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寒瑞等待着下面的剧情发展,按照现在的现实情况,分明是唐棠活了下来。
瞎婆满意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是在说这样才对。
“好啦,别在这里哭了,打扰神明休息了。”
唐夫人听闻,立马止住哭声,生怕自己的言行扰乱根本不存在的神明,又降罪到她可怜的孩子身上。
“我要你们准备好的其他药材都准备好了吧,把它们放到药锅里,再烧一壶开水。”
瞎婆麻利地将自己携带的箱子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泛着几把泛着光的银色刀具。
她准备到位,似乎想要在这对夫妇面前证明自己神婆的称号不是虚名。
只可怜唐夫人见了那些个器具,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两个孩子,又沉浸在伤心中。
唐村长强行将她推到外面,无奈地说:“走吧,去拿东西,等下一个都活不了了。”
唐夫人只是麻木地任他推动着,她心里纠结极了,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那么痛苦,想让他们快速进行手术。
可是她又不想那么快速地整理好物件,因为手术一旦开始,就意味着她要亲眼看到一个孩子死去。
她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瞎婆催促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唐村长见她如此,只好把她手中的东西端走,自行前去屋内。
舒寒瑞观察的细致,唐村长的手汗足以在盘子上留上很深的痕迹。
瞎婆已经戴上了厚厚的两层乳胶手套,旁边的椅子上摆放着各色手术用的器具,其中一把像锯子,格外吓人。
床上的两个小孩虽是睡着的,但病痛让他们的眉头皱着,从未放松过。
其中一个小孩脸上还贴着一张符咒,符上写着舒寒瑞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在村史馆查阅时,她曾看到记录村中各种巫术的书籍,因为颇为怪异,她便细看了几遍。
这张符咒和她在巫书看的一种止痛符很像,符纸晶莹剔透,是用罂粟果浆汁液浸泡过的女童皮肤制作而成,而用来画符的墨汁则加入了箭毒蛙的分泌物。
据说只要将符纸燃烧的灰烬放入至人的口中,便能起到镇痛的效果。
唐立唐棠两个人长得很像,舒寒瑞注意到床边垃圾桶里面有剪去的长发,看来是将唐棠的头发给剪了。
她还是凭借手腕上的头绳,才确认那个被贴了符纸的人是唐棠。
唐村长颤巍着将准备的物件全部放到瞎婆的身边,不敢看床上的孩子一眼。
“来,我眼睛不好使,你给我搭把手,把这个东西给女娃娃喝下去。”
瞎婆将一瓶写有“神仙境”的小黑瓶子递过去,这是用活人鲜血浸泡了三天的夏至曼陀罗花制作而成,具有较好的麻醉作用。
看到这个舒寒瑞心脏突然一阵绞痛,在她进入婴儿污染物的幻境时,她就曾被活生生地剥皮,又或是放血而亡。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被污染物杀害的村民只是被蚕食干净,只有瞎婆还要被剥皮泄恨。
唐村长将唐棠抱起来,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温度,唐棠小声地说:“爸爸”。
一声“爸爸”让他泪如泉涌,唐棠见状还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手,拂去他的眼泪。
“爸爸不要哭。”
女儿越是乖巧懂事贴心,他就越发愧疚不舍,几次犹豫都没法下手。
瞎婆或是有些不耐烦了:“再不快点,吉时就过了。”
唐村长心一横,将神仙境递到唐棠嘴边,轻声地哄:“糖糖乖,喝了这个就会好了。”
唐棠自然是乖乖喝下,即使这怪异的味道让她蹙眉,但她一直都那样乖巧。
神仙境很快起了作用,唐棠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地睡去。
“把她的衣服脱了。”
唐村长机械般地将她的衣服脱去,她的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瞎婆用手抚摸去确认着唐棠的身体部位所在位置,确认无误后,便用冰冷的刀子划下。
没用任何的消毒措施,毕竟从做出这个决定后,唐棠就不可能活。
舒寒瑞有些许震惊,一是为血腥的画面而震惊,二是为隐蔽的真相而震惊。
她看着那个胸口处血肉模糊的孩子,又看向她的头发,原来死去的一直都是妹妹唐棠。
因为是被突然粗暴地剪去,那天她所见的污染物头发才会那么不整齐,又因为只是为了方便,剪的很短,她才会以为是小男生。
她看到被划开的黄白色脂肪层,听到肋软骨断裂的清脆声。
古老的止痛和麻醉方法似乎起不了很大的作用,唐棠痛苦地呻吟着:“好痛,妈妈,妈妈救我。”
懦弱的唐夫人一直待在门口,听到孩子的换喊声,不顾一切地冲向前。
“糖糖,糖糖”,她悲痛地哭喊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舒寒瑞惊讶于瞎婆动作之麻利,现在她已经将手伸入唐棠小小的胸腔里,一颗温热的鲜红的心脏被拿出来,甚至还在微微跳动着。
