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为这个你觉得这次是你赢了？”陆柏舟一字一句地问，眼睛微眯。

顾卓带着些许得意：“不然呢？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陆柏舟轻轻嗤笑了一声，眼神逐渐冷下来：“如果顾总说的是这种输赢，那陆某可从来没有参与你口中所谓的竞争。”

“在我这里，她是她，不是什么评判输赢的工具。”

“更不是拿出来证明自己的物品。”

许书晴醒来时，许知霏和顾阳成就坐在自己床边。

她轻微动了动手腕，许知霏立刻就反应过来：“小晴，头还难受吗？”

顾阳成闻言也立刻坐起来，担心地看向许书晴。

“不难受。”见两人不信，她又笑了笑，“真的，现在一点都不痛。”

可是脑肿瘤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这个妹妹每次就爱说些好听的话。

许知霏看着自家妹妹挂在脸上的笑容，心里泛起苦涩，怕自己的心情表现出来影响到妹妹，便起身去给她倒水。

倒个水的功夫，许书晴的手就被顾阳成紧紧握住。

还好，有人陪着她。

许知霏将水杯递给顾阳成，让他给妹妹喂水。

“姐，我们那套汉服第一轮调研结果出来了吗？”许书晴问。

许知霏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一醒来就问工作，你怎么比你姐还要工作狂，到底谁是霁月集老板。”

许书晴嘻嘻地笑了一下：“好奇嘛，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参与这种项目。”

“没有没有，结果没出来好了吗？”许知霏给许书晴掖了掖被角，“不许想工作了，好好休息，前段时间让你不要熬夜画设计图，你偏不听，要是知道你工作起来这么拼命我下次绝对不让你干活了。”

“姐——”许书晴知道许知霏只是担心自己故意说的狠话，便拖长语气撒娇道，“这不是有阳成在嘛，我画设计图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守着我，不会出事的。”

“行了，见色忘姐说的就是你。”许知霏开玩笑，“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等许知霏走了，许书晴全身心靠在顾阳成的身上，痛苦地皱着眉。

“又疼起来了？”顾阳成把许书晴用力抱紧在怀里，给她揉太阳穴。

“嗯……”

“都让你好好休息了，你还要连夜画设计图。”

“怎么你也说我……”许书晴无力地扯出一抹笑，“但是我时间不够了。”

“姐姐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在这套衣服上，我想在我离开之前亲眼见到她实现愿望。”

霁月集会议室。

“老板，一轮调研的结果不是很乐观。”小雯迟疑地宣布了这个结果。

许知霏睫毛轻颤，但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具体说。”

“大家都觉得衣服是好看的，香味也不刺鼻，但不会选择购买。”

“首先是定价相对正常汉服较高，且并不是很日常，穿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

“大众对微胶囊汉服的接受度不高，市场小，没什么竞争力。”

许知霏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许知霏问。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都垂下头没有说话，抿着嘴神情低落。

许知霏突然笑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霁月集要倒闭了。”

“不就是一次调研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况且他们不是还夸了我们衣服好看吗，这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

“好了，大家都鼓起劲来干活。”许知霏站起来拿着一份文件点了点桌子，“散会，都忙起来。”

出了会议室，许知霏刚好就碰到了路过的陆柏舟。

想起昨天还没有亲自感谢对方送自己去医院，便起身走上前对他笑了一下：“小白，昨天晚上跟他们吃得开心吗？”

陆柏舟看着许知霏很勉强的笑容，又不动声色地瞥了几眼从会议室走出的其他员工，都是一脸沮丧，心中顿时了然。

“昨天晚上我有急事，没有去聚餐。”陆柏舟顿了顿，“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你没去呀？那这样，下次我补给你，就当我欠你一顿饭。”许知霏说。

陆柏舟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依旧对着许知霏的眼睛，示意她继续说。

许知霏轻叹了一口气：“嗯，是不太顺利……”

陆柏舟的眼睛在许知霏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的表情虽然没表现出多着急多担忧，但手腕处的指甲红印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没关系，人们打算开始做一个以往没有人做过的尝试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它需要勇气，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他的声线依旧是标准的清冷低沉型，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知霏听着反而觉得面前的人极尽温柔。

