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枕边人不见了，莲蕊心里一下子空了下去，她惊慌的看向四周，生怕昨夜是梦一场，梦过了无痕。

可是身上酸软真真切切的告诉她，昨夜的事情真实发生过。

不过她身上清爽，应该是有人帮她擦拭过了，只可能是出尘，想着那人轻轻拿毛巾，调适着水温，细细擦拭过她每一寸肌肤，弄干净他留下的痕迹，他清俊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莲蕊羞红了脸，第一次有了期待的心情。

他给了她新生。

床边放了一套新衣裳，她小心翼翼穿上，朴素而柔软贴身，上面的素色绣花大气而不娇艳，莲蕊自己绾了发，看着镜子里面那个整洁美艳的少女，第一次有了自己是良家少妇的感觉。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莲蕊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清风吹拂在她脸上，厨房里传来饭菜香，隐隐约约有湿润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昨夜下了雨，她卧在出尘怀里，缠着他说了许多热心肠的话，他脸上带着倦意，依旧温柔的听着她叽叽喳喳，直到她沉沉睡去。

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她娇滴滴的唤一声出尘，跨出去一步，却看见了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肖麟山。

他满眼通红的盯着莲蕊，看着莲蕊毛骨悚然，还没来得及躲回去，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压到墙上，头直直的砸在石灰墙上，撞的她生疼，他恶狠狠开口，开口就是一句小biao子！

“我倒是小看了你能耐！”他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你是个清白姑娘！把你赎出那肮脏地方，你倒好！勾三搭四！连个卖屁股的你都下的去手！”

“你放手！”莲蕊挣扎着，泪眼朦胧。

“你哭啊…”肖麟山气的气息起伏不停：“你有本事勾搭！有本事承认啊！我现在一想到我上过你，我恶心！我就说青楼出来的婊子，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

莲蕊都要委屈死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你好意思说！我差点都死了，那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你夫人派人差点强上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好意思来问我！我命都要没了…是出尘救了我…我心悦于他，有什么不对吗！”

肖麟山似乎冷静了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叹口气：“上次原是我疏忽了…可你不应该去找我吗？”

“找你…谁知道你那个夫人会怎么样…”莲蕊咬牙挣扎开了他的手：“我还想活着，肖公子！我不想死…”

“我…”肖麟山看着她姣好容颜，心里怜惜更加，有些后悔对她的态度，他本来就是听到小厮的谣言才来的，说莲蕊和出尘搞到一起去了，两个人同吃同住，形同夫妻，他急了才闯进到这里了，谁知道出尘不在，他透过窗扉看见莲蕊睡容，床上暧昧的痕迹不得不让他疑心。

“算了…这次事情到此为止…”肖麟山叹口气：“你年纪小容易被骗，是我疏忽了，你跟我回去吧，我再不追究…”说着他再摸上莲蕊的手，那手细长白嫩，满载着他的美好回忆。

可那手，一把甩开了他。

肖麟山愣愣的看着莲蕊，莲蕊眼里满是坚定，面无表情：“肖公子请回吧，肖府高门大户，莲蕊一介贱民，如何高攀的起…”说着厌恶的闭上眼：“前尘往事，公子莫念了，以后莲蕊就是出尘公子的人…”

“攀不去你就自甘堕落？”肖麟山一下子怒了，他一把捏住她下巴，恨不得捏碎一般：“是了，你本来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我指望你什么呢！”

“啊…”莲蕊疼的泛眼泪，肖麟山看着她苍白的脸，冷笑着就要吻上去，莲蕊绝望的闭眼。

下一瞬，肖麟山痛叫一声，手上力气一轻，莲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入怀里，紧紧护着。

出尘。

他抿着唇，敛着修长睫毛，青丝笔直垂着，下了微雨，他睫毛发丝沾染着点点晶莹，越发清冷出尘，他穿着鸦青色衣裳，衬托他身姿修长又显得凝重沉稳，他右手紧紧护着莲蕊，左手一把画着莲花的油纸伞，打在肖麟山胳膊上。

莲蕊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抑制不住脸上的笑，笑的像一个傻子。

她出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英雄救美的一天。

她的英雄…

“肖公子…”出尘轻轻把伞放下，雨水滴落在他衣摆上，仿佛墨色花卷上的花：“对女子动手，不是君子作为…”

肖麟山冷眼看他，所有的仇恨都归到他身上似的：“你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我以前敬你，不过看着我兄长脸面，谁叫你是他养的小男娼，你倒好，把我家逃妾诱拐而去，该当何罪…”

“是出尘的错，”出尘承认的磊落：“肖公子只管责罚出尘便是…”

