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端倪

青篱赶到大殿的时候并未看到明显异常,只是有庙祝向他禀报:“掌事,方才不知何人撬开了神像底座,神像有所晃动我们才发现,跑过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神像打得结实,想要撬开并不容易,有看清是何人所为?”

青篱走到神像后面看清那被撬开地方,不是钝器所凿,也非蛮力推塌,而是灵赋之力所致,大概凝集一掌,蓄力一击,若不是这神像塑得确实结实,若不是那人分心遮掩,这一击大概能让整个神座台沉到地底下去。

“并未看清何人所为。”庙祝意识到自己错误,低了头向青篱请罪,“小的失职,方才不该被外头寻孩子的夫妇吸引,也就不会有离开神像左右的时候。”

“寻孩子的夫妇?”青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异,“……可是丈夫一身灰麻布衣,女人一身朱红罗裙?”

庙祝回忆片刻赶紧应声:“正是这般!”

青篱不禁挑一挑眉,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来,嘱咐这庙祝道:“好了,今日这事便算了,安排人过来修好底座,接下来的时候,神像左右多安排几人站守,切勿离人。”

毁座如毁像,神像一旦遭毁,沐阳瑜的功德也就被毁,而这功德被毁无疑对沉溺有很大助力。

沐阳瑜体内的沉溺欲念寄生已有近两月时间,念力涨副不可估量,后面的这段时间若没有功德化力,还只靠他每日一滴血来压制估计会够呛。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有意来毁神像者,定是禾汐猜测的另一位被沉溺欲念寄生的人,那人想将沐阳瑜的功德摧毁,解放沐阳瑜体内的那份欲念,然后双方合力造事。

只是青篱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不太肯定那个小男孩是否是另一份沉溺欲念的寄生者,看不到人,一切只限于猜测。

不过有他这个真身在,想毁这份功德没那么容易就是了。这大概是那沉溺被点在殿堂内的药香所刺激而做出的莽撞之举。

挤过人群,走出大殿,青篱在殿外广场上走了一圈,到处不见早先在庙门口见到的那一家三口,他叹出一口气,跨上一处石栏,背靠一尊石狮子,火红大袖一挥,对着空气道:“梧桐,你认为如何?”

空气中突然荡开一阵古木幽香,有悠悠人影,只青篱可见,“公子所疑十有**,那男孩确实反常。”

“只可惜你一直需要跟着我,不然你去查查那一家三口,应该不难查出端倪。”

“大公子有嘱咐,梧桐不可离开公子,相较并不急于一时的真相,公子安危才更为要紧。”

青篱皱一皱眉,属实无奈。

没有梧桐伴身,青篱只会在沐阳瑜面前捉襟见肘。沐阳瑜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或许只是对神术的认真,也是他身为王爷,有的是闲时,他经常跟在青篱身边,便经常会有需要青篱用到神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相比于大事件的显露,生活琐碎细节真章,才是信任的筑基石,也更难以避免。

比如说端个杯不小心端翻了,青篱总不能真让它打翻呀,沐阳瑜看着呢,可不能给人落得个四不像的印象:你是神仙,竟还救不到一只小小杯子,真的假的?

再比如走在路上,迎头砸下几块落石,连沐阳瑜都能轻松躲过,他却被砸出一头包,岂不又得被沐阳瑜置疑:神力也不过如此,竟还比不过凡人的武学,总不至于你喜欢被石头砸吧?

然后,沐阳瑜定然会想方设法的试探他,而试探他的办法那可太多,最直接的便是直接找他开打。这事沐阳瑜也不是没做过,就在正准备筹建庙宇时,他突然不声不响在身后偷袭青篱,若不是青篱一两招将他制服,让他大为惊赞,想必他也不会那么信任青篱,完全照办建下了这座神庙。

正因为有沐阳瑜时刻守着青篱,青篱才时刻离不开梧桐。青篱身手还不及一名普通凡人,在沐阳瑜那里认知到的所谓的青篱的能力都得依仗梧桐。

即使耳耳在身边也不行,他可以支使耳耳出去办事,却不能让耳耳代替梧桐。

耳耳只是个小兔精,能力自然不及梧桐,再者她是暴露之身,沐阳瑜心思缜密,人也聪明,容易看穿。

神庙之事还未达到最后成果,不宜与他撕破脸皮。

如此一来,另一份沉溺欲念露头之事今日虽有了点眉目,可还得再等时机。青篱觉得,那人一定还会再来,毕竟火神庙关乎着他的同伴沐阳瑜体内欲念的去留,出于结派心理,他一定还会再来拯救他的同伴。

