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玄宗从未向盈光宗挑起战事,纵使有暗探安插,也从未行过伤人之举,何来罪证之说?”
文络影闻言,冷笑了几声:“从未?这仅仅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父亲行事,自有其深意,不必多言。你走吧,要我助你,休想。”
她虽言辞决绝,但子不识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动摇。他向前一步,气息逼近,声音压得更低:“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答应?”
“你……还说未行害人之事,如今却以此相胁,这便是你的‘天经地义’?”文络影的指尖微微颤抖。
“你若应下,此事便作罢。不过话说回来,令尊当年欠下的血债,我今日来讨,有何不可?”子不识的眼中寒光一闪,那是积压了十二年的恨意。
“你……”文络影的肩膀垮了下来,所有的倔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认命的妥协,“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可以。”子不识应得干脆。
“我们先解开这结界。等到了大厅,我自有办法掩盖你身上的玄青之气。”文络影运转灵力。
“文大小姐可莫要诓骗在下。”子不识言罢,也跟着抬手,玄青色的灵力与文络影的盈曦之力交织,将二人之间的无形结界缓缓消解。
“你这身衣服,倒也像个盈光宗之人。随我来。”文络影瞥了他一眼,“记住,不许擅自行动,不许与人交谈,一切听我吩咐。”
言罢,她转身便要推门而出,却被子不识伸手拦下。
“你又要干嘛?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文络影又惊又怒。
“还有一事。”子不识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间,“将我赠你的那支步摇戴上。否则,此约作罢。”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文络影气得双颊绯红。
“你若不愿,我可以代劳。”子不识作势要上前。
“住手!我自己来!”文络影恼火,只得折返回桌边,将叶忖度所赠的那支步摇小心摘下,换上了子不识给她的那□□支步摇通体玄黑,非金非玉,样式奇诡,与她今日的华服格格不入。她戴上后,愤然道:“你处心积虑让我戴上此物,莫非还藏着什么歹毒的阴谋?”
“放心。”子不识坦然道,“步摇本身并无异样,不过是我的一点念想罢了。我已将其上沾染的玄青之气尽数涤清,你戴在身上,绝不会有任何伤害。”
文络影将信将疑,指尖捻着步摇,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果然,步摇之内毫无灵力波动,确如他所说。
“罢了,谅你也不敢在文府对我动手。”
二人一番纠缠,总算尘埃落定。文络影指尖轻点,一缕柔和的盈曦之力如薄纱般覆在子不识周身,将他身上那股阴冷凌厉的玄青之气完美地包裹、掩盖,不留半分痕迹。如此,两人才悄然走出了房间。
***
子不识紧随文络影身后。文络影则领着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宴席所在的大厅侧廊。廊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无一人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
今日乃是文勋智的五十大寿,作为盈光宗宗主,这场生辰宴自是极尽奢华。文府上下,万盏灯火齐明,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飞檐斗拱之下,光影流转,绚烂夺目。厅堂之内,金樽玉盏,锦缎铺陈,往来宾客觥筹交错,一派繁华之景。
唯有文勋智,偏爱这等浮华至极的排场。
“将面具戴上。”文络影从袖中取出一枚面具,递给子不识,低声催促。
“哦?你何时备下的?”子不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还是顺从地接过,覆于面上。面具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令尊在何处了?”他压低嗓音问道。
文络影抬手,遥遥指向大厅中央那处最引人注目的所在:“那便是。我领你过去,你速速献上贺礼,即刻离开文府,莫要再生事端。”
子不识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文勋智。他面容红润,正与几位宗主谈笑风生,哪里有半分“失去法力”的颓唐之色?
子不识面上不动声色,将所有的疑问都深埋于面具之后。
文络影正要引着他上前,却见一道身影迎面而来,挡住了去路。
“络影,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来人正是叶忖度,他一身青衫,笑意盈盈。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文络影身旁戴着面具的子不识身上,略带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哦,忖度哥哥。”文络影心下一紧,支吾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你的朋友?”叶忖度向前凑近了些,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子不识,“恕我冒昧,阁下……我们是否曾在何处见过?”
