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几年的都市,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时光仿佛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远离喧嚣的乡下。村子里的人依旧和祖辈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满足,在厚重的黄土间寻找生活。
天色还早,虽然太阳已经冒出了头,但是还没来得及炙烤。穿过树木青草间,风还带着一丝凉爽的惬意。
蒋旭只去过被开发好田园主题小镇,还从来没有来过原汁原味的乡野。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看什么都好奇。
蒋旭的目光被路边的小黄花吸引,同一株上面已经有花凋谢结出了白色的小毛球。
不过,他怎么记得蒲公英长得挺矮的,还可以长到自己小腿那么高吗?
下意识准备掏出手机出来扫一扫,厚重的触感让蒋旭停止了动作。
零几年的时候,市面上的手机大多还是按键、翻盖、滑盖的设计。也有和后来流行的智能手机差不多的屏幕,但是触摸大多不太灵敏,功能也没有那么齐全。
对于蒋旭这种过惯了曾经便利生活的人而言,这个手机除了能接听电话以外,也没什么用了。若不是外婆执意让他带上手机出门。他根本就不会揣上这个累赘。
失去了便利的互联网,蒋旭把目标瞄向了一旁的高科技:“二百五,这是蒲公英吗?”
二幺二五没有起伏的电子音:“宿主,二幺二五不是智能识图。”
从曾家出来半个小时了,蒋旭一路走走停停愣是才走100米。二幺二五很担心,等到宿主被喊回家吃午饭之前,他们真的可以见到男主吗。
被二幺二五拒绝的蒋旭没有说话,蓬松的小卷毛都耷拉了半分,好像很难过。
本来封心锁爱的二幺二五,突然有点后悔。
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一点啊。
其实宿主,除了喜欢逗他玩儿、不好好做任务、有点叛逆以外,其它地方,额,脸还是听好看的。
要性格有长相,要身高有长相,要长相有长相。
二幺二五有点愧疚:“宿主......”
“二百五,你知道什么叫苕皮吗?”
二幺二五没跟上节奏:“哈?”
蒋旭:“一种川渝地区的特产,用红薯淀粉做出来的像饼一样的东西。人们往往用它裹上各种泡菜然后再放到炭火上面烤。”
“等到表面烤到冒出小泡的时候,再刷上一层辣椒油。”
“嗯,吃起来是糯叽叽的口感。上面的辣椒很香,加上里面爽脆的泡菜,特别好吃。”
二幺二五:“??????”
蒋旭眼里写满了真挚:“还有陕西泡馍、岐山臊子面、重庆火锅、云南过桥米线、武汉热干面。”
二幺二五:“......你礼貌吗????”
*
二幺二五:“这不是蒲公英,只是长得像,叫黄鹤菜。”
二幺二五的精神有点恍惚。
蒋旭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菜?那它可以吃吗?”
二五二幺:“不要和我提吃这个字!!!”
贺段本来应该拿上打上的醋赶紧回家,他今天和齐勇几个约好了要下田摸鱼,可是现在他却被绊住了脚步。
被他像得了病,砰砰乱跳要冲出嗓子眼的心,绊住了。
前面站着一个他没见过的男孩子。
白色的衣服衬着瓷白的小脸,单单是一个侧颜就好看的要命。眼角处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正好是哭泣时泪会滑过的地方。衣服被扎进了裤子里,露出一截瘦弱的腰肢。
虽然看着很高,但是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圆润弧度滑下,瞬间变成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就连蓬松的小卷毛都透着精致,和这个灰扑扑的地方格格不入。
明明、明明就是城里头,金尊玉贵长大的小少爷。
艹了。
贺段头皮发麻。
MD,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少年不知道在看什么,盯着树干,神色很专注。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但是少年一个人,就这样站在哪里,就再难有其他一丝一毫入贺段的眼。哪怕是当陪衬。
风一吹,斑驳的树影间,阳光翻飞,正好照射到少年的身上。
暖光打在珠宝上,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贺段的心,跳得更快了。锐利的下颔线紧绷,本就颇有攻击性的长相,现在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人了。
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下一秒回会不会因为心跳过快,卒.死。
但是舍不得不看。
贺段抬起了自己的手,有力的手狠狠的锤在了左心口上。肉与肉的激烈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企图用这种方式治好自己不太正常的心。
或许恰当的、合理的暴力真的有用,贺段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没有刚刚的快了,但是依旧比平时快上许多。
这个时候,贺段终于看清,少年在看什么了。
树干上,停留着一只蝉。
蒋旭:“二百五,这个是蝉吗?”
