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离开后，经纪人才慢悠悠地启动车子。他方才在车内，将两人的互动看了个全。

一向精明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头一回没有吝啬对于郁青的夸赞，连连啧声道：“不错啊，郁青，你怎么知道沈总在家里呢？”

“我听说这位沈总沉稳严肃，向来不苟言笑，还以为你连跟他搭句话都难，没想到你这么争气，还真把沈总钓到手了！”

郁青未答，趴在车窗上，望向车后，正看见那位沉稳严肃的沈先生伸手从耳中取出了什么东西，似乎又顺势扯松了领带……他向车窗外更探了一些，更多的动作却瞧不清了。

车辆向前行驶，道路两旁的树影不断倾斜，聚拢，而后被抛掷脑后，似是戏剧结束时落下的帷幕。

郁青缩回身子，升上车窗，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是微微笑着的。这很新鲜，于他而言，与人交往时，总是感到负担，还是第一次，不，第二次有这样的人出现在他身边。

难道是因为沈先生也是Emerald的粉丝，所以他才会觉得和沈先生相处很愉快吗？

经纪人喋喋不休的唠叨打断了郁青的思绪，他回过神，略听了几句，发现经纪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教他如何勾.引沈先生，便打断男人的话，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李越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满脸的无辜，“知道什么？”

“是你安排主持人在节目上问我联姻的话题。”不是问句，是肯定句，显然少年心中评判已定。

主持人不可能突然自行增加采访内容，这一切显然是父亲事先授意的，而经纪人领了父亲的命令，却一个字都不向他透露。

“我们需要曝光。”经纪人从后视镜里斜睨着少年，倒也不屑于撒谎掩饰，理直气壮道：“郁总的意思也是要将联姻之事大肆宣传。”

只不过，郁宏业宣传婚约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沈家反悔，可半点没考虑婚约的爆出会对郁青产生什么影响。

“现在和你有关的话题讨论度很高。”

上午的直播结束后不久，郁青相关话题就连上了8个热搜，虽然直接带“沈观止”、“联姻”、“天启集团”等词的话题很快就被撤下来了，但到现在为止，#原来有钱人也看脸#的话题还飘在热搜榜第一的位置，紧接着#郁青成功试镜张默剧组#飘在热搜榜第三。

“三月份你被全网黑的时候都没这热度，果然还是傍大款好使。”经纪人将车开出别墅区，汽车在道路上飞驰，“你的热度决定了商业价值……”

他注意到后面跟了辆车，大概是狗仔或者私生粉之类，这种情况经历得太多，反正现在是法治社会，那些人也不敢给郁青带来太多的伤害。反倒他们能趁机做点文章，捞波热度，便没放在心上，继续长篇大论道：“郁青，黑红也是红，你还年轻，要把格局放大，把眼光放长远。”

与其他人一样，他也只觉得郁青是个性格古怪头脑简单空有美貌的花瓶，才19岁，因为长得漂亮，便跑来演戏。当初问他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说不出什么艺术追求，谈不上什么远大理想，只是想红，最好能红透半边天，让世界最偏远角落的人也能看见他。

说白了不过是心思浮躁，想要追名逐利。

既然如此，那便做个彻底，豁出去脸面，什么法子红得快便用什么法子，踩低捧高，落井下石，出卖尊严，这在娱乐圈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偏偏郁青不愿意。

“郁青啊，只有那种有实力的演员才配清高，你现在——”想要假清高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男人瘪着嘴，摇了摇头。

郁青从手机屏幕上微微抬眼。很奇怪，平时这些话还没到他耳边就被风吹散了，今天倒是一句句都听得分明，因而往常不在意的话今天也觉得格外刺耳了，他开口，打断了经纪人的话，“张导潜.规.则的通稿也是你联系媒体发的？”

最新的一条热搜 #张默：缪斯要小心爱护#，配图是多年前张默的一场采访。那场采访中，张默表示当年在拍的那部电影的主角是自己的灵感缪斯，又在记者提问合作感受时，半开玩笑地表示，“缪斯要小心爱护”。

紧接着，在这场采访后不久，两人就被狗仔偷拍到共同出入酒店。原来所谓的小心爱护是在床上爱护。

自此，这句话也成了娱乐圈潜.规.则的隐喻。

而这条热搜的第二张配图竟然是张默和郁青的同框照。

照片中，少年一改往日木讷的神色，脸上带着真实的慌张，小半个身子歪倒在身旁的男人怀中，而一旁垂眼伸手任凭倚靠的男人，正是张默。

郁青看了一眼，认出这照片是上周日拍的，这角度……两人分明没有肢体碰触，但由于拍摄角度的错位，倒显得格外暧昧。

那天晚上，张导邀请了部分参演人员小聚。并不算什么正式的约会，郁青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合群，原本打算不去，但架不住经纪人一个劲地唠叨，还是去了。

席间氛围倒称得上是愉快，在场的都是演艺圈的人，不论私下喜恶如何，面上的客套和体面都要做足了，就连传闻中严谨苛刻的张导也对他颇为照拂，甚至在饭局结束后还陪他在门口等经纪人。

意外便是在此时发生的，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一辆摩托车，猛地撞向两人，郁青慌乱躲避间往张默的方向歪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赶忙道歉，抬头时却发现经纪人正举着手机站在马路对面。

郁青当时喝了点酒，脑子晕乎乎的，也没有多想。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特意拍了这张照片，还安排了这种热搜，就是想引导大众往潜.规.则的方向猜测。”

进组在即，上午才爆出联姻新闻，下午便爆出和导演的桃色绯闻。自作聪明地炒热度，郁青现在非常，非常怀疑经纪人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且不管网友们会如何骂他，如果张导看到了这条热搜，又会有什么反应？会和别人一样认为他戏外的戏比戏里还多吗？会因为这个把他换掉吗？毕竟他只是个丑闻缠身的新人演员。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经纪人装起委屈来的演技比郁青还好，“小郁，我对你掏心掏肺，怎么可能把这种脏水往你身上泼！”

“照片下面有机型水印。”郁青盯着毫无水印的照片。

“……”经纪人暗骂一声，这家网媒也太不靠谱了，照片发过去，连机型水印都不知道消除，他干笑了两声，索性承认：“是我。”

经纪人自认是大功臣，他和郁青相处久了，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靠脸吃饭的花瓶，心里一点也不怕，反倒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郁青这个不省心的大明星考虑，“粉丝现在都很关注你的新电影。不和你说，是怕你心里有负担，又傻傻地跑去和张导道歉。”

“……”郁青没答话，垂头，慢慢地揉了揉发疼的指节。

很突然的一瞬间，他想到沈先生会不会看这条热搜呢？

可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一定是因为他许诺了要给自己亲签CD，所以才会想起他吧？

郁青：绝望的贫穷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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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