肖麟山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他半分，看见脸红的看着出尘的莲蕊，心头火起，一把拉住她衣领：“她必须我走！我花银子买的贱人！”

“慢着！”

出尘声音急促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肖麟山：“是出尘的错，我把莲姑娘赎出来。”

“啪！”钱袋被扔掉了水沟里：“谁要你卖屁股的钱！狗玩意！”

出尘皱眉：“肖公子，莲姑娘不愿意跟你再去，你又何必强求？上次莲姑娘差点被令夫人折辱而死，您带她回去，又如何处置呢？两面为难，不如放手，回家和夫人琴瑟和鸣，莫要再寻花问柳了。”

莲蕊点点头，眼泪汪汪。

肖麟山气的笑了：“你打的好算盘啊！我告诉你，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今天就是回去打死她，都轮不到你说话！”

莲蕊被他眼里杀意吓到了，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肖麟山是要杀她。

“肖公子…”出尘叹口气：“您要继续纠缠，就不怕堂上严父慈母怪罪吗？”

肖麟山面色一变。

“肖公子是明白人，撕开了脸面都不好看，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出尘开口：“是出尘有错在先，只求肖公子放莲姑娘一条生路，出尘就是倾尽所有，也甘心…”

肖麟山冷笑：“你的东西，都是脏的！”说着抬手，指着前面的楼：“我要你接客的地方，你待怎样？”

出尘平淡开口：“公子如何，出尘都毫无怨言…”

莲蕊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出尘…害的他丢尽了面子，卑躬屈膝的如此尴尬。她含泪看向出尘，轻轻拉拉他衣袖，出尘淡淡看她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怨恨，有的只是平淡和怜惜。

他怜惜她。

莲蕊心里又酸又暖，低头不语。

“好，你说的…”肖麟山眼里滑过狠戾，他一挥手，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前来，他冷冷吩咐：“上去，砸！”

莲蕊慌张起来：“不行…”

出尘拦住她：“让肖公子出气…”

肖麟山冷笑，再不看他们，拂袖而去，不忘记丢下句话：“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给我砸了！一个碗一个瓦都不要放过！往死里砸！”

莲蕊含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呜呜咽咽的扑倒出尘怀里，她好怕出尘不要她了。

出尘把她纳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开口：“没事了…莲蕊…”

莲蕊还是哭，出尘无可奈何的摸摸她的头，莲蕊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我害的你家又没了…出尘公子，是莲蕊不好…连累了你。”

“房子早晚是要坏的，一座房子，换你自由，”出尘勾唇，淡定的看着他们砸东西的模样，听着盆瓢锅碗齐碎的声音：“再值得不过了…”

莲蕊泪眼看他：“我不值得的…”

她感觉自己坏透了，勾三搭四，明明钓着公子又和别人好，还害的人家都没了，真是坏透了。

“值得…”出尘轻轻笑：“每个人都是无价之宝…无论出身贫贱男女，众生平等，无有高下，莲蕊。”

那是他第一次喊莲蕊，而不是莲姑娘。

莲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一个花盆砸下来，摔到她脚边，吓了莲蕊一跳，出尘叹口气：“家里不能待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他走到水沟里，把刚刚肖麟山丢掉的钱袋起来，沉甸甸的，是他所有的银子了。

他把银子都掏出来，在水缸里面洗干净。

“走吧…”他把银子收好，微笑看向莲蕊，语气听不出一丝沮丧：“今天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去鸿福楼吧…四宝楼好像也新出了菜…”

莲蕊开心的围着他：“我们不要去什么鸿福楼四宝楼…就去那些街巷里面，那里东西好吃…”

鸿福楼四宝楼都是大酒楼，贵的要死，她不能再让出尘给她破费了。

“好，听你的…”出尘整理衣裳：“我是怕你吃惯了山珍海味，以后跟着我粗茶淡饭受苦…”

“我就喜欢粗茶淡饭…”莲蕊拿起伞撑起来，两个人同在一片圆圆小小的天空下，天空上开着一朵清新的荷花，还挂着清圆露珠儿，她看向出尘：“我们走吧…吃完饭我们去散步好不好…去茶馆听戏…”

“得先去医馆…”出尘和她走出了门，再不回头。

“哎？”

出尘摸摸她头：“老鸨从小喂你那些药，太伤身体了，得请大夫好好调养你身子…”说着有些面红：“以后不可做那些事了，你还小…”

莲蕊心里一暖，倚着出尘肩膀，羞涩的笑了。

不爬床就不爬了嘛，等她大了养好身子了，一定要榨干他！

本来准备一两万字解决，这看样子……害，淦！

小可爱留个爪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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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尘埃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