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后,一起去族田看看,给宋俞争那个蠢人擦屁股。”宋俞争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故意说出他的性质一般。
果然,正常不了太久。
闻壹还是觉得这样的宋字锦让他熟悉,顺从的点点头。
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宋家是靠粮种起家的,田地自然是最重要的存在,现如今粮食依旧是宋家的支柱产业。
如今族田闹鬼,闹出所有不堪的言论,对于后续他们继续卖粮食不利。
闻壹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心中也沉重几分,谣言是最难根除的,只要大面积的传开之后,都在人家心中,若是一家独大还好,不和宋家合作都没钱,但整个旬阳粮商数百十家,每一家都虎视眈眈,行差一步,都会被那些人撕咬啃食。
“这点小事,宋俞争都处理不好,不知道他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宋字锦语气中实在嫌弃,闻壹只觉得他吐槽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
嘴角忍不住带上笑意,只是笑意还么收回,他心口一疼,想到前日去的苗家商会,这负责人一直没有正面露出,但却放言从今年开始将会取代宋家第一粮食出货商的名号。
往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他也没少听,从没有哪一个成功过,但不知道这次为何心中觉得恐慌。
“你怎么了,抱着胸口!”宋字锦吐出漱口茶水,宋老爷给他的班底很强,那些管事管家都把事情做得体贴漂亮,掌握话语权的他,心情美妙,气质也愈发上来。
慵懒的靠在椅子,吐出茶水的样子,也有着一家之主的气势。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宋字锦的时候,就因为他的模样失了神,因有人引荐,远远见过宋字锦一面,当时所有人都说大少爷是菩萨面,蛇蝎心。
因为几年前的事,伤了身子,所以成亲快八年了,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还说能到大少爷面前伺候的,都发家赚大钱。
当时他也想赚大钱,只是什么技能都没有,说来也是运气好,见了那一面之后,他便被派到宋字锦面前伺候。
他做事胆大心细,又素有急智的闻壹也从来没有辜负赏识之恩。
二人配合实在默契。
宋字锦做事大开大合,很多时候,步子总是会迈得太大,对于宋家这样久居富贵高位的人家,这样的决策很容易变成空中楼阁,一不小心就坍塌。
好在闻壹做事谨慎小心,宋字锦没有考虑到的地方,他总能妥善又完美的解决。
宋字锦这个人,脾气龟毛,时不时嘴巴毒,做事全凭心意,让人实在捉摸不透,可偏偏他能够带着他周围的人的赚钱,地位水涨船高。
几乎他为家族做的每一个重大决策,都能够以奇怪的角度到达成功。
为此,就算他的身份尴尬,行为不喜,可是偏偏,他就是宋家的掌控人。
任凭谁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看着又一个族中的子弟几乎脸快要贴到地里面去后,他看着一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闻壹,眼中露出有些狡黠的炫耀,好像再说,你看看,有了权利,不用你说,别人自然愿意摇尾乞怜!
闻壹跟着他快四年了,几乎他的表情才出来,他便已经读懂。
其实,这话也不错,这个世道,只要骨头给得够硬,就一定有狗出来卖命。
他倒是觉得无所谓,为了更好的生活,做出一些高位者所不喜但是又不能缺的祈求和谄媚。闻壹可以靠着能力给自己面子,但是大部分人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他能理解,也不想去干涉评价别人的选择。
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不幸,没有让他自悲自叹,自怨自艾,而是更加的随和和宽容,在很多时候,的确在心境上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这样的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抽离感,让人觉得很冷漠。
所以宋字锦总喜欢骂他装。
宋字锦见他又是这个样子,实在不喜,为什么他人很了解他,几乎他的一个表情动作都明白心意的人,这个时候却不顺着他的话讨他开心。
他对于心中这种道不明的渴望很鄙夷,他是主子,是宋家掌话人,对于下面的人,不顺自己的心意,打发了便是。
只是每次想要开口,都在最后一刻放弃。
“行了,城东铺子的货得快点补足,还有下个月的商队得出发,找一个靠谱的镖局护上一段,族中子弟的学费……”丫鬟一一报着最近要完成的事,盛琝舒翻越的手中的书本,管家都是管琐碎之事。
“来东嫂子和厨房的廖大姐,领了管事牌子送过去,这些采买的东西……”
“夫人,大少爷带着人去了城寺古,要不要让人跟着。”
盛琝舒一堆事,听到他就烦,挥挥手,丫鬟婆子下去后。
“不用管,我让你找到人你去找了吗?”
