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血,那么高的地方,只有外伤。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一切都是可以补救的。
各路人都要打着关心的旗号过来看一眼情况。
闻壹已经将大部分商铺的事交给周继,尽量陪着宋字锦。
“你又闹什么闹?”宋老爷神色疲惫,脸上的褶皱都多了好些,宋字锦惊马到全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的事情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族长和宋老爷聊了几个时辰,便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接过了宋字锦手中的家业,毕竟是宋敬的儿子,所以无论什么开支收取,都会来和他事无巨细的上告一遍,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已经身心俱疲。
又有一波好友想来看看宋字锦的情况,他便逃似的带着众人过来了。
人还没有进屋子,一个玉胎白瓷就砸碎在众人脚前。
这样拂面子的事情,宋老爷自然很生气,撩起衣摆,进去,便指着靠在床案上的宋字锦教训道“各位叔伯都是挂念担忧你,过来看一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宋字锦气得胸口疼,不说话,只是又撸过一旁的瓷器,重重的朝着宋老爷砸过去。
他侧身一躲,这瓷器在地上爆裂开。
“锦小子,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你老子,这东西也是能对着他砸的。”
“就是,这俗话说得好,没娘教的孩子就是不行。”
几人对着宋字锦说了几句,他眼神越来越难看,便也讪讪闭嘴。
就算人家现在腿瘸了,可是毕竟也算是宋家的领头人,不好说太过分的话。
只是被宋字锦这桀骜不驯的样子气到,便有人去拍着宋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解道:“无论如何,家中的子弟要教养好,还是得送去念学,这忠孝礼仪,兄友弟恭可都是要好好学一学。”
“这老大也就这样了,老二可得好好培养。”
“要我说,这敬兄膝下的子女还是太过于单薄,何不乘着年轻多开花结果呢!”
众人一言一语将宋敬说的越来愈难看,但都是族中兄弟,生意上还有相互扶持,便把那心思咽下。
众人全然把这里当成了展示口才的领奖台,各显神通,倒是将宋字锦这个主人忽视到底。
宋字锦不知听到那句话,脸上不是愤怒,而是冷笑,他冷眼看着众人的样子,眼中想要将宋敬吃干抹净的贪婪根本隐藏不住。
原来目的在这呢?
好来看看原本的主人还能不能站起来,不行就好找下一个主人,继续摇尾乞怜,附庸喝血。
这种货色,平时根本到不来了他面前来,现在好了,倒是可以一口气欣赏欣赏。
闻壹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屋子的人,平淡的面容立马冷了起来。
众人方屋子堵得水泄不通,味道很不好闻,却不是来关心病人。
全部围着宋敬。
他都没有看到宋字锦,他动静不小,大家自然也反应过来。
说实话,宋家这个管家找得好呀!人脉广,办事又稳扎稳打。
最重要是衷心,听说当年贺家愿意出五金请人过去坐阵商队。
对于有能力的人,大家都还是礼貌一点,对于他不客气的样子,也只是略微侧开点,继续拉着宋敬说话。
宋敬的脸很难看,他年纪大了,做不过十来年,就将自己手上所有的声音都交给他儿子。
只是这小子不长记性,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他这个大儿子却总是不长记性,不仅大摇大摆骑射,踩踏青苗,手下还总不干净。
他见着族中和他一起长大打拼的兄弟们,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明显不得人心了。
再说,这腿也是真的废了。
他坐在大厅,一言不发,确实思考着换一个继承人。
老二年纪合适,但是能力…一般。
老三年纪小,只是就知道吃喝玩乐,守成还好,带着宋家在如今的澧县更上一层楼不行。
膝下的子女选了又选,总是没有最和心意的。
“哥,你说话呐,这件事可不简单,到底咋办?”
“就是,三叔,不是我们说话难听,而是大哥真不成,他干的事,若是不追究还好,要是追究…”
“听说曹县就要高升了,新来的县长还没选好,但是这各家都准备好去投山头了。”
宋敬叹口气,自己这个大儿子,的确是个大事儿,既然说到这…族中的意思明确了。
“等等吧!”他用了揉了把脸,一直精神强壮的身体罕见的佝偻起来,年纪上涨的速度还是追上了他一般,众人才发觉,这已经是快六十多的老人了。
三十多才得了个大儿子,如今发生这样的事。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尴尬的沉默后,才生硬的转开话题。
不知谁说了句:“五年了,要不把宋茗那小子叫回来。”
像是打开众人沉封的记忆一般,有人砸吧嘴,感叹道:“这茗小子年年过来都大包小包亲自送到家里去,这好话不要钱一样说,要我说呀!茗小子就天生会做生意,对我们这些老骨头又是尊敬又是笑脸的,这多年不见了,这年过的还没滋味呢!”
“茂哥,这说的,你儿子可还在跟前呢!”
“你别说,和我儿子还说不上话,但和茗小子,能喝上一晚。”
宋敬也知道当年那件事他怪上宋茗,不至于,只是这么多年,他就是硬着骨头,宁愿在外面跑,让人送点东西就这样,闷声不响在外面跑了五年。
他从小到大带大的孩子,那么多年带着学做生意,人情世故都是手把手教的。
就这样赌气着,不回来。
宋敬心里面不舒服,此刻更不想说话。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宋茗,刚才紧张的氛围消失不见。
闻壹坐在床边,观察着宋字锦的神态。
他表情很奇怪,宋茗不就是前管事嘛!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怎么对他评价这么高。
闻壹为家族中一出事就抛弃自己孩子行为不耻,所以对宋家其余人表情算不上好。
宋老爷看不上他,做个账倒是心细,其他的,懒得关注。
他看了眼床上宋字锦,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琝舒呢?”
“大夫人前几日去隔壁县看布去了,收到消息还在路上。”
宋敬叹口气,这件事不好和宋字锦说,他脾气不好,现在说了不利于养病,但得和盛琝舒好好说一说。
重大变更,宋敬现在一堆事,扔下一句,“好好照顾少爷。”就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宋家的人陆续来了几个小子,只是宋字锦不说话,大家也觉得没趣,放下礼品后说了两句也走了。
倒是各家商户的管事来得殷切,来了后拉着闻壹说说话,不过呼吸之间,便有人对着他展开笑脸,凑过来。
那些人进来之后,宋字锦脸色就没有好过,对于主动示好的人也不理睬,一直望着天花板。
“字锦,字锦…”盛琝舒声音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
宋字锦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斜着眼看她演戏。
盛琝舒对他这服表情暂时停下脚步,反应过来后,又面色正常走过去。
“字锦,没事吧!疼不疼?”
“假不假!”
盛琝舒关心的心一紧,今日的话怎么就这么真实,让她都接不住话。
“怎么好端端的就坠马了?”
“滚出去!”
盛琝舒对他这个恶劣的态度实在不喜,脸色已经变了,手慢慢捏紧,闻壹见情况不对,想要上前劝阻,但却被她拦下:“闻管事,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谈话,你要是没事,下去处理好商铺的事情。”
闻壹神色不对,还想继续说。
“闻管事,你看我夫君如今这样,我自然要亲力亲为照顾,只是照顾着,难免要亲密些,你要是一直呆在这里,看到了是不是也不好。”
闻壹想到自己和宋字锦的关系,此时多说多错。
看了眼床上的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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