不知道第多少次停下脚步的二幺二五,冷邦邦的给出答案:“是。”
蒋旭的脑中,适时的跳出一句话——我抓住了蝉,也抓住了整个夏天。
小的时候自己有没有抓过蒋旭不知道,他没有记忆。但是现在,他来了兴趣。
贺段看见少年一个人嘀咕了一句,突伸伸手探向了树干上的蝉。瞳孔猛的收缩,还没来得及让大脑发出指令,贺段就犹如一只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蒋旭的手碰到了蝉,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蝉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本来因为还不是很热,懒懒散散叫着的蝉都在同一时刻产生了共鸣。手边的蝉受到惊吓飞走了,刺耳的声音,让蒋旭有点呆滞。
下一秒,蒋旭就被一股大力拉的往后仰,天空一时也暗了下来。后脑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有点硬。磕得蒋旭冒出来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泪眼朦胧中,蒋旭抬头,看见了一张脸。
模糊中,五官看不清楚,就是挺黑的。
贺段一手把少年拉回来护在身下,一手用衣服罩在二人头上。狭窄昏暗的空间里,贺段无可避免的和怀里的少年挨得极近。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贺段看见了少年噙着水雾的眼眸和眼角愈发艳色的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唇影影绰绰可以看见里面的舌头。
不知道是头皮发麻了,贺段感觉头皮已经炸了,酥麻的感觉自上而下,一阵又一阵的席卷全身,像是触电了一样。
看见自己粗糙的手还揽在少年的腰上,贺段眼底难得闪过一丝慌乱。猛的松手,放下举着的衣服,后退半步。
已经滚远的醋瓶,无人注意。
蒋旭揉了揉被磕疼的后脑勺,眨了几下眼睛,消除眼里的水雾。这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目测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留着个寸头,拧着眉毛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有点凶。
手上拉着件黑色的衣服,应该就是刚刚罩在头上的东西。下半身穿着条宽大的半截裤,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和小腿上精壮有力。腹部整齐的码着六块腹肌。薄薄的一层,没有过分夸张,但是线条流畅,看着很有力气。
蒋旭把视线移到贺段的胸前。
他是练成了一坨铁吗?
二五二幺被一系列的变故搞蒙了,着急的围着蒋旭上下乱窜:“宿主你没事吧?”
它一路上被宿主当Siri用,失去了一个系统的警觉性。居然附近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它真的是太失职了。
它对不起它的宿主!
蒋旭还不想别人自己是个神.经病,一个人在这对着空气说话。直接无情的把碍眼的二幺二五挥开了。
二幺二五:“......”看来是没事了。
“你,是谁?”蒋旭略有戒备的声音响起。
贺段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盯着自己的手,满眼都是不敢置信。脑子里面飘的全是一句话,男孩子的腰怎么可以那么细?
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蒋旭:“......”
深吸了一口气,加大音量:“请问,你有在听吗?”
“嗯?”蒋旭回了神,对面的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戒备和不满。
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村头一霸,打遍四中无敌手的贺老大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开始讲礼貌了:“你好。”
蒋旭被这个笑震慑住了,防备的后退半步。
贺段看到了少年的小动作,有点受伤。
怕真的把人吓走了,自己哭都找不到地儿哭,赶紧解释:“我叫贺段,住在村西。你是住在曾家小卖部的吧?我和曾叔认识,他和我爸爱一起去钓鱼。”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不要害怕。”
蒋旭暂时相信了对方:“那你刚刚拉我干嘛?”
贺段坦然极了:“因为我看你想去抓知了猴啊。”
蒋旭:“?”这个理由也好奇怪,蒋旭再次试探的踏出了后退的脚。
贺段:“!”
贺段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不会说话,且那么不像个好人:“你看着树干上只有一只,其实上头的树杈里躲着很多。知了猴这东西胆子小得很,你一碰,它就吓得飙尿。树上那么多,飞起来跟下雨似的。”
蒋旭被这个形容刺激到了,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不自觉的把目光挪到了贺段手上抓着的衣服上。
贺段神色一凝,下意识的把手上的衣服直接抛了出去。
蒋旭:“......”
我刚刚明明都看见你抓在手上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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