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谁去?
沅沅又把被子扯过来,捂住半张脸,她不敢当面对着晏辞说这句话,便柔柔地央求他:“求你了,王爷,去吧!”
晏辞分外不悦,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命令过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沅沅,觉得她是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
沅沅换了个说法:“可是王府里又没个丫鬟,我穿成这样,总不好被别的男子看见吧?”
果然,晏辞脸色软和了一点,但仍旧是极为不耐烦的:“你等着吧!”
沅沅便老老实实地在屋里等着,被套褥子都脏了,沅沅嫌弃不肯再用,都扒下来丢在地上去,想着等她好点了自己洗。收拾好了床上,她又忍着腹痛去把那个装了珍珠的匣子拿过来,一颗颗地昨晚上的珍珠都拾起来装进去。
……刚才晏辞一定也看见了,他嘴上没说,心里不一定怎么想她呢,很有可能以为她是个爱慕虚荣恬不知耻的女子,说不准还觉得她是个贼!
沅沅欲哭无泪,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技能点得实在是太歪了。
她本来就是个爱哭的人。
她也忍不住呀。
又过了一会,嘭的一声,晏辞一脚将门踹开。
他发了火的,门一下飞出去了半扇,撞在了墙上,又弹了一下,断成了两截。沅沅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晏辞面无表情地将水桶给丢在地上,热水哗哗啦啦洒出来半桶。
“……”沅沅想,他就是脑子有病。
“行了吧?”晏辞没好气地道,他转回身,又三两下捡起来地上四分五裂的门板给装回去,坐在了桌边。
“你不出去吗?”沅沅隐晦地表示,“我要擦身子的。”
还敢赶他?
“……”晏辞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可真是够烦的。”
沅沅一脸无辜:“我没有。”她提的都是正常诉求,不知道晏辞在烦什么。
“我不出去,我凭什么出去?”晏辞道,他沉下脸,“我累了,我就在这坐着,你爱洗什么洗什么,我懒得看。”
沅沅懒得和他吵,她浑身黏腻腻的,提着那幸存的半桶水去屏风后面的浴房处,想着赶紧洗好算了。
她几乎能预想到之后和晏辞的相处日常,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晏辞都要一脸不耐烦地吼她:烦死了,烦死了。
再配上他那张厌世的脸,饶是沅沅脾气再好,也想要打人。
……
晏辞面无表情地倚在凳子里,双腿懒洋洋地岔开着,听着里头的水声。
还有沅沅舒服得叹气的声音,很小,她刻意压着的,但是他听得见。
一想到以后还得再养着这个小麻烦精差不多两年,晏辞的脸色更沉了。
但有一瞬间,他的心底里涌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一片本来已经寂静到无声的原野里,忽然闯进来一只傻得要死的眼神迷茫的小鹿。小鹿横冲乱撞,原野觉得被打扰,觉得那只鹿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
但是,这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又吸引着他将那只鹿留下来。
就像是晏七劝说他的那样,晏辞想,他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女人了。
沅沅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就是太麻烦了,麻烦得要死。晏辞的眉心又皱起来,他觉得烦躁。
又想起来什么,晏辞站起身,朝着沅沅的床铺走过去。
“哎呀,你干什么呢?别碰我的被子。”沅沅换了身新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看见晏辞站在她的床前,手里持着一把银剑,用剑尖乱挑。
沅沅心疼得不行,跑过去蹲下来看:“棉花都挑出来了。”
她就这么一套粉色的被子,上次绣娘给她裁衣裳,沅沅厚着脸皮讨来的。她可不愿意睡晏辞的黑被子,觉着膈应,像是躺在坟堆里似的,就用做衣裳的剩下的料子新缝了个新鲜颜色的被套。现在好了,被晏辞给划成了一堆破烂布条子。
沅沅泄气,她想瞪晏辞,又不敢,她是个怂的,畏惧晏辞的淫威。
但她的被子得讨回来,至少得要钱来买新的,沅沅站起身鼓起勇气道:“我——”
“你是不是偷了钱了?”晏辞问。
沅沅一震,她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我偷了谁的钱了?”
“还能是谁的?”晏辞睨她一眼,“自然是我的。”
沅沅猜到晏辞一定是想起珍珠的事了,她觉得心虚,但依然假装硬气地反驳:“我都不知道你的钱在哪里,这么长时间你一文钱都没有给过我!”
晏辞道:“所以你便去偷?”
“……我没偷你的。”沅沅想着这事肯定是避不过去了,她不如坦白。
顶着晏辞的视线,沅沅把那个匣子给拿了过来,打开:“我自己去河里挖的,河里有大蚌,蚌里有珍珠。”
“谎话连篇。”晏辞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我连你一日喝了几杯水吃了几口肉都了如指掌,你什么时候去河里挖蚌了?”
沅沅先是一讪,但是很快就抓到了晏辞的破绽:“你这样了解我,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去你的屋子里偷钱了?”
