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想不起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胸口闷的难受。

她在榻上翻了个身，险些掉下软榻，边上有只手从后背将她扶住。

她歪过脑袋望旁边望了眼，眨了眨眼眸，忽地呆住了。

祁楚动作轻柔地顺了顺她的背，正要开口，昭玉秀眉一皱，又将身子翻了过去，脸对着车厢壁，叫他看不清神情。

“小玉。”他软声哄道。

昭玉双手搭在身前一动不动，也不理他。

他抿着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事情，他他又如何能算得到？

他伸出双手搂住昭玉细瘦的腰肢，欲将人抱起，却被她抬脚蹬了蹬。

昭玉清丽的双眸怒盯着他，却偏不理他。

他只能暂且顺着她收回手，温声道：“楚哥哥往后再也不骗你了。”

昭玉听完又转回了脑袋。

她一瞧见祁楚就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原本她心情激动，想跳下马车离开，却被祁楚拉了回来，后脖颈一痛。

然后她就睡了过去。

她这会儿一想起之前的事情就气，连脸都气得微微发烫。

祁楚微凉的手背覆上她的脸颊。

她伸手用力掐了一下。

祁楚淡然地收了回去。

他已不知自己该怎么哄昭玉了，只温柔问道：“你现在想如何？”

“我……”

昭玉声音一哽，瘪了瘪嘴，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闷下去，只能乖乖回他，“我想回去寻我娘了。”

车内静默片刻，祁楚才沉声回道：“就是你娘嘱我照顾你。”

昭玉蹙起眉头，撑着身下被褥缓缓坐直了身子。

“我娘是不是知道你是男人……”她心里生出个念头，抱着双膝，轻声问了句，

“她知道。”

祁楚回了。

与她想得一般。

她心头一酸。

她娘明知道这人是个男人，以前还叫这人和她睡一个屋。

“我才不信呢。”她皱着眉头反驳了声，下了软榻又想出马车离开。

“我要回去找她问问。”

她娘怎可能这样待她。

“可……”

祁楚伸手将她勾进怀里坐下，微微用力将不安分的小东西压制住，“霞云庵搬迁了。”

“搬去哪儿了？”昭玉微仰起脑袋俯视他。

祁楚缓缓摇了摇头。

昭玉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过了会儿，就如一朵蔫了的小花般垂搭下脑袋，“娘定是嫌弃我没用，不要我了……”

见她如此，祁楚呼吸短瞬一滞，急急宽慰她，“楚哥哥忙完现在的事，就带你去寻娘亲好吗？”

昭玉抬眸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她以前都是将这人当做姐姐看待的，这会儿怎么想怎么怪异。

她伸手推了推人，“你是男人，不…不许抱着我。”

祁楚往后退了退，依旧紧搂着人，生怕他一松手，小尼姑又得想不开跳马车。

“小玉不是说就算楚哥哥是男人也一样喜欢吗？”

昭玉樱唇抖了抖，嗓音带着哭腔道：“可…可是你骗人……”

还骗了她好久。

她泪眼婆娑地抬眸望着人，吸了吸鼻子，“之前你离开也不与我说一声，害…害我一直忧心是不是楚姐姐嫌我太烦，才故意一声不吭地走了……”

现在，又叫她发现，这人一开始就在骗她。

祁楚心底无奈。

他亦不知道如何解释。

原先他离开不曾想过之后会如何。

这会儿，只能极生硬地许诺道：“往后楚哥哥绝不会如此了。”

昭玉垂下眼眸沉默了会，祁楚怕她又不吭声，凑过去亲了亲她沾着泪珠的眼尾。

令她倏然红了脸颊，有些别扭地撇开了脸，想说自己才不信他。

出口还是带了几分期待地问道：“我娘是不要我了吗？”

祁楚摇了摇头，“没有，楚哥哥在山下过上了好日子，明心大师才叫楚哥哥将你接下来一起过。”

他说着微顿，“可你原先那样惧怕摄政王，又不肯和男人待一块儿，楚哥哥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你解释。”

昭玉听他这么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当时的确怕极了。

若是那会儿那人强说自己是摄政王，她定会以为是摄政王将楚姐姐吃了，才幻化成他的模样。

“是庵里师太与我说的……她们说摄政王杀了许多人，还将老皇帝吃下肚当补品了……我…我才有些怕……”

她现在知道摄政王是谁，心里倒是不怕了，但还是觉得有几分怪异和不舒服。

祁楚见她小脸写满纠结，抬手轻捏了捏她软腻的肌肤。

“楚哥哥不想再骗小玉了。”

