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俭穿越了,已经五年了。这五年过的是相当的凄惨。
也让他着实体验了一把封建糟粕下的穷苦大众的人生,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观炸裂的声音犹如惊雷在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
家里有个小妹,叫周莲儿,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亲表哥当了媳妇儿,十五岁那年生了个儿子,长到六七月,得了风寒没了。
去年有幸又怀了,今年二月生了个女儿,被他婆婆裹了一张糙面饼,扔进火炕烧了。
他还有个弟弟叫周金福,但是周金福喜欢上河村的杨菊儿。
杨菊儿长的好,貌美如花,在家也是娇生惯养,原想能遇个秀才老爷,结果是个死皮赖脸的白身。
还没请媒婆去上门,就让杨家堵在家门口,骂周家坏他女儿名声。
邱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名声臭了,他儿子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娶人进门了。
周金福也是个没主见的人,听了邱氏的馊主意,提着两只瘦鸡天天往杨家去。
忍无可忍的杨家终于出手了,光天化日之下,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族弟,把周俭和周金福两人装在麻袋里,拖进荒山野岭,揍的周俭哭爹喊娘的,打的周金福连声求饶。
路过的街坊邻居无不拍手称赞。
经此一事,他家在当地的名声都要冲破天了。
周莲儿的人品和性格都继承了邱氏,农闲时也会来娘家串门子。
这次来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婆家有个邻居姓姜,姜家老爷子懂点医理,家里有个小孙儿叫姜双儿,生的端正清秀。
“娘,家世没得说,人也长的俊,虽说是个双儿,以后有了银钱,再给金福娶个黄花大闺女,也就成了。”
周莲儿见她娘犹豫不决,又继续说道:“姜双儿进门后,还不是捏在你手心里,就他那小身板还能翻天不成!”
邱氏想了想又道:“你舅家面广,认识的人也多,让你舅母在帮你大哥问问!”
“大哥长的不出挑,看他那窝囊样,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嫁了人也不好生养,谁家愿意娶!”
周莲儿想了想,又道:“一天两个菜团子,又有大把子力气,种地又是一把好手,先托着他 ,等过了几年再说也不迟!”
“双儿本就不好生养,托着几年,以后就更难了!”
周莲儿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那是他自己生不出来,只能怪他自己!难道还要怪爹娘给他的身子不好?”
邱氏笑道:“说的也是,我现在就指着你和金福了,你要是再生个儿子,娘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周莲儿笑着点头:“娘,你别忘了收麦的时候让大哥去舅家收麦,表哥书院读书忙,今年说是能中秀才呢!”
邱氏听了,满眼带笑,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周莲儿见事情成了,也就离开了。
邱氏请了媒人去姜家,还没上门,就被姜家赶了出来,让他家撒泡尿照照镜子。
媒婆自然也不会说,只说道:“姜双儿还小,爷爷舍不得孙子,想在身边养几年再议亲!”
邱氏讪讪笑道,“合该如此,家里的都宝贝着呢!”
周金福娶亲的事情泡汤了,整日游手好闲,惹猫逗狗。
周俭这几日又忙着给他亲舅家收麦。每日给他三个野菜团子,周俭吃了全身没劲儿,也干不了多少活,偷闲休息一会儿,又被他舅母扯着嗓子骂。
“干点活就知道偷摸耍滑,烂怂玩意!”
周俭也只是听着,从来都不反驳,只要说一句反驳的话,就会被他舅舅拧着耳朵一路骂骂咧咧的送回家,最后又会被他爹拿着鞭子抽打后,他舅舅才会解气。
晚上,邱家从来不让他进家门,院子外有个草棚子,就是他的临时住所。
他舅母扔出来一条破麻布,让他当辈子盖。
周俭饿的受不了,记得邱家旁边是姜家,姜家有个菜园子,菜园子旁边就是果树园。
这个季节园子里面有几颗杏树。
周俭偷偷摘了一兜杏子,吃的正欢时,碰见了姜阴公。
他知道这人,很少出门,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主要还是他的脸很出名。左边脸全是红褐色胎记,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右半边脸很干净。
所以,就得了一个姜阴公的称号。
如果单看右边,还是很俊的一个人。
他刚进园子,姜阴公就知道是他,每年收麦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果树园里面。
“杏子伤人,少吃为好!”
周俭也知道吃多了上火,他也是没办法,上火总比饿死强。
“过来!”
姜阴公见他不动,笑道:“怕我?”
周俭摇头:“不怕你,只是怕你送我去见官!不管怎么说,我也算个小偷!”
“几个野杏而已,还不足以去报官,你过去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周俭想也没想,直接跟着他过去了。
结果这哥们直接带他去了厨房,从锅里翻出烧鸡,又从柜子里找出几个白面馒头。
笑着问他:“够吗?”
周俭在衣服上擦了手,咽着口水,“够了!”
可真是太够意思了。
啃了鸡肉,吃了馒头,周俭心满意足的往草棚子去,姜阴公道:“今晚有雨!”
草棚漏雨,湿了吧唧的没办法睡觉。
“今日若不嫌弃就先宿在园子里面!”
