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快递!”
胡任冀在收拾回蕲州省的行李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
“快递?”胡任冀从来都没有买过什么快递,再说他即将要回蕲州,更不可能再买什么东西。
胡任冀开门拿过快递。
“在这里签一下字就行。”那个快递员指了指单子。
可是上面的名字确实是他的,电话、地址也没错,物品上只写着[私密发货]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他签了名。
胡任冀进屋,拿起这与鞋盒一般大的快递晃了晃,盒子不算太重,里面的东西好像被稳定住,难不成还是鞋子?
当打开的时候,是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盒子被包装的很漂亮,几条粉红色的条纹绳子规整折叠成蝴蝶结的模样,中央是镂空的符号,一朵烫金彼岸花被一条锁链锁住。再打开两根彩虹波板糖躺在蓝色的彼岸花中央,十分少女与梦幻的配色,很像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胡任冀拿起上面的白色卡片,上面是隽秀的英文,“Death belongs to life as birth does.?”
“死亡隶属于生命,正如出生一样。”胡任冀拿起一根彩虹波板糖,很久没又见过这种彩虹波板糖了。一串彩虹从波板糖里窜了出来,在胡任冀的脖子上缠了一圈,一道黑色的烙印打在动脉处,还在隐隐发痛。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已然没了其他动静。
“我以为你不会打开。”陶兰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看起来很仓促还在喘息着。
“这是你的快递?”
“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名字以为是我的。”
“你现在是我的眷属,有些快递不要打开。”陶兰溯掰过他的脸,在动脉处发现了那一串痕迹,微微蹙眉,“幸好什么致命的东西。”
“这是什么?”胡任冀下巴被禁锢着,可以清晰看见陶兰溯那光滑的皮囊,像是刚削好皮的苹果,诱人甘甜,惹得他耳尖发红。
“呀~两位注意点场合,我还没退出呢~”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我竟然能听到?”
“眷属?你们还玩契约关系?越来越刺激了,你们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界那边的人笑了起来。
两人没在乎界里面的人,“只要我的身边范围内,你可以与我同步。”
“跟无线网一样?”胡任冀看向界上的备注,是‘白无常’。
“差不多。”
“好了,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冥界欢迎二位~”那边说完,那边的人退出了界。
“冥界?”
“这两个糖是白无常送来的,是冥界的通行证。”
“冥界还挺神奇,送糖。”胡任冀拿起波板糖仔细打量着,看起来很普通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的彩虹波板糖,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一般它不会自动锁定。”
“你不会根本不想我去吧?”
“是。”陶兰溯毫不避讳地说:“不过白无常留了一手,送了两个糖过来。”
“如果我不打开,你打算怎么办?”
陶兰溯沉默了。
“我们可是战友,你平时去干活不带我,我可以理解。你说我有小鹿要照顾,我也很理解。现在被我发现了还不带我,那我就不理解了!”
“太危险。”
“我上次耳朵出血是第一次,肯定会受不了。”
不过现在通行令绑定了胡任冀,不带不行,只有走了冥界一遭这个通行令才会解除,陶兰溯只好认命。
“你要搬家?”陶兰溯看着满屋的行李,话题转折得十分生硬。
“哦,你昨晚没回来,马戏团节目被批准了!我要回去现场指导,所以我过年要回蕲州。”
“回蕲州?”
“我知道你先在不能离开温鸢省,所以等我回来我再来找你。”神仙的劫绳每一次晋升神的职责范围也会越来越大,现在陶兰溯属于黑色的劫绳,掌管部分省份,但是不包括蕲州省。
“那等你回来,我们去冥界。”
“好。”胡任冀又凑近他,近到两人差点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注意身体。”
“你好好活着。”
“好。”胡任冀被他一把推开,“大年初四,马戏团表演,你会来看吗?”
“去不了。”
“好吧。”
说完陶兰溯再次消失,与此同时消失了一根糖。
胡任冀继续收拾起东西。
“小年快乐。”陶兰溯又出现刚刚的位置,说完消失。
胡任冀咧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也很好,起码今天活着了,今天恋爱脑了,今天努力当人了。
神仙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但胡任冀还挺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
“好紧张!下一个就到我们了!”文团长紧紧握住胡任冀的手。
“我也很紧张。”
从后台望过去,只见第一排胡禾板着脸坐在大领导旁边,任黎坐在胡禾的正后方,第三排坐着吴妈、小鹿等一行人。
“胡任冀?”
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出现他的身后,他转过身,看见了与他差不多高的青年人,左手手腕处一条红色的劫绳,这张熟悉的脸,胡任冀澎湃的心突然跳动,“王悦?”
“团长,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马上就到我们了,你去哪里?”
“上个厕所。”胡任冀走在前面,“王悦……我可以叫你王悦吗?”
“当然,这是礼物。”王悦拿出一支羊角哨子,“我是被请过来看你的表演,应该提前和你说声,是在下无礼了。”
“你怎么离开北享祥乡了?”胡任冀望着如今他长高的模样,谈吐也变得十分稳重与成熟。
“请了半天的假,前辈和我说这个节目来源是沁羊宴,我自然想亲眼看看。”
“这段时间,还好吧?”
“北享祥乡一切安好,多亏两位前辈的支持。”王悦笑道,“不知怎么了,和前辈聊天我总感觉有点熟悉,可能这就是一见如故?”
