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可能是十七变成人形以后最喜欢的东西，又软又舒服，他也没有客气，直接用原形爬了上去，等爬上去之后就变成了人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张着四肢，摊在床上，好半天都不带动弹的，原因是十七觉得这样子比较舒服，不用费劲动手动脚的

因此白苏跟着叶白霜进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他问，“师父，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了个师弟？”

叶白霜虽然温温和和的，但可能徒弟怕师父是天性，只被叶白霜看了一眼，白苏就不敢再放肆，而是再次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床上的娃娃，只见他眸色和发色都与常人有异，行为也和一般小孩不同，身上笼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看来是妖类无疑了。

只是，这从哪里来的小妖能躺在师父的床榻上？

白苏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某条蛇，他异常惊喜，“你是十七，能变成人形了，恭喜恭喜呀。”

十七起初故意没说话，想吓一吓白苏，这下见人家认出他来了，就开心的坐起来，伸手要白苏抱，“我是我是，你怎么认出我的？”

白苏将白胖胖的小孩抱起来，伸手掐了掐他白胖胖的小屁股，“除了你这小妖怪还有谁能在占星阁呀。”

十七笑的非常得意。

只是变成小屁孩的十七颇有重量，白苏也不过半大少年，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将十七放下后，他偏头向叶白霜道，“师父，我去给十七找些穿的衣服来，这光着也不是个事儿。”

叶白霜垂眸看了看床上撅着屁股玩的正欢的某条蛇，“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您放在哪里了？我去拿？”

不一会儿白苏就抱着衣服回来了，是现下流行的小孩衣服样式，他感叹了一下，自己师父真讲究，买衣服都买最新款的。

然后将衣服放在了旁边，自己在却让师父动手是不可能的，白苏非常自觉地想将衣服给十七套上，但刚驯服四肢的某蛇滑溜溜的，跑的比谁都快，白苏有些绝望，不由得将求救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师父。

叶白霜看着缩在床脚最深处的十七，又看看捧着衣服一脸绝望的白苏，非常善解人意道，“你先去温课吧，我给他穿。”

白苏求之不得求着不得，一听叶白霜这么说瞬间跑的连影子都没有了。

他发誓，照顾小孩什么，肯定比学习要难得多。

等白苏跑的没影了，叶白霜无奈的叹气，问墙角的十七，“不穿衣服就这么光着跑呀？知不知羞？”

十七歪着脑袋，“不知道，只有人类才羞羞，我是妖怪，不羞。”

“谁说的，你见过几个妖怪不穿衣服在外面跑的？”

十七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以前在街上见到的所有有人形的妖怪好像都是穿着衣服的，他陷入了纠结，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又不出门，不穿不穿。”

“穿了就带你出门。”

十七眼睛一亮，“真的吗？可以去茶楼听说书吗？”

“可以，只要你能将自己外貌变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话刚说完，十七就歪着乌黑的眸子看他，叶白霜捏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学的还挺快，你师父昨天都教了你什么？”

“师父让我学走路，让我自己修习幻化之术，一点都不负责任，他让我自己悟，我只是一条小蛇呀。”

刚给白苏说完意思差不多一段话的叶白霜觉得自己好像躺着也中枪，他不由得为墨玄说话，“这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思考感悟，若是什么都由师父给你说了，那你自己的脑子用来干什么？而且你这不也学的挺好。”

十七嘟着嘴看他，“哼，你们都是师父，你们是一伙的。”说完又眼巴巴的看他，“你穿快一点，咱们要早些去，不然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叶白霜给他系衣带的手顿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去了？”

十七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据当事蛇回忆，那一刹那他只想嚎啕大哭，叶白霜实在是太欺负蛇了，骗蛇。

好在当天将所有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叶白霜还是禁不住十七的撒泼打滚式哀求，最终带着他去了茶楼。