唐夫人好像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泣不成声地哀求着:“我求求把它放回去,救救我的孩子,我要她活着,求求你了。”
瞎婆骄傲地掂量着这颗心脏,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随后用冷不丁地拿出一朵朵曼陀花。
舒寒瑞知道,她是打算用唐棠的血来制作下一瓶神仙境了。
“这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哪里还有什么重来的道理。”
唐夫人还想说着什么,直到听到唐棠细微的声音。
“妈妈,妈妈”
这是唐棠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眼睛睁开着,虚无地望向这个可怕的房间,手随着重力自然下垂。
她坐在床沿抱着她的小女儿,大声地哭嚎着。
瞎婆无视她的痛苦,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作为神婆就不应该沾染这些脆弱的人性。
她将那颗小小的心脏放入药臼,唐夫人怒喊道:“住手”,一把将其抢夺过来。
瞎婆无奈地说:“润莲,你这是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不快点,男娃娃也要没命了。”
“没命就没命,我只要我的囡囡。”
唐夫人死死地将那个药臼和唐棠抱在怀里,做出警惕戒备状态。
唐村长自然也心如刀割,暗红的血液还在从他女儿的胸腔中流出,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失去他的儿子。
他蹲下来,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失控的妻子:“润莲,放手吧,没法了。”
她倔强地摇摇头,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仿佛在谴责他没有与她站在一边。
他叹一口气:“糖糖最喜欢哥哥了,润莲,糖糖会希望救他的。”
唐夫人的手稍微放开了些许,她心想着,糖糖会这样做吗?会让自己来成全哥哥吗?
唐村长趁着她还处于恍惚中,小心地将药臼拿过,递给瞎婆。
瞎婆毫不留情地用药杆将其捣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血水和草药融合,最后一起倒入药罐中。
血水一点点渗透至药臼中,熟悉的图案骤然浮现在表面,但又有所不同,因为只有一个女娃形象的图案,在药臼上悲泣着。
瞎婆还想要割取唐棠的人皮来制作镇痛符,美其名日一物还一物,只是遭到了唐夫人的强烈反抗。
她一味地抱着自己死去的女儿,死死地护住,感受着她的体温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僵硬。
唐村长没有时间悲伤,他忙着煎药、忙着收拾残局,又忙着去奉承瞎婆。
约是过了两个小时,瞎婆幽幽开口:“药好了,快乘起来给他喝了吧。”
唐村长不敢懈怠,立即取碗乘药,将这碗融入了妹妹心脏的神药慢慢喂入唐立的口中。
“好了,药喝完了,不用一个时辰,他就会好起来的。我也困了,送我回去吧。”
瞎婆指挥着唐村长端起那一盆血水,让他护送着她回去,家里的腊鱼腊肉好酒烟草全被瞎婆搜刮干净。
盛夏的夜晚很是燥热,唐夫人却觉得比寒冬还要冷冽。
床上喝完药的唐立似乎脸色有点好转,呻吟声慢慢消退,等到唐村长回来时,听到他在床上轻轻地喊着要水喝。
唐夫人全然失了神,一点没听到唐立的呼唤,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糖糖。
“润莲,我们把这里收拾了,给糖糖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埋?不可能,我在哪里,糖糖就在哪里”,她激烈地反抗着。
“人死就要安生,糖糖生前已经很受罪了,总不能让她死后也没个好去处。”
她的眼中充满着悲痛和不甘,痛苦地问着:“这样囡囡就会安息吗?”
唐村长现在是尽可能柔和地对待这位刚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坚定回答:“会的,她这么听话,一定会往生的。”
他任由着她哭喊,宣泄着心中的悲痛。
唐村长将唐棠抱起,给她穿上她生前最喜欢的那条粉色纱裙,最后用白布包着。
唐夫人则是将她喜爱的东西打包起来,放在一个布袋里,她没舍得全部放进去,她得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两夫妻前往远离居民区的森林地带,唐棠最喜欢树了,画的画上总是有不同的树。
他们在古榕树下挖下一个坑,小心地将唐棠连同那个包裹一起放进去。
唐夫人几经阻止,想要把她的女儿带回来,最后晕了过去,唐村长才得以将他的女儿安葬好。
舒寒瑞无言地看着这一切,所有的一切皆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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