“是吗?在下初到文府,想必是公子认错人了。”子不识反唇相讥。
“那便是我眼花了。”叶忖度笑了笑,可目光却如鹰隼般,猛地锁定了子不识腰间悬挂的一块墨色玉佩,“不过,阁下腰间这块玉佩,样式古朴,倒与我一位故人之物,有几分相似。”
子不识心中暗道一声“糟了”,正要将玉佩收入怀中,却被叶忖度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忖度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子不识耳边问道。
“与你何干?”子不识手腕一翻,灵力暗吐,挣脱了他的钳制。
“既与我不相干,那你的身份,我便只好在此公之于众了。”叶忖度目光扫过四周,作势要扬声。
“你住口!”子不识的计划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他只能咬牙妥协,“我告诉你便是。”
一旁的文络影看着这出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不禁暗喜。
“子不识,看吧,现在轮到你进退两难了。真是天助我也。”叶忖度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坏笑。
“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到一旁再说。”子不识当机立断,将二人引至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小桌旁,将自己想向文勋智献上贺礼的来意,简略地说了一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潜入文府!”叶忖度听罢,脸色一变。
“放心,我献完礼便会立刻离去,绝不多生枝节。所以,还请二位莫要阻拦于我。”
“隐瞒了这许久,你总该告知我们,你究竟要送何物给我爹爹吧?”文络影忍不住追问,“若你走后,礼物中暗藏玄机,这烂摊子,难道要我们来收拾?”
“我既已承诺绝不伤害文宗主,这礼物自然也绝无歹意。”子不识信誓旦旦。
“此话当真?可你与他之间,隔的是杀父之仇,谁又能料到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叶忖度依旧不信。
“我若真要报仇,以我如今的修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动手便是,又岂会借一份礼物来藏奸纳垢?”子不识的反问合情合理。
文络影闻言,再次动摇了:“说的也是……那好吧,我现在便领你过去。”
“等等,络影!”叶忖度急忙拉住她,“你怎么也信他了?他可是子不识,最擅长的便是巧言令色!”
“叶忖度!”子不识终于动了怒,“不错,我确是骗了你五年!可那也是情非得已!我甚至庆幸当初骗了你!若我一开始便亮明身份,你叶忖度,恐怕早已为了立功,将我抽筋剥骨,挫骨扬灰了吧!”
“你……你还有理了!”叶忖度被他堵得一时语塞,气结不已。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文络影发间,忽然愣住了,“咦,络影,你的步摇……我送你的那支白玉步摇呢?”
“这个……”文络影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别看了。”子不识懒洋洋地开口,“这支是我送的。她说你送的那支太过俗气,戴不出去,便换了我这支。五年了,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不是的,忖度哥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文络影急得脸颊通红,“是他……是他逼迫我换的!我……我十分喜爱你送我的礼物!”
“哦?”子不识挑眉,故作惊讶,“方才在房中,是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这支步摇?怎么,这会儿便开始嫌弃了?”
“好了好了!”叶忖度见状,反而板起脸来,教训子不识道,“子不识,你未免也太过分了!擅闯闺阁,已是失礼,竟还逼迫一位姑娘家做这等事!”
子不识被他说得一窒,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副准备领罚的模样。可下一瞬,他便猛然惊醒,悻悻地收回手:“等等,我如今是‘恶人’,又何须向你认错?”
见他这副熟悉的模样,叶忖度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十二年过去了,你认错时的样子,还和当年一模一样。”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叶忖度,你……”子不识的面具之下,想必已是面红耳赤。
“够了!你二人还有完没完?”文络影被他们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这场荒唐的闹剧再不结束,她便要头疼欲裂了。她一秒都不想再与这个无赖多待片刻,只盼着他速速离去,此生不复相见。
“都冷静些,随我来。”
就在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文络影准备再次引路时,意外又发生了。那大厅中央,文勋智竟已结束了与旁人的寒暄,正朝着他们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信步而来。
***
“影儿,忖度,你二人怎么坐在此处?”
文络影与叶忖度闻声,连忙起身行礼。
“爹爹!”
“宗主!”
文勋智含笑点头,目光随即落在他们身旁面戴面具的男子身上:“这位是?既是座上宾,为何以面具示人?”