台上正热火朝天的说些什么，叶白霜没有关注，倒是觉得怀里小人儿的表情挺有意思的。

“咱们去包间里面，我觉得在里面听比较舒服，在外面会有好多人盯着你看的。”十七恼火的用自己的小身体挡住一众人看向叶白霜的视线，撅着小嘴趴在他耳边说道。

叶白霜淡淡的环视四周，随后同意了十七的提议，这些人与其说实在看叶白霜，不如说他们是在好奇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抱着一个小孩来茶楼，毕竟这小娃娃又听不懂，抱他来再哭起来，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叶白霜在意的是这小孩儿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还知道有包间，以前和谁来过？还是一直没有在包间听过，所以很眼馋？

掏了钱，就有专人领着叶白霜上楼，经过一个包间的时候，十七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的将脑袋放在了叶白霜肩膀上。

萧凛今天怎么也来了？十七看着门口那两个门神，觉得自己今天撒泼打滚可能不是个好决定，算了，反正自从那次做梦以后，他就不是那种会去别人家里当宠物的蛇了，现在叶白霜是他的唯一。

他抬头看了看叶白霜，怎么看怎么稀罕。

叶白霜不明所以的和十七对视。

听完了一场士大夫糗事改编的故事后，叶白霜觉得实在无聊，想走，实在是不知道十七为什么会这么兴致勃勃的过来，此时十七已经耗尽法力，变成了一条小小的蛇，又听了一场，确定今晚不会讲才子佳人了，十七兴致缺缺的催促叶白霜回家。

他蹭的爬上叶白霜的肩膀。

刚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的萧凛，而萧凛正站在二楼风度翩翩的摇扇子，一看到十七也惊了一下，再看到叶白霜又惊了一下，“国……额，叶兄，你身体可大好了？”

叶白霜点点头，“已然大好。”

“噢噢。”萧凛很想再客套客套，但肩膀上那小蛇，实在是和自己到处跑的那条没良心的蛇太像了，他忍不住问道，“叶兄这蛇宠，不知道养多久了。”

“四载有余。”肩膀上的小蛇几乎要将脑袋埋在叶白霜衣襟里，看着十七的表现，叶白霜算是明白了，之前放他出去的日子，估计跑来和萧凛玩了。

而众所周知，萧凛是极爱蛇，也很会养蛇，他估计给了十七不少好处，才让那小家伙在他府里停了一段时间。现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家伙又不去了。

十七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倒是让萧凛羡慕的眼红，自己养的小蛇，高冷的和什么一样，摸一摸它都按起来不乐意，还得用东西哄着才愿意被自己摸一摸，可是国师的蛇怎么就。

蛇和蛇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萧凛一脸羡慕的看着叶白霜，又看看十七，小蛇在肩头和谐的样子简直让她嫉妒的发狂。

“噢，这么久了呀。”萧凛恋恋不舍的走了，之前看到叶白霜身上的十七，他还以为是自己养的那个没良心的呢，听说有的动物会给自己找好几个主人，用来满足自己的需要，还以为十七也是这么蛇呢。

不过人家都养了这么久了，萧凛放弃了窥探人家的小蛇，和叶白霜打了招呼就走了。

等人离开之后，叶白霜才将都快钻进自己领子的十七扒出来，“怎么，见了老朋友都不出来打招呼？”

十七的沉默不语，眼下的情况和自己梦中的简直一模一样，要是叶白霜吃醋了不愿意要自己了那该怎么办，坚决不能回应他这句话。

叶白霜将十七从领口薅出来，就将之缠在了手腕上，十七敢怒不敢言，等出了茶楼，到了无人处，他才敢嗷嗷叫唤的给自己辩解，“那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没有地方去，看他好心收留才愿意的。”

叶白霜知道十七被送到占星阁结界外面的事，最终还是他亲自过去将十七带回去的，不过这小蛇为什么这么急着解释，叶白霜另一只手伸进袖口摸了摸滑溜溜的十七，“我知道。”

“所以你回来之后我就不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