这熟悉的后半句话让许知霏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下，问他：“那你觉得我能赌赢吗？”

“我相信你可以，但你也要给它时间。”陆柏舟郑重地直视许知霏的眼睛说。

许知霏微微抬头有些愣神地回看陆柏舟的眼睛。

很快，她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我也相信我可以。”

“市场小，接受度不高是最大的问题。”许知霏靠在办公室的桌子面前对陆柏舟说。

陆柏舟也认真扫视了片刻调研结果的每一项数据。

比他想得还要麻烦。

起初他作为腾飞总裁接下和霁月集的合作时就考虑过市场这个问题。

将汉服和新型科技融合本就是一个大胆的挑战，且一半以上的概率是不被大众接受，至少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所以这必然导致市场小，购买的人群少。

况且这个项目的成本还极其高昂，如果卖得不好亏损会很严重。

当时公司很多人都反对接下和霁月集的合作，但陆柏舟还是想给许知霏一个机会。

不是单纯因为他喜欢许知霏，而是他相信许知霏的能力。

他觉得许知霏能把这件事做好。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陆柏舟从文件堆里抬头问她。

“换个赛道。”许知霏看着办公室里的时钟说，“起初是我太自信了，现在看起来还是得稍微慢一点。”

“先重点做高端概念款，用于舞台表演和时装秀，让大众慢慢接受这种汉服的出现，再慢慢把价格打下来，让普通人也能买上。”

“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你有什么意见吗？”

陆柏舟摇了摇头，目前来说许知霏这个主意是比较行得通的，但依旧有缺陷。

高端概念款就代表许知霏团队要对之前的设计更进一步优化，包括款式、纹样、布料都要用更好的，这无疑会增大成本。

且如果款式比之前更加复杂，那么之前腾飞提供的微胶囊技术就不足以支撑，必须选择更加微小的胶囊和更成熟的工艺。

所以许知霏必须再和腾飞那边沟通申请更好的技术，且进一步增大成本。

“腾飞那边，我去帮你沟通。”陆柏舟。

许知霏勾了勾唇，知道他这是又读懂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用了，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你好不容易脱离了腾飞怎么能又把你带回去。”

“没关系的。”陆柏舟迟疑了片刻说，“你现在也很难分出精力来不是吗？”

许知霏手指微微一颤，没有再去用指甲抠自己的虎口。

是啊，她的时间不够多了。

“况且我也是霁月集的人，刚好也擅长做这些，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许知霏赶紧摇头，无奈一笑：“怎么会？行了，你要去就去吧，但可别被他们挖回去了。”

“不过挖回去了我会把你抢回来，没人能撬我的墙角。”

陆柏舟也微微勾了勾唇：“好。”

傍晚，陆柏舟坐在霁月集的工位上审批腾飞公司最近项目的文件。

因为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工位上基本没有人，许知霏一出办公室意见就看到了认真工作的陆柏舟。

“还在忙？”许知霏走到他身后。

陆柏舟立刻叉掉电脑上的资料，点开提前准备好的跟霁月集相关的工作，然后故作平常地“嗯”了一声。

“你一个小模特怎么比我这个老板还忙。”许知霏笑了笑，“昨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今天我送你回去？”

陆柏舟默默看了一眼玻璃窗外自己停着的一辆车，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麻烦了，刚好我今天没开车过来。”

“那走吧。”许知霏轻轻甩了甩自己的车钥匙。

许知霏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山茶香，就像从她脖颈后的刺青处散发出来的。

陆柏舟神色晦暗地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红山茶，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

车辆开动，窗外行色匆匆。

“昨天在医院和你一起的那位是你的？”陆柏舟装作无意地问。

“你说顾卓啊，他是我妹妹男朋友的哥哥。”许知霏说，“也是曾经帮过我的一个朋友。”

陆柏舟轻点头：“你们……很熟吗？”

“嗯……算是吧，怎么了？”

陆柏舟从后视镜中注视着许知霏，张了几次口，最后还是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