不过他很有必要派耳耳回医馆将此种情况告知禾汐,禾汐与栖若行事自由,外出之事比他可靠太多。

城西,贫民区。

一排低矮土房,篱巴围墙。可听鸡飞狗跳猪啰猫恹声。

栖若在前,禾汐在后,一路走过,来到一处黄泥院前,两人止步。

“根据地址,便是这里。”栖若看了禾汐一眼,视线立马离开。想到昨晚之事,心中便有无数头小鹿狂奔乱撞。

虽然听禾汐半清不楚的说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她还是一时间适应不了,现在反到比起初时暧昧却什么都不知道时还要难为情。

毕竟才相处两月,且这两月里有一月他在昏迷,于栖若来说,对他真是不甚相熟啊。

毕竟喜欢与习惯是两回事,即是不熟又何谈习惯。栖若孤身百年,身旁毫无预兆的突然多了一个亲密之人,这情况有如雷霆闪电,击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只觉全身上下每根神经无时无刻都是紧绷的。她甚至不敢朝禾汐多看一眼。

此刻禾汐走上前来,栖若赶忙让开两步,她极力转移自身注意去看院门方向。

“门锁着,家中应是没人。”她顾作自然道。

禾汐看了一眼,转身走了,淡淡道:“确实没人。”

栖若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甚至从她身旁擦肩而过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怔愣片刻,很有几分闷闷不解。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遇上这家人禾汐的正常反应,还是因为她避着他让他不开心了。

她隐隐觉得,原因可能是后者。

毕竟她这一路走来故意之事太多。不是走快几步,就是走慢几步,横竖不敢走近他的身旁。眼神躲闪严重得像个不会对焦重症患者,神色故作冷漠像个十足的面瘫,一路没声跟个哑巴一样。试问这样的人,就算是她自己遇上了估计也难给出什么好脸色。

刚刚禾汐还回了她一句话,大概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栖若抿着唇,看他径直往一条幽深无人的小巷里行去,她也不好问去哪,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出了巷子狭小的另一端口,前面是一片荒芜野地,栖若还在想此处荒凉昏暗透着诡异,也不知到了什么地界。

便突然发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前面有异样,我需要你牵着我。”

栖若抬头看去,禾汐侧过身来看她,不过是她短短一刻的犹豫时间,他已然将手收了回去,撇下她继续往前迈步。

栖若一愣,打算弥补刚刚那一犹豫让他多等的时间,快走几步赶上去刚要牵住他时,手却突然捞了个空。

禾汐不见了,他不见了在她的眼前!

且在禾汐消失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力量,有如一阵漩涡般从她面前猛然袭过。

此时的栖若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了,她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小步的慌乱。

所以禾汐刚才所求并非逗她,而是实情。而她却对他的求助表示犹豫和怀疑,她辜负了他的依托与信任!

此刻他不知被什么东西卷去了哪里,倘若较真起来,他此番出事应算在她那可笑的愚钝漠视。她若不离他那么远,她若第一时间牵住他的手,他便不会不见,或者也是两人一起不见,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可眼下呢?

“禾汐!”

她踩上空荡荡的荒草地,开始喊人。

“禾汐!”

“禾汐!”

一声一声,她发现她当面都没有喊过他的名字,可眼下却无比自如且迫切的喊着,不知疲倦。

她甚至在禾汐消失的那个地方大展灵力一阵破空,然而并未得到禾汐一丁点的回应,哪怕是一片空间裂缝她都没有探寻出来。

禾汐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吞噬了一般,栖若拿不定这会儿他被卷去了哪里,是吉是凶,是生是死。

想到生死,栖若心中骤然一揪。青篱交待她好好守护的兄弟,她却是这么兑现的。禾汐明明一身羸弱堪比凡骨,若这意外关乎性命,他要如何去承受!

随着测想的深入,难以言喻的心疼,无形中已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在哪里!”

她最后大叫一声,终于跃上半空,一身紫裳瞬间散作万千水珠,身体化作水潮,执倒海之势猛然钻入每一片空响、泥芳、物什,甚至整片空野的万千生灵。

闯世百年,她对自己身份严防死守,从不现人,也从未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她会心甘情愿乃至迫不及待的去化作原身,只为探遍空野追尽腻细寻找那一人下落。

她从未想过,她心中竟真会有那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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