晏辞偏头看着她,沅沅也不躲。她换的新寝衣也是粉色的,柔柔嫩嫩地站在他眼前,好像一朵小花苞。
小花苞一脸的义正言辞,腆着脸,讲鬼话。
晏辞忽的大笑出声。
沅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感受到了和精神病共处的艰辛。
“我不追究这件事情了。”晏辞收起笑,“但是,不要有第二次。”
他说着,手掌覆上沅沅的脸,掌心冰凉的温度冰得沅沅一颤:“乖乖的。”
晏辞的眼神很深,比最深处的海水还要深,一点没有了刚才的调笑样子。
沅沅怔怔地晏辞的眼睛,她没有说出来话,只是被晏辞的威压逼着,下意识僵硬地点了点头。
“想再要条粉被子?”晏辞抓起剑,锵的一声将剑插回腰间,瞄了眼地上的脏布。
“去找肖楚,想要什么都去找他,他若不给你,回来向我告状。”晏辞道,“只是,别想着在我这里讨零花钱,你太小,我怕你学坏。”
沅沅打了个哆嗦,晏辞的就像是条眼睛能看穿人心的毒蛇,他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她想要被子、她想要钱……
“我走了,这几日你好好歇着,我不来打搅你。”晏辞抬手摸了摸沅沅的头,像是抚摸一只猫,“等身体养好了,搬去我那里,你要尽快些,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好——”沅沅捏着自己的袖子,仰头答道。
晏辞转身便要走,还没迈出去一步,他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腰弯得低了一点,伸手掐了掐沅沅莹白的耳垂。
声音低低道:“忘了夸你了。昨晚上,做得漂亮。”
……
晏辞走了之后,沅沅坐在床沿上,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
沅沅忽然意识到,她从前还是过于轻视晏辞了。
说到底,她的心中还是存着丝穿书者的傲慢的。她觉着那些剧情、那些人物,她太了解了,所以她总是觉得,通过自己的刻意安排,一定可以顺利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便中途可能会遇到些坎坷。
她将自己当成了掌控者。
直到面对了今天的晏辞,沅沅终于意识到,她所存在于的不仅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血有肉、有父母、有过往、有脾气。而不是一个随她揣测的机器。
就像是晏辞,沅沅知道他的人设,一个厌世的疯子。但即便做好了准备,晏辞仍旧让她措手不及。他比她想象中的聪明得多,也强大得多。
她以为她看透了他,殊不知,自己才是被看透的那一个。
沅沅从前想,她只要得到晏辞一点点的宠爱就好了,她只是想活下去,这有什么难的?但现在她发现,一点点的宠爱或许不够,她不能够这么随遇而安下去。晏辞的爱其实是个变数,他如今只当她是个好玩的物件,嘴上说着会宠爱她,但什么时候他腻了,将她弃如敝履,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得更努力一些,得尽可能地去讨晏辞的喜欢才行……
或者肖想得更多一点,让晏辞真的爱她爱到无法自拔,彻底地为她所用。
……
接下来的几天,晏辞真的没有再来找过她。
叶沅沅的这具身体太弱了,只是个癸水而已,痛得三天没有下来床。等终于好起来,沅沅的脚切切实实地踩到了地面,她快活得恨不得绕着院子跑两圈。
稍微收拾了下,沅沅第一时间跑去厨房,亲手做了四菜一汤,准备去拉拢晏辞。
沅沅也明白,这点汤汤水水的作用微乎其微,晏辞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会因为她的几道菜就对她另眼相看了呢?虽说如此,她还是不舍得放弃这个邀功的机会,如果连菜都不能送了,她巴结晏辞的机会就更少了。
多露一次脸是一次。
只不过这次,她还没走到晏辞的院子门口,就被肖楚给拦下了:“沅沅姑娘上哪儿去?”
“王爷在吗?”沅沅笑盈盈地冲肖楚福了个身,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食盒,“我来送午膳。”
“沅沅姑娘请回吧,王爷今日怕是没空用午膳了。”肖楚面色仍旧温和,但沅沅听得出来,他语气里藏着丝担忧。
沅沅焦急地问:“怎么了?王爷遇着什么麻烦了吗?”
这世上有什么能麻烦到晏辞的事,沅沅想不出来,他那个无法无天的人。
肖楚眉心微皱,他犹豫着该不该和沅沅细说,但想到她与晏辞的关系,再想到这事也瞒不住,还是开了口:“太后娘娘来了,正在花厅呢,王爷也在花厅,发生了些不愉快。”
沅沅一愣,太后来,原书里没有这个情节呀?
“是因为松云鹤的事。”肖楚看出她的不解,耐心地解释,“松云鹤是太后娘娘的……”他不知该怎么描述这段关系了,踌躇了片刻,道,“密友。”
沅沅骤然明白过来,太后是来找晏辞要她的老情人的!
原书中,松云鹤最后虽然被晏辞所伤,但最终还是回了宫中,但如今因为她的出现,松云鹤被囚在了摄政王府的地牢里。王太后生性放荡,松云鹤是她最喜欢的男人,据说那玩意大如驴,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再加上她那个疯劲儿,过来找晏辞也是情理之中。
“肖大人,花厅在哪里?”沅沅抬眼,请求道,“您带我过去吧!”
肖楚没想到她提出这个要求,摇头道:“那里乱着,唯恐伤到沅沅姑娘,您就在这等着吧,等王爷回来,安慰劝说他几句便好——”
是了,晏辞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了都敢捅一刀,这世上奈何不得的人,唯有这个太后。
即便他恨她恨得要死,却从始至终,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没有真的伤过她。
反派也有情,沅沅心想着,晏辞这个事迹,如果拿到现代去,也算是个大孝子了吧。
他心里有自己的底线,不伤亲母。而他身边的那些人,晏七、肖楚,那些暗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在君权社会下教育出来的人,长着个封建脑袋,对待皇帝和太后,即便是个疯子太后,也是不敢真的动手打骂的。
“带我去吧,肖大人,我也算是个帮手。”沅沅坚持着,眼神坚定。
她心中道,晏辞别慌,我这就来帮你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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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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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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