文络影心弦一紧,忙上前一步,挽住父亲的手臂:“爹爹,这是女儿与忖度哥哥新结识的朋友,也是前来为您贺寿的贵客。只是他前些日子修炼不慎,伤了面容,怕惊扰了其他宾客,这才以面具遮掩。”
“哦?原是影儿的朋友。”文勋智道,“修行之路,偶有损伤亦是常事。待宴席散了,我命人取些宗门秘制的药膏给你,定能还你一张完好容颜。”
“多谢文宗主厚爱。”子不识的声音隔着面具,略显沉闷,却依旧恭敬。他双手一托,一个礼盒凭空浮现,“这是在下为宗主寿辰备下的一份薄礼,不成敬意,望宗主笑纳。”
“哦?还有礼物?那便多谢阁下美意了。”文勋智笑意更深,伸手便要接过。
子不识却手腕一转,将礼盒递出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宗主,请稍等。此物颇为特殊,需得宗主一人独处之时方可开启,否则,其神效便会消散无踪。”
“哦?”文勋智笑道,“莫非是某种不传之秘法,或是灵效奇绝的丹药?好,我便依你,待回房再细细品鉴。”
子不识此举,让文络影与叶忖度心中疑虑更深。二人对视一眼,暗道:这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莫非这礼盒之中,还藏着什么祸心?
“礼已送到,在下亦不便多扰,这便告辞。”子不识见目的达成,顺势便欲抽身离去。
“阁下留步。”文勋智却抬手拦住了他,笑容可掬,“远来是客,既已至此,何不待宴席终了再走?你与影儿、忖度既是好友,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文络影与叶忖度心中警铃大作,二人拼命朝子不识使着眼色,示意他速速离去。
子不识的目光在二人焦急的脸上扫过,最终出乎意料地应道:“既蒙宗主挽留,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络影与叶忖度只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然而在文勋智面前,二人只得强颜欢笑。
一离开文勋智的视线范围,文络影便压低了声音,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牙关却咬得咯咯作响:“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为何还不走?”
子不识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也听到了,是令尊盛情挽留的我,我岂能拂了他老人家的美意?再者,我千里迢迢而来,总不能连文府都未曾逛一逛便打道回府吧?”
“行了,废话少说。”叶忖度已然不耐烦,“我们快速带你走个过场,你看过便走。”
“这便是你们文府的待客之道?”子不识抱怨道。
二人没有搭理他。
他们心不在焉地引着子不识,在大厅外围的回廊上草草绕了一圈,便折返回来。
“好了,游历完毕,你可以离开了。”二人异口同声。
“就这?”子不识意犹未尽,“文府之大,景致之盛,便只有这方寸之地?”
“你还想如何?”文络影与叶忖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们没有当场揭穿你的身份,已是看在往日情分上。”
“好了,不与你们计较了。”子不识轻笑一声,转身欲走,却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下次,待你二人‘偷偷’潜入我冥玄宗时,我定当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好好逛个遍。”
正当文络影与叶忖度他终于离去而暗自松了口气时,变故再生。只见一名士兵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从内院方向疾奔而来,直冲文勋智而去。
***
“禀报宗主!有一贼人闯入文府后院,已伤我数名守卫!”
文勋智面色一沉:“岂有此理!后院有我亲自布下数道法阵’,寻常人等连入阵都难,此人竟还能伤及守卫?”
“那贼人似乎识得我阵法玄机,已破阵而入,直闯内院!末将便是被他以幻术所迷。”那亲兵心有余悸地回道。
“贼人现在何处?可曾寻到?”
“尚在搜捕,未有踪迹!”
“一群饭桶!”文勋智怒斥一声,随即下令,“继续搜!封锁内院通往此地所有通道,另调一队士兵前来,切记,不可惊扰了宾客,一切待我号令行事!”
“是!”那士兵领命,匆匆离去。
文勋智看着满堂宾客,眼中怒意未消:“看来这寿宴,是办不下去了。”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文络影与叶忖度这边走来。
子不识的目光追随着那离去的亲兵,认出正是自己先前以幻术迷惑之人,又见文勋智神色凝重地走向文络影,心中猛地一沉:“不对劲!我的幻术未曾解除,此人竟能自行苏醒……文府的士兵,果然非同凡响。”
“影儿。”文勋智走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府内出了变故,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并替为父照看好在场的所有宾客,不可让他们受到惊扰。”
“女儿明白!”文络影重重点头。
“忖度。”他转向叶忖度,“你留在大厅周围,暗中巡查,一旦发现任何形迹可疑之人,不必请示,即刻擒下!”
