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血契祭典在即,何时启程回魔界为好?”
随度冷眼看着魔界特地差来提醒的小魔,并不言语。
小魔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劝道:
“魔主,属下知道您不愿参加,以往年份不参加也就罢了,可是今年是结契的千年之期,您不出面实在是不太好,下面什么都安排好了......”
“千年了么。”随度打断小魔。
小魔抬头看随度,见事情有转机,忙点点头。
随度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挂着冷笑,笑里掺了讽意,“真是够久的了。”
小魔不明所以,只呆呆地看着随度。
只见随度收敛神色,沉默片刻,突然又是一笑,道:“你回去通知吧,届时我会去的。”
小魔一听,登时大喜过望,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
童思远拉住跑前跑后干活的小藏,到了没人的地方,小声问道:
“你这都进了魔界好几日了,还没找到你的未婚妻啊?”
小藏低头,“没有啊。”
童思远奇了怪了,“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到底姓甚名谁啊?”见小藏闭紧了嘴巴,童思远无奈了,“还是不能说?”
小藏点点头。
童思远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小藏,你可真不厚道,我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才把你带进来的。你看看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至于么?”
小藏也觉得自己不厚道,便为难地皱起眉头来,连眼尾都微微下垂:
“对不起啊,可是这个我真的不能说的。”
童思远不忍看对方这幅可怜样子,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道:
“好了好了,你且慢慢找吧,幸好最近血契的千年大祭在即,魔界来往人员众多,这才有机会给你安排一个司礼小魔的位置。不然,你哪混得了这么久。”
“嗯嗯!”小藏点点头,应和童思远,“我运气真好。”
说话一有人应和,童思远立刻有点得意起来,“还得我厉害不是?这给你安排这事儿,就是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是!是!妥妥的,”小藏忙点头如捣蒜,夸童思远,“你真厉害!”
童思远愈发飘飘然,心情转好,转而劝慰起小藏来,“你也别太忧心了,这好几日都没找到你未婚妻,想来她大概率此刻根本不在魔界,怕是跟着魔主司主他们在外作战呢。到了祭典之日,说不定你就有机会见到了。”
小藏心下一动,小心翼翼问道:
“魔主,到时候也会回来的,是吧?”
童思远抠抠脑袋,“应该是吧,今年是千年祭典,魔主总不至于缺席吧。”
看小藏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不由奇道:
“魔主要回来,你这么高兴干嘛?”
“我,我......我就是......”小藏不太会撒谎,一时没想好说辞,便吞吞吐吐起来。
童思远见小藏这幅模样跟那些倾慕魔主的小女魔们一模一样,心直口快道:
“原来你也倾慕魔主的风采啊?”
小藏脸红红地点点头。
童思远咋舌,“魔主魅力真大啊,你来寻妻都不忘要瞻仰其风采......”
小藏真不知该如何跟童思远解释。
“不过,想瞻仰魔主风采的,小女魔们都还排不上号呢,小藏,你就别凑热闹了吧?”
小藏愣了一下,“随、魔主很受欢迎吗?”
童思远肯定道:“那是当然啊!喜欢魔主的大小魔怪呢,犹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哦对,可不止魔界......也不知最后魔主会选中哪位呢,不过想来必定是某位样样出众的天之骄女咯......”
小藏愣愣地听着,思绪渐飘渐远。
“喂,喂!小藏!”童思远看了看小藏,奇怪道:“怎么你的脸色突然这么苍白啊,别是最近累坏了吧。”
小藏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小声道,也不知是在对童思远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我到时候见了他就好了。”
那边童思远迅速给小藏泼了一盆冷水:
“小藏,只是像你这种没什么品阶的小怪,恐怕祭典时是看不到魔主的哦,彼时大人们会进入内场,而我们只能在外场打转......”
“啊?”小藏所料未及,慌了神了,“那怎么办啊......我想见魔主啊......”
他抓住童思远的袖子,“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进入内场吗,求求你......”
童思远无奈道:“我哪有什么办法......”
小藏幽怨道:“你不是说这都小菜一碟,包在你身上,妥妥的吗......”
童思远抠抠鼻子,尴尬道:“我说了吗?应该是我说快说错了......不,恐怕是你听错了,这话我可没说啊,那个,我先去各界采买了啊,小藏,再见啊......”
“......”
看着童思远远去的背影,小藏茫然了好一阵。
最后他咬咬牙,寻未婚妻这事儿,一定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
祭典前夜。
随度一行人没走至几步,便又遭遇一波恭迎队伍。
随度不胜其烦,摆摆手打发走了,脸上的不耐愈发难以压抑。
邬长芷在旁轻声道:“主人,咱们回来得有些晚了,明日便是正典,按规矩,这些迎来送往的程序几日前就该完成,如今咱们才回来,便只好扎堆了。”
随度冷声道:“晚么?这些繁文缛节几日前未做,没什么大碍,即便今日不做,想来也并无大碍。”
邬长芷和顾鸣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只听随度毫无温度的声音:“早知明日正午再到了。”
“顾鸣,”随度停下不走了,“你去探探,前方还有多少。”
顾鸣得令,火速探视完回来,如此这般,大致讲了个数字。
顾鸣说的时候,心里挺虚的,真害怕随度转身就走了,丢下一句“我明日再来。”
好在随度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他开口说的东西同样让顾鸣为难:
“邬长芷,顾鸣,你们代我走这条道吧。”
两人俱是一惊,异口同声道:
“主人,你去哪?!”
随度面无表情,“放心,我不离开,我只是想走后殿,避开众人罢了。”
两人沉默片刻,邬长芷率先反应过来,下跪请求道:
“主人,请容长芷护送你进后殿,前殿由顾鸣一人代行即可。”
顾鸣也迅速反应过来,立即附议。
生害怕随度趁着身边无人陪护,便又溜走了。
这样的事情,以往并不是没有过。
随度无所谓,便由邬长芷跟着了。
......
远远的,顺着弯弯的山路,已经可以看到后殿入口了。
月光皎洁如水如波,安静地洒在这一条小小的山径上。
随度站定,对自己侧后方的邬长芷道:
“你可以走了。”
不知何时,邬长芷距离随度越来越近,两人行进的姿势已不再是前后,而是隐隐接近并排。
月光这样好,周遭又静得不像话,邬长芷怀着一些隐秘的心思,坚持道:
“主人,让我陪你再走一段吧。”
随度顿了两三秒,开口,说得很慢,口气却很坚决:
“不用。”
“主人——”
随度打断她,“你若不放心,便在这里目送吧。”
邬长芷急急辩白:
“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想——”
却突然噤声。
她很苦恼似的,不知该怎么把话说下去。
随度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你不必说了。”
邬长芷抬起头,英气美丽的脸庞,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服气,“为什么不让我说?”
随度声音放低了一些,“我都知道。不过你不必再送了。”
邬长芷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些,眼神里瞬间又掺杂进了一些震惊、怀疑、羞赧和难过。
一片寂静。
邬长芷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虽然随度没有再出声赶人,但自己确实是不该再死皮赖脸地留下了。
可是她一向要强,不愿就这么离开,正搜肠刮肚地想再讲点什么。
但还没等邬长芷开口讲什么。
山径边,高大的草丛中,突兀地传来一声细碎的响动。
听着像脚踩树枝,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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