丫鬟脸色变绿,“夫人,这件事可是会死人的,要不别…”
她如今快二十五了,虽然在后宅说一不二,手中也有产业,但是宋字锦从五年前完全放纵曦峤,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她必须得有一个孩子,有了孩子这地位才稳,不然不过五年必生出事端。
“你也是我的心腹,我办事何时有过问题。”
丫鬟还是觉得不稳,只是不好继续劝。
“记着,这种事情,只要不说,就没事,这几日找时间把人带过去。”
“我李家是望族!”
“那又如何?”
“你要为了她和我们整个李家做对!”
“她是你女儿,你却觉得她不干净要弄死她,我是谁呀!我怎么敢和你们李家作对呢?只是李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你说你这么狠毒,你们李家望族的身份还能保持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
杨行舞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把玩着手中的鞭子,气势庞大,让人无法忽视,“今天无论如何这香李白薇上定了,来人,去把人给我带上来。”
老太太气极,手指不断的发抖,指着杨行舞的脸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还听闻,说这被土匪劫过的人,她身子不干净了!你说这丫鬟怎么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听说,如果是她的话,她就吊死了,你说说,这又是谁说的,一字一句,就在李白薇回去的路上,声音不大,倒是刚好能够让人听到,李夫人呐,你说说,要是你,你怎么办?真的会吊死吗?”
祠堂众人脸色各异,这李家的确是望族,只是到了这一代,李老爷死了,膝下孩子少呀!才两个儿子,三个女儿。
李老夫人古板又狠毒,自己的亲生女儿呀!居然为了好听的名声,就要把她逼死。
李白薇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一直都是李家的大小姐,没想到才两天,随便一个丫鬟都可以对着她指指点点。
杨行舞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明赫,李明哲,她在观察,接下来和李家到底要不要合作,就是看二人会不会审时度势!
若是就这般古板冷漠,那么合作的确很难谈判。
李白薇看着她的母亲,她年纪老了,穿着有些暗沉的绣满花的衣裳,头上不过一个兰花银子簪子做装饰,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刻薄。
自小,她娘对她们就很严格,样样最好,雷霆手段不仅用在管家上,还用在她和她哥哥身上。
如今,直接让她死!
不过两日,她便经历了天上地下的生活。
她没有被糟蹋!
就算被糟蹋了呢?
她就该死吗?
这一切她有什么错?
不要来和她说命?
命也是人定的。
她缓缓把视线移到了杨行舞身上,心中倒是更确定了,如果不是她,她怕是早死了!
如果自己也有这种手段呢!
谁的命不是命!
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李白薇正视自己的内心,心中一股气顶着自己,无视家中所有人的目光,拿过香,点燃,磕头,上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李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杨行舞倒是畅快得狠。
再一次感叹,有权真好,年少那种无力感已经很少出现了。
“李夫人,这香也上了,事也解决了,不如,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下一步的合作!”众人才惊觉,她来着是为了买粮食的,因为买的量多,且是长时间购买,所以李家倒是很期望和她的合作。
没想到,人到了,倒是跑到山上去剿匪,还把李家小姐救了,原本以为她要以救命之恩来要挟获利,她反倒又胁迫李小姐给李老爷上香,把李夫人得罪了!
现在好了,一切走向奇葩的时候,她又和和乐乐的要求继续合作。
这是个什么人呀!这叫什么事呀?
杨行舞心中满足,语气也缓和不少,拿出生意人的派头来,几句话便把李家众人夸了个遍,也不脸红。
生意谈好,她便启程要走,至于李白薇,二人的眼神对视瞬间便错开了。
她和商队才离开,老太太便拍着叫嚣着:“小姐呢!去吧小姐给我抬上来,今日就敢忤逆不孝,我看日后怕是敢拿着刀砍人。”祠堂中站着一层一层的人,各人脸色都很难看。
听到声音,已经有人跑出去了。
等了一息,气氛越加凝滞,有丫鬟尖锐的声音破开古老高大的木门传入:“夫人,小姐,小姐她不在屋子呀!”
“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