看着王悦熟练运用语言,胡任冀十分高兴,两人边聊着边走着,直到快到演出的时候两人才回到演播厅。
“我很期待这是怎样的改编。”
“和真正的沁羊宴比起来,这都是小巫见大巫,就像台灯见了日光、夜明珠见了月光,渺小暗淡。”
“没有那么夸张。”王悦笑了起来。
场地的灯光突然暗淡下来,随着一声一声的钟响屏幕缓缓亮起,那是开阔的蓝天,虚影的鹰从屏幕中飞出。
唢呐与鞭炮的声音引领了前奏,舞台中央升起出现一位身着传统服饰的女生,帽子上高高的羽毛屹立在在她一声声嘹亮的美声中。
清晰悦耳的步子阵阵,腰上悬挂的羊铃与背景辽阔的音乐紧密联合,一群民族服饰的女子旋转着身姿向舞台中央靠近,庞大的裙子在舞台中央绽开,一批一批艳美的蝴蝶从屏幕中飞出,在整个演播厅飞舞。
舞台两侧有五彩长布从天而降,漫天的赐福如瀑布般降下,在半空的杂技演员以绸缎做主体,巧妙控制着绸缎行迹的方向。在现场灯光的配合下,站在下方杂技演员舞动妖娆的舞姿,仿佛享受来自绸缎的洗礼,野性的美感充斥着节奏,凡俗的宿命涌动着鼓点。
短短三分钟的舞台,将沁羊宴社火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们马戏团没有动物吗?”和王悦印象里传统的马戏团不一样,传统的马戏团多以动物表演为主,可是这场表演多是人来模仿动物的行迹,将舞蹈与野性相融,将传统与相合,很让人眼前一亮。
“拒绝动物表演,从我做起。”胡任冀护着下场的演员,认认真真问着每一个下场的演员,“辛苦了,辛苦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副团长我们这次表演的怎么样?”
“最好的一次!”胡任冀夸赞道,“我给大家点了些夜宵,大家好好休息,给大家放一个长假!那谁,你和团长一起去采访……”
王悦看见众人围着胡任冀,十分热闹,自己默默退出了演播厅,看到月光下熟悉的那个人,“前辈。”
“嗯。”陶兰溯点头。
“前辈也看了?”
“看了。”
“没想到前辈这么忙,还能抽空来支持沁羊宴,这就显得我过于清闲了。”在神仙界陶兰溯是最卷的一个神仙,通常情况下一个神仙一天处理10多个事件,陶兰溯一天处理50多件,直接能把神仙生生卷死。
“你已经很厉害。”
“自愧不如。”
“加油吧。”陶兰溯说道。
“我一回头发现你不在,我还以为……”胡任冀出了演播厅,突然变得很欣喜,嘴角不自觉上扬,“陶兰溯!”
“嗯。”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王悦虽然不是很知道两位的关系,但是好像冥冥之中预感到这两人不一般,这种私人的时间不应该去打扰,“新年快乐,祝两位福泽安康。”
“你不留下来吃饭吗?好歹吃个苹果。”
“这不太好吧。”
胡任冀看向一旁的陶兰溯,像是在询问陶兰溯的意见。
陶兰溯点头说:“可以。”
胡任冀包了一个大场子,除了请马戏团的各位辛苦付出,还请了各位来捧场的人、神仙什么的。
花钱如流水,挣钱如牛毛,陶兰溯这样评价。
但是胡任冀在这一世不缺钱。
陶兰溯闻了点小酒,脸颊微红,晕晕地望着忙碌社交的胡任冀,不自觉嘴角上扬。
如此,甚好。
两人初五那天就从蕲州省赶回了温鸢省,晚上10点抖擞了精神。
“准备好了?”陶兰溯问道。
胡任冀坐在沙发上,胳膊撑得笔直,“准备好了。”
“那我开始,你忍着点。”
“很痛?”
“是会有点。”
胡任冀听到他说的话,紧紧闭上了眼睛,尝试屏蔽所有的痛感。
当胡任冀的食指一阵刺痛,扎破的一滴血滴入波板糖,顷刻间,甘甜袭击味蕾,香腻的味道从四方传来。
【小剧场(大年三十)】
胡任冀回到蕲州省之后天天宅在了马戏团,自己的房子也不回,日日琢磨舞台在哪里还需要改进。在批注出无数个待改进后,默念了十几遍的初心,从头开始审视哪里出现了问题,连夜苦改。
最终大年三十那天,体力不支在桌子前面沉沉睡了过去。
陶兰溯请假赶了过来,因为他感觉胡任冀有猝死的倾向。很是生气的在马戏团桌子上看见了昏睡的胡任冀,最后还是不忍心再给这人一脚,坐在一边守着这人到了凌晨,到了旭日。
窗外的日光逐渐升起,金色的散光落在他的高挺的鼻梁之上,他摸过胡任冀的脸,不自觉的温柔顷刻绽放。
也许从未有人夸赞过胡任冀的长相,他比自己长得更美一些,若说陶兰溯是英姿飒爽的江湖意气,那胡任冀就是韧性寡淡的杏月桂华。
面如冠玉的贵气,星罗棋布的长睫,淡薄的唇,恰到好处的美人尖。
没有什么能形容这种长相,好美二字足矣。
“过年好,胡任冀。”他说。
胡任冀有些痒,皱了皱眉,没有醒。
别人大年三十都是守岁,只有陶兰溯在守人。
1 Death belongs to life as birth does.出自泰戈尔《飞鸟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彩虹的洗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