他轻声说着，面色愈发严肃起来，“所以师太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昭玉被他搂在怀中的身子一僵，神情微怯。

祁楚抚了抚她的背，“可楚哥哥对付的都是想害楚哥哥的人，小玉亦会这样做不是吗？”

昭玉缓缓点头。

“可庵里的师太们不会。”祁楚又道。

昭玉又点了点头。

师太是不许她害人的，怎么都不许。

可若是那人想对付楚姐姐，她就不想再听师太的话了。

祁楚看她不过片刻就反应过了，不由松了口气。

他原以为昭玉和庵里那群老尼姑一般迂腐，这会儿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昭玉小心翼翼揪住他衣襟，细柔软糯的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懂了……”

“那楚…楚哥哥为何要扮作女子去霞云庵呢？你…叫楚楚吗？”

祁楚不敢再忽悠她，生怕小祖宗往后知晓，情绪一激动，再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只能老老实实道：

“为了躲着想害楚哥哥的人，多亏了明心大师收留楚哥哥。”

他柔声说着，昭玉就这么乖乖坐在他怀里听，令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昭玉发丝，“楚哥哥其实叫祁楚，楚楚是你娘胡乱与庵里人说的。”

“祁楚。”昭玉垂下脑袋喃喃重复了声，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随着车帘外渗进的一丝光在她眼下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衬得微红的眼眶尤为动人。

祁楚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昭玉抬手抵住他胸口，脑袋往后仰了仰。

“我还叫楚哥哥吗？”她柔柔问了声。

祁楚微微点头。

昭玉咬了咬唇，“楚哥哥亲我也是因为喜欢我吗？”

她边问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喜欢昭玉的脸吗？”

“不是。”

祁楚一瞬接上，他想说自己就是喜欢她，没有旁的缘由。

但望着昭玉水嫩的小脸，这番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比昭玉漂亮的女子，楚哥哥也见过不少。”他慢悠悠说着，待昭玉竖直了耳朵，才重重道：“但楚哥哥只喜欢昭玉。”

昭玉唇角立刻弯了弯。

她原先想说，若是楚哥哥喜欢她的脸，她定会好好将脸保护起来。

但既然不是，她便可肆无忌惮了。

她伸手搂住祁楚脖颈，对着他的脸颊啃了啃，半晌才松开。

“苦的。”学着那日祁楚说话语气低低说着，她又凑过去亲了亲自己的牙印，“可昭玉就喜欢苦味儿。”

她将脑袋搭在祁楚肩上，又啃了啃他的脖子，“我…我原先就是喜欢楚姐姐的脸，若是摄政王再坏，生了张楚姐姐的脸，日子久了，我定然也会喜欢她的。”

她觉得自个比小鱼还注重旁人长相，庵里那么多尼姑，她待了十几年也没一个瞧上的，再加上隔壁寺庙和来来往往的香客，都因他们生得不如楚姐姐好看，她这才一个都没瞧上。

就算是之前蒙着面具的摄政王，说不准也是因露出来的小半张脸极好看，才让她生出几分喜欢来。

祁楚咬了咬牙，一时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昭玉喜欢他，他自是高兴，但单单喜欢一张脸？

祁楚桃花眸半眯，盯着怀里香软的小身子，狠掐了下昭玉的腰。

令她猛然弹了起来，不解地望着他。

“楚哥哥如今还得去对付比自己更好看的男子。”他恨恨说着。

昭玉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回他，轻声撇开了话题，“楚哥哥，我还是想回庵里看看。”

“不成。”祁楚顿了下，继而面色冷峻地摇了摇头，“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昭玉眸中期盼地望着他，“娘…娘说不定留下了什么东西给我……”

自然什么都不会留，祁楚心里知晓，却不敢直说伤了昭玉的心，只能迂回道：“等楚哥哥现在的事情做完，就带小玉回庵里去瞧。”

昭玉原就是这样想的，用力点了点头，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楚哥哥现在是要去做何事？”

祁楚又轻掐了下她不安分的腰，“自然是去寻想害楚哥哥的人。”

昭玉伸手叉住腰，不叫他碰，眨巴着眼睛思索着先前发生的事，试探了声，“那些人都想当摄政王？”

“不是。”祁楚摇了摇头。

“他们想当皇帝。”

昭玉心底讶异。

她对摄政王了解的不多，皇帝她还是知晓的。

那群人为何想害楚哥哥她也能猜出为啥。

“楚哥哥也想当皇帝？”

她说着用力一推祁楚胸口，“皇帝岂不是要娶一堆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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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