周俭道了谢,随着姜阴公又往后面的园子去。
园子里面的小木屋收拾的很干净,一张小塌,一张桌子,几条凳子。
“不知你叫什么,我也不想随了村里的叫你阴公!”
姜阴公笑着说无碍,名字而已,怎么称呼都可以,又说道:“姜守贞!叫我守贞就行!”
周俭点头说记住了,但也没开口叫他姜守贞。
两人又说了几句,姜守贞才离开。
半夜,电闪雷鸣,果真下起了大雨。
周俭惊醒后,裹着被子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他舅家的麦地里等着。
周莲儿早上去了草棚子,里面湿漉漉的,以为周俭就睡在里面,见他衣服,鞋子均是干爽的,反而起了疑心。
“哥昨晚去了哪里?怎么衣服鞋子都是干的!”
周俭反问她:“既然知道昨晚有大雨,为何还让我睡在草棚里面,你也是我妹妹,又不是外人,连着你婆婆一起欺负我!”
周莲儿急忙说道:“那也是舅母的意思,你要问就去问她,与我何干!”
周家俭也不说话,昨晚吃了肉,今天身上倒也有些力气。
他也没有全使出来,磨磨蹭蹭的拔了一会儿,就躺在地头的歪脖子树下休息。
中午,邱家又给了他三个杂面饼子,周莲儿又找了破瓦罐给他倒了一杯水,怕他噎着。
也是这村里小,周俭躺在地上,远远的看见他小叔一人在田间劳作。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穿越过来这几年,吃不饱,穿不暖时都会去找他小叔。
善良的人往往得不到老天的眷顾。
小叔是个双儿,没有孩子,和一个上了战场的男人相依为命。
周俭看着小叔一人,心里不是滋味,他自认为不是白眼狼,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只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
除非他舅家赶他走。
晚上,邱家吃完饭在院子里纳凉,周莲儿忙近忙出的。
周俭叫住她,急忙说道:“哥实在饿得慌,晚上你们吃剩的饭菜给点吧!”
周莲儿瞪了他一眼:“舅母不是给你吃了面饼吗?咋还不够呢!”
“你也不看看我拔了多少麦子,哦,你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把我关在门外当狗,给你们看家啊!”
“我又不当家,找吃的就去找舅母要啊!”
周俭也没去找她,强行在厨房翻找,把周莲儿藏好的熟肉,热菜全都吃了光了。
周莲儿的喊叫声也吸引他舅母进厨房,看见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找了烧火棍,开始抽打他,周俭皮糙肉厚,她打,他就躲,她追,他就跑。
一会儿的功夫,把厨房整的不成样子,满地的破碟子破碗破勺子。
他舅母心疼的直打哆嗦,咒骂声不断。
他舅也急眼了,照着他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来了一棍子,又找了麻绳捆住他,大摇大摆的往他家押送。
一路走来,一路骂,骂他不识好歹,骂他偷家,骂他是个不得好死。
周俊生收完麦子没有急忙赶回去,想着去看一下他大哥。
也是周俭幸运,被周俊生碰见了。
周俊生二话不说,上去就松绑,拉着鼻青眼肿的周俭,把邱家骂周俭的话语原方不动的又对着邱虎骂了一遍。
邱虎也是欺软怕硬的人,嘴上逞能,又骂了几句,看周俊生家的来了,又蔫了。只把过错往周俭身上甩,把他这个当舅舅的推的一干二净。
周俊生骂道:“你当舅舅的时候就是个人,你不当的时候就是个畜牲!”
邱虎拿着棍子要打他,被人拦住,叫嚣着要剁了他家的另一条腿。
周俊生不理那条乱吠的野狗,问周俭要不要跟着他先回去。
周俭问他回哪里去啊!
他现在要是回周家,他的便宜爹只会登风上脸,拿着鞭子耀武扬威彰显他那可怜的威严。
“先回小叔家,等明日我来与你爹说!”
周俭同意了,如果这次能直接离开他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周莲儿早早跑回家,拉着爹娘来找人。
结果他娘一听周俊生要带周俭走,破口大骂,“你生不了,就来蹿腾我儿子,又来骂我娘家大哥,要我说,你才不得好死,你今日若要带走大牛,我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抓你这个拐子!要让大家伙都看看,外人来本地拐孩子来了!”
周俭真想找坨驴粪把邱氏的嘴堵起来。群山恶水出刁民。
三观正常的往往都会受到被这些人渣败类的攻击。
目前这种形式,好像也只有他能收场。
周俭一脸老实的跪在中间,哭着说他错了,“他不应该去舅家的厨房偷饭吃,也不应该昨夜下雨的时候没有睡在草棚子里而是跑去外面躲雨,最不应该他舅母用棍子打他的时候到躲起来!都是他的错!”
大家见周俭跪的诚恳,还说他有心认错,知错就改,让邱虎原谅他。
邱虎这才觉得又有了脸面,骄傲的说他知错就改,孺子可教,等他养好伤再去他家帮忙收麦。
周父笑呵呵的说道:“还是他大舅心胸开阔,一般人比不了,换作是他,早把这小子抽死了!”
周俊生在人群起哄间,悄摸离开了。
邱氏拉着周俭往家走,一路上说的都是不沾边的废话。
等周俭养好伤,邱家的麦子也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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