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找了玩月馆附近的一间客栈歇下，商量起如何解决这件事。第一，他们需要去探查尸体，凡人看不出那些俊美青年如何死的，他们修士也许可以查出其中关窍；第二他们该去会会晴九娘，到底是何方人物。

冷星河道：“木羽，你来安排吧。”木羽对他有大恩，他便希望木羽早日成长为下一个温岭雪仙人。

木羽愣了下：“我吗？”他不会安排这种事，向来只会听命于人。

冷星河表情仍然很臭，语气却温和：“我们都是跟着你出来的，当然都听你的。”

木羽想了想，玩月馆是烟花之地，他不想去那，便道：“那我去查尸体，你们去找晴九娘，如何？”其实他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查尸体从何查起，只能两相比较取其轻。

冷星河摇头道：“许晚晚是女子，进不了玩月馆。”

许晚晚可不想去碰臭臭的尸体，便连忙开口：“我可以女扮男装。没有我，你们觉得自己可以搞定晴九娘？”

这话倒是不假，冷星河虽然能找出一百个讨厌许晚晚的理由，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付女人，还得许晚晚出马。他道：“既然这样，那我去查尸体。”他不想带元子谦出入风月场所。

许晚晚道：“木羽得跟我走，以他的相貌，一定可以出入玩月馆。”

木羽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了。用过客栈的膳食后，他们就分头行动，木羽、许晚晚、贺序来到玩月馆，点名要找晴九娘。

玩月馆馆主将三人打量一番，摇着一柄缂丝团扇，皮笑肉不笑：“晴九娘的规矩，想必三位已经有所耳闻，先交钱。”

许晚晚拿出准备好的银子，木羽也打量了一番玩月馆馆主，就是一个正常的中年妇人，终日泡在胭脂粉里，满身刺鼻的香味，并无怪异之处。

他们不知，这玩月馆馆主因晴九娘这三个月来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所以将晴九娘奉为公主般的人物，对她的要求无不依从。就算有传闻说晴九娘和那些命案有关，仍然每天都有**熏心的男子来找晴九娘，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价流进玩月馆，所以玩月馆根本不怕，对客人也无客气。

馆主掂量掂量银子，笑道：“晴九娘的第二条规矩，一次只见一个男子。这个最俊，所以只能是他进去。”

“难道我不比他俊？”许晚晚清楚自己比不上木羽俊俏，但在比美比俊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高气傲不肯服输。

馆主嗤笑：“姑娘别说笑了，你就是粘上胡子，也是女儿身。真当老娘瞎了，看不出来吗？”

许晚晚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的精心装扮还是被识破。偏偏现在还没摸清晴九娘的底细，不能硬闯，只好让馆主带着木羽单独去见晴九娘。好在他们早有准备，让木羽在耳边藏了个黄符折成的小黄人，许晚晚便可以远程指导木羽如何应答。

木羽在房门外站着，丫鬟说晴九娘在小憩。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房中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丫鬟进去禀报，又等了一炷香，木羽才被请了进去。

此人之清傲可见一斑。

晴九娘躺在朦胧的紫檀嵌宝石屏风后，只隐约露出个袅娜身形。满房间的淡淡香气，木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比去勾引大魔头萧无之还尴尬。

木羽憋红了脸，才挤出一句话：“晴姑娘好。”

晴九娘巧笑一声：“瞧你年轻，二愣子一般，没想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木羽心道，我才不是！嘴上不知如何回答，耳边已经传来许晚晚的声音：“久闻晴九娘盛名，故来一见，还请晴九娘赏脸。”

木羽一字不落地说出。

晴九娘轻笑：“难道你不知那些见过我的男子都莫名其妙死了吗？你不怕死？”

这个木羽早就想好答案：“既然官府没有抓走晴九娘，说明那些命案和晴九娘无关。”只是他的语气毫无许晚晚所教的轻佻之意，愣愣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语气没有起伏，枯燥乏味。

晴九娘笑了，像只促狭的狐狸。晴九娘道：“行，既然能坐到我的房间，说明你满足两个条件，有钱有相貌。但想见我的面可没那么容易，我晴九娘可不喜欢空有皮囊的人，在你的东边案上分别摆着琴、棋、书、画、剑，你会哪样便露一手。”

木羽不会下棋、做文章、画画，所以他能选择的只有琴和剑。不过他们商量过，不能暴露修仙的气息，所以都早就服用了贺序所给的隐仙丹。贺序出身兜率宫，炼丹乃一流。最后木羽选择弹琴，没想到萧无之教他的琴技竟然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木羽正襟危坐，手指一抚上琴弦，就感觉这和萧无之赠他的呦呦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瞬间没了想谈的兴致，却还是得素手轻调，琴音如月光倾泻，洒落在房间。他弹得并非《清心曲》《乱心曲》，而是一首普通的曲子，幽幽缕缕，芙蓉泣露香兰笑。

听完曲子，晴九娘道：“还算不错，堪堪入耳。我再问你，世上的爱千奇百怪，有两情相悦，有单相思，有阴谋假意，有爱而不得，有因爱生恨，甚至还有因恨生爱，不计其数，你觉得你想见我是哪种爱？”

木羽呆住，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答案，他毕竟是没经历过男欢女爱，急得咧嘴动耳朵，小黄人却没传来许晚晚指导的声音。

晴九娘又问：“答不上来？那就请公子想清楚再来找我。”

这是下逐客令啊！

木羽急得只好说实话：“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没……没有爱。”

晴九娘讶异地“哦”了一声：“只是见一面，其余什么都不想吗？”

木羽自觉不该说那句实话，惹得晴九娘不高兴不肯见面就麻烦了。目前为止，他没感觉到晴九娘身上有任何妖气邪意，还是得见见真人才好判断。

晴九娘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子，却没见过木羽这样痴傻的。对付那些油腔滑调的老手，她不在话下，碰到木羽这样的愣头青，倒让她一时失神。没听到木羽声音，晴九娘又道：“牵手拥抱都不想吗？”

木羽大惊，怎么可能会想和一个陌生人牵手拥抱！晴九娘疯了吗？他长这么大，只……只和大魔头萧无之牵过手，还没正儿八经地拥抱过，绝不可能和陌生人做那么亲密的事。

木羽红着脸，重复道：“就见一面就行。”

晴九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瞧着木羽，竟然是这样年轻这样俊秀的后生，如琼林玉树，雪华温润，光是站在那，就让整个房间生辉不少。晴九娘笑盈盈道：“年轻小伙子，你瞧见了，我晴九娘如何？”

木羽一瞬间觉得晴九娘和许晚晚好像，相貌分明是不同的艳丽，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像。他道：“你很美，和你说说话喝喝茶，我就满足了。”

木羽按照计划去倒茶，偷偷往里面撒了一点药粉，那是兜率宫化形丹的粉末，妖物若食用，不消片刻就会现出原形。

只是他缺少使计谋的经验，本性又至纯至善，这一通下来，很难不露出破绽。

晴九娘笑着饮下：“你这年轻人，瞧我真容是假，试探我是否为妖所化才是真。”

计谋被揭穿，木羽尴尬地如芒在背，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晴九娘却道：“年轻人不用紧张，怀疑我是应当的，因为我也很想知道那些人究竟为什么来了我这一趟，回去就都死了。你若能查清楚，对我是好事，所以我饮了这杯茶。”

既然这么说，那晴九娘肯定不是真凶，而且她喝下掺了化形丹粉的茶水，并没有异样，可见不是妖。

木羽索性直接问道：“那些人的死真和你无关？”

晴九娘心里觉得好笑，原来此人空有相貌才气，却无脑子。一计不成，就没有其他计策，竟然直接承认今天来就是查命案，还问出这么没有含金量的问题。

不过晴九娘见木羽相貌实在太好看，忍不住耐心解释：“如果那些人的死和我有关，你绝不能活着离开这。我之所以还接客，就是想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年轻人，我给你指一条线索，每天夜里子时，都会有一个男子来找我，找完我后，第二天他就会死。今夜子时，你只需要悄悄跟着那人，便可看见全过程。”

能从晴九娘这探听到的消息也就这些，木羽退出玩月馆，不见许晚晚，只有贺序在等他，说许晚晚上街买吃的去了。

木羽忽地灵光一闪，适才晴九娘怎么知道木羽在试探她是否是妖怪所化？她知道茶水里掺的是化形丹粉，她不是妖，那至少也会法术，也许是个修士？此女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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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