的,下眼眶那里蓄着一颗饱满的泪珠,摇摇欲坠,青涩而稚嫩的身体微微发着抖,是可怜的,凄楚的,害怕的。被弄狠了,也是这样一副神情。

晏珩山喉咙忽然干得厉害,存了一些恶劣的心思,伸手,去拿硌温郁后脑勺的相框。

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立刻落下了,温郁惨白着脸,抖得非常厉害,几乎站不稳了。

在酒店里他做这个动作,是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许他动。

晏珩山极为缓慢拿起相框,放到另一个格子。

并不是要做那种强迫他的动作,温郁放下心后,却更难堪,自己的反应,对方一定知道他这三天并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有些时候他是清醒的。

他人生经历很浅薄,对于情爱这种事情更是无知,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前他还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再见面的几率几乎为零,可现在他却站在他的家中,和他孩子是同学,是好朋友。

温馨的照片,孩童天真的脸庞,这些都在提醒温郁,对方是有家庭,还是幸福的家庭。

温郁越想越羞愧,悔恨极了,珠粒般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汇聚在下巴颏,大滴大滴地砸下去。

晏珩山喉结往下一滑,问他,“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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