“是!”叶忖度领命,即可融入人群之中。
***
文络影见父亲安排妥当,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子不识身边,急声道:“你快走!你的行踪已然暴露,你这般鬼鬼祟祟,还戴着面具,很快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文大小姐这是……在担心在下?”子不识非但未走,反而凑近了些。
“担心你个头!”文络影又气又急,呵斥,“我只是不想你毁了我父亲的寿辰!快走,趁无人注意到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他。
子不识见她神色焦急,心中微动,便不再逗留,转身朝大门走去。然而,天不遂人愿,刚行至门廊,便被四名闻讯赶来的士兵手持长戟,拦住了去路。
文络影心中一紧,正欲上前解释,却已迟了。混乱中,一名卫兵的长戟无意间勾住了子不识的面巾,猛地一扯!
“嗤啦——”
玄铁面具应声而落,连带着他额间束发的玄色抹额也被一并扯下。刹那间,一张清俊的脸庞暴露在灯火之下。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因一时紧张,体内暗藏的玄青之力瞬间失控,竟冲破了文络影为他设下的伪装。
一缕霸道的玄青之气,在他周身氤氲开来,在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玄青神之印!子不识!”文勋智一眼便认出了这冥玄宗独有的标志,勃然大怒,“给本座拿下!活捉子不识!”
一声令下,满堂哗然。宾客们惊慌失措,尖叫推搡,原本祥和的寿宴瞬间乱作一团。
文络影与子不识皆是心头巨震,呆立当场。子不识猛地回过神,迅速捡起地上的抹额,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向内院深处遁去。
“保护宗主!”
“别让他跑了!”
“封锁所有出口!”
士兵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追捕的网迅速撒开。文络影并不想对子不识出手,但又怕被父亲看出端倪。情急之下,她只能高声呼喊,提醒宾客躲避,同时穿梭在人群中,引导疏散,以此行动,为子不识的逃离争取片刻之机。
子不识在错综复杂的光网与追兵中穿梭,极力收敛自身气息。眼见大门已被重兵把守,他别无选择,只能折身,朝着更深邃的庭院方向逃去。
就在此时,叶忖度的身影如猎鹰般从另一侧掠过,他一边指挥着士兵合围,一边自己也朝着庭院追去。
***
庭院深处,子不识在回廊间亡命奔逃。他发现自己似乎又闯入了另一重幻阵,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幻,方向感尽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身后,士兵的追喊声与脚步声越来越近。
眼看无路可逃,他心一横,停下脚步,准备与追兵背水一战。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一只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入了一旁的假山阴影之中。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别动,跟我来。”
子不识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人拉着,在狭窄的石缝中七拐八绕,最终躲进了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
***
听着追兵的脚步声从洞口呼啸而过,渐渐远去,子不识才敢大口喘息。他回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由得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叶忖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多谢。”子不识言简意赅,便要起身,“我走了。”
“站住!”叶忖度一把又将他拽了回来,按得他蹲下身去。
“你又干什么?”子不识被迫屈膝。
“外面全是巡逻的士兵,你这是急着去投案自首吗?行事如此鲁莽,不愧是你子不识。”
“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就这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叶忖度挑眉。
“没有你,我一样能走。”
“是吗?”叶忖度冷笑一声,“你来时破解这些法阵’,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吧?不然,怎会如此狼狈,一头撞进了络影的闺房?”
子不识心中一动,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你有破解之法?”
“那当然。”叶忖度扬了扬下巴,“这幻阵的破解之法,文宗主早已悉数告知于我。”
“既是如此,还请你带我离开此地。”子不识的态度瞬间软化。
“我为何要告诉你?”叶忖度却别过脸去,“你方才的态度,可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是我不对,我错了。”子不识立刻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叶公子大人有大量,快告诉我吧,我急着回去。”
“这还差不多。”叶忖度这才满意地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跟我来。”
二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四周无人后,方才顺着阴影前行。然而,走了片刻,子不识便察觉到方向不对,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叶忖度:“这不是离开的路,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
叶忖度停下脚步,伸手指向前方。只见一座精巧的凉亭,静静地伫立在一片花海之中,月华如水,洒落亭间,清辉满地。他回过头,声音在夜风中忽然变得异常温柔:
“前面。”
子不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亭子孤寂而美好,仿佛承载着无数过往的岁月。他犹豫了。
叶忖度轻声补充道:“放心,我在那亭子周围布下了结节’,无人能窥探听闻。十二年了,我们……好好聊聊,如何?”
子不识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
二人并肩走入凉亭,凭栏而立。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也吹散了方才的紧张与杀气。远处是文府的喧嚣与混乱,近处